地府演武廳內,四壁儘是刀槍劍戟、斧鉞瓜錘,靚勾手持短劍,左衝右突,練得汗流浹背。忽然,她一個收勢停下來,摸摸「美人痣」,柔聲笑道:「獻醜了,獻醜了…」
假陳促卻從暗處拍著手走出來:「精彩精彩!難得一飽眼福!本本…本陳促觀看多時,勾魂官真乃才貌雙全!」
靚勾先是一驚,但又摸了下美人痣,笑道:「哈哈,原來是臭皮匠躲著偷看!劍及履及,小心傷了賊眼!」說著刷刷兩劍逼去。
假陳促慌忙跳開,卻仍嘻嘻哈哈說:「嘿嘿,勾魂官劍劍有情,未出劍先寄情,陳促心裡的溫暖如桃花水,要氾濫了!」
靚勾望定他,嘿嘿冷笑道:「這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嗎?哎,陳促,你那半邊臉怎麼胖啦?」
假陳促哭喪著臉說:「人家越過千山萬水,迢迢來尋吾愛,磕磕碰碰,哪有不撞腫了臉的?哇,千辛萬苦尋到你,卻劈頭蓋腦冷言冷語,不如自刎在錯愛的人面前更好!」說著拔出掛在牆上的一把劍,裝著要割頸自刎。
靚勾當的一劍挑掉,上前扳著他肩,凝視著他,說:「陳促,你果然傷得厲害!這腫非同尋常,乃黑痣狂魔的邪毒造成,若不即刻排出,不管你是閻王玉皇,統統化為黑氣!」
假陳促顫抖起來,問道:「你你…你怎麼知道?」
靚勾指著自己的美人痣,說:「看見了嗎?這不是美人痣,而是中了黑痣狂魔的邪毒,我剛才練劍是為聚集功力,一劍除掉這痣!」
假陳促馬上求告道:「哎哎哎,勾魂官,你能不能先幫本本本本…本陳促排一下毒?」
靚勾笑道:「哼,你那不是桃花水氾濫,怎麼又要排毒了?!」
假陳促連連作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救我,即使閻王知道,也不會責怪你的!」
靚勾狠狠說道:「閻王願發慈悲,我也要你嘗這一刀!」說著刷的在他臉上花了一劍。
假陳促哇的大叫一聲,頃刻逃得無影無蹤。
靚勾收劍立定,低聲說:「真陳促,時辰不早,後會有期!」說著溫柔地摸了下「美人痣」,眼中不覺淚光閃閃。
那痣呼地從她嘴邊飛出來,圍著她發出尖厲的嘯聲,繞了幾圈,突然消失,四周又是一片寂靜。
靚勾久久站在那裡,已是淚水滿臉。
萬香山中,月光下,銅斑幻鏡突然發出陣陣幽光。
嗖嗖嗖三聲,三個臭皮匠從銅斑幻鏡中跌落出來。
馬臘哇哇大叫:「過癮過癮,太過癮了!」
五香和陳促卻心事重重,茫然望著昏暗的遠方。
馬臘笑著問道:「喂,你們兩個!我黑痣狂魔的主意好不好?你們在人家嘴角和手背上開心不開心?」
五香和陳促還是沉默不言。
馬臘望望這個,望望那個,歎了口氣說:「唉,都不說話!那只能由我快人快語啦!我嗖地通過銅斑幻鏡飛到閻王奶奶掌心裡,變成長著三根黑毛的大痣!這老手真厲害,恐嚇要用馬桶熏我,本人只好暴露啦!陳促也差點長到人家腳底下去,嘿嘿,這是不可能的…」
陳促歎息說:「唉,月光如水,你就不能靜一靜?」
馬臘忍住笑,平靜地說:「如水又怎麼樣?情濃於水,你們哪是在欣賞如水月光,你們是不能忘情!」
五香拉了下陳促,示意他別再跟馬臘爭。陳促歎了口氣,又默默眺望遠方。
馬臘捧起銅斑幻鏡,自言自語道:「唉,知足吧,提醒了他們,阻止他們陷入閻王的剝皮心獄,已經功德圓滿,還奢求什麼呢?」
月光幽幽,銅斑幻鏡照著默不作聲的三個臭皮匠,四周顯得更幽靜深邃。
森羅殿上,閻王半邊臉上貼了塊膏藥,對判官大發雷霆:「你懷疑那些黑痣紅斑的來歷,怎麼不竭智盡慮,想到那是三個臭皮匠在裝神弄鬼呢?」
判官磕頭連連,請罪道:「大王,卑職當時跌瘸了腿,心中雖有一閃念,但大王被桃花夢迷惑,聽不進卑職勸阻,卑職又不敢攪了大王好事,畢竟少女懷春不常有…」
閻王怒罵道:「呸呸呸!什麼少女懷春,都是你引本王想入非非,結果出了非同尋常的麻煩!把本王弄成這樣,成何體統?」
判官戰戰兢兢地說:「大王,昨日她們陷在剝皮心獄裡,迷迷糊糊,不明真相,咱們就謊稱巡視十八層地獄,不慎摔倒…」
閻王摸了下傷口:「怎麼對奶奶她們說,不用你多想!如何報仇雪恨,才是至關緊要的大事!」
判官問道:「大王,你不是斷定銅斑幻鏡在他們手裡,他們是通過幻鏡,才變成斑斑點點潛入地府的嗎?」
閻王點頭道:「對,說下去!」
判官又問:「大王還記不記得,怎麼會用剝皮心獄去試探她們三個的?」
閻王歎了口氣說:「當然記得,因為懷疑她們與三個臭皮匠暗渡陳倉,現在看來,有點冤枉她們了!」
判官急忙說:「對,就是冤枉兩字!十八層地獄中,不是有層叫幽枉獄,下一層,該讓三個臭皮匠陷入幽枉心獄!」
閻王雙眼放光:「幽枉心獄,好!但怎麼引他們進來?」
判官得意洋洋,搖頭晃腦道:「這還不容易?銅斑幻鏡在他們手裡,大王只須作起法來,將幻鏡擊成碎片,讓碎片化為銀鏡迷宮,分隔開三個臭皮匠…」
閻王笑著搖搖手:「好,別說下去了。本王即刻作法,讓幽枉毒霧佈滿銀鏡迷宮!」
他舉起雙手舞動,口中念道:「呀呀呀呸呸呸!」
一時間,陣陣綠霧瀰漫,充斥整個森羅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