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促見「五香」不願進來,一步跨出門,笑道:「御妹不肯進屋,那好,御哥哥出來。天下何處不消魂,楊柳岸邊更風流。有御妹這麼俏麗的佳人陪著,一刻值千金哪!」
五香邊走邊回過頭:「嘴上說得漂亮,心裡在磨刀槍!」
陳促警覺起來,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五香冷笑道:「哼,你那謀反的打算,竟隨便告訴狗官,他又草率地當兒戲說給我聽,你這腦袋還要不要啦?!」
陳促驚愕地低聲吼道:「這這這…這狗官!他跟我說你想買通他,又向你洩露我的秘密,是可忍孰不可忍!御妹,這人兩面三刀,非除掉他不可!」
五香卻望著別處,輕聲說:「憑什麼我要跟你攪和在一起呢?」
陳促低聲說:「阿斗當皇帝,你我頭上總是懸著把刀,我當了皇帝,封你為皇后,到那時,普天下的金銀財寶,都是你的私房錢!」
這一下,五香驚喜地大睜著眼,說道:「御哥哥真這麼想的?但我女流之輩,怎麼助你謀反起事呢?」
陳促笑道:「當務之急,只須你將那狗官除掉!」
五香皺起眉問:「我?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去除掉他?」
陳促從袖中拿出一把小剪刀,悄悄說:「此乃神剪,只須遠遠望著他,默唸一聲殺,狗官的喉頭立即噴血!」
五香猶豫著接過神剪,問道:「那你…還呆在這兒?」
陳促點點頭說:「我回書房假寐,一旦事發,不在現場,誰奈何我?嘿嘿,御妹,御兄靜候你的佳音啊!」
五香揚揚小剪刀,嚇唬他說:「你可得說話當話,否則,再見面時,喉頭難免不噴血!」
陳促伸伸舌頭,嘻皮笑臉地說:「乖乖,御妹心計比我還厲害啊!」
五香這才收起神剪,嫣然一笑。
森羅殿上,見那銅斑幻鏡中,五香嫣然一笑漸漸淡去,閻王笑著與判官碰了下杯,叫道:「哈哈,三件寶物全到手了!咱們再乾三杯,醺醺然去萬香山收拾三個臭皮匠!哈哈哈哈…」
判官朝靈盒晃著酒杯:「大王老奸巨滑,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也得跟他一樣囚進水晶盒嘍!」
碰杯聲中,兩人狂笑不已。
江城縣衙門,ri。
閻王奶奶坐在椅中不慌不忙喝著茶。在她身旁,馬臘手捧茶壺,眼皮耷拉著瞌睡連連。閻王奶奶望了他一眼,重重地咳了聲:「呃嘿!」
馬臘一驚,手捧茶壺搖搖晃晃差點跌倒。
閻王奶奶扶了他一把,笑著問道:「江城縣,你瞌睡連連,可還記得,剛才咱們說到哪兒啦?」
馬臘好不容易站穩,答道:「回太后,講到峨嵋山上有座廟,廟裡有只**號,法號一吹嗷嗷嗷…嗷嗷嗷…」
閻王奶奶笑道:「什麼嗷嗷嗷嗷嗷嗷,江城縣,我看你日理萬機,累得夠嗆,居然在太后面前也打瞌唾!」
馬臘急忙跪倒,茶壺也差點砸碎,請罪道:「太后恕罪,太后恕罪,卑職不是故意冒犯!卑職自罰三杯清茶,提足精神,陪太后說話!」說著拿起茶壺,連倒連飲三杯,流得蟒袍jing濕。
眾人忍俊不住,終於大笑起來。
閻王奶奶忍住笑,說道:「江城縣,喝茶喝得更辛苦了。來,太后這兒有件提神醒腦的玩意兒,你來聞上一聞,保你神清氣爽,如跨鶴飛天!」
馬臘饞涎欲滴,說:「太后,我己聞出點兒味道,是一品還是二品?總之,比諸葛亮小不了多少!嘿嘿嘿嘿…」
閻王奶奶悄悄拿出一個鼻煙壺:「是極品呢!不能看,聞一下就明白!」
馬臘閉上眼,伸長脖子美滋滋聞著:「嗯,味道不錯,就是有點像鼻煙,到底是幾品的官印呢?」忽然,他大張起嘴巴,啊啊啊地打出個大噴嚏!
一時間,噴嚏打得眼淚鼻涕直下,前面頓時一片模糊。他手舞足蹈,如墜五里霧中…
…馬臘輕飄飄墜落到五香身邊,抹了把臉:「五香,咱們剛才還在江城縣,怎麼會跌到這兒來?哎喲不好,我的神錘被騙走了!」
五香:「別急別急,剛才我也以為神針沒了,其實還在,咱們只是做了個噩夢!」
馬臘摸摸鼻孔:「嗯,這夢真可怕,幸虧一噴嚏打醒了!」
五香左顧右盼:「陳促呢?哎喲,夢中他好像也在江城縣…難道?…陳促,陳促一一」她朝四周呼喊起來。
書房內,陳促和衣躺在臥榻上,忽被一陣呼喊驚醒,匆匆前去打開門,只見外邊站著太后打扮的閻王奶奶,不禁揉揉眼:「你是——」
閻王奶奶:「我是你後媽,當今太后!」
陳促誠惶誠恐稱道:「不知太后駕到,阿促有失遠迎!」說著便要拜倒下去。
閻王奶奶一拂袖,怒道:「少來這一套!陳促,我且問你,阿斗當了皇帝,可曾虧待了你?」
陳促陪笑道:「太后這是哪裡話?我和阿斗雖然不是同母嫡生,但畢竟也有骨肉之情,他坐他的龍廷,我逛我的青樓,這也多虧他賜給我無數金銀…」
假太后閻王奶奶問:「這麼說來,阿斗沒有虧待你?」
陳促馬上點點頭,回答說:「太后,皇上厚待阿促,阿促常茹素頌佛,求吾佛保佑吾皇!」
閻王奶奶冷笑道:「哼,花花腸子加花言巧語,花天酒地加花樣百出,阿促,我問你,誰說暗中尋求高士,招兵買馬,準備起事謀反的?」
陳促嚇得連連倒退,狡辯道:「太后,這種叛逆謀反之言,怎可能出於我這眠花宿柳之輩口中?快別聽信讒言,人言可畏,流言似刀啊!」
閻王奶奶又嘿嘿一笑,說:「其實,阿斗早已風聞你的野心,只是礙於同父所生,優柔寡斷,還不斷賜金賞銀,指望你在歡場中有所寄托,誰知你這白眼狼還是死死盯住他!」
陳促慌忙說:「太后切莫誤會!陳促眼中盯著的,只是女人的姿色,鼻子亂嗅的,只是女人的芳菲…」
閻王奶奶哼了哼,諷嘲說:「噢,阿斗的御弟,先帝的不肖之子,你真成了拜倒在石榴裙下的風流鬼了?」
陳促尷尬地點了點頭,回答道:「太后,一山尚且不能二虎,金鑾殿上怎容得下兩條金龍?阿促己死心塌地做風流鬼了!」
閻王奶奶笑了笑,問道:「好好好,你還記得自己是條金龍!來來來,你廝混風月多時,識遍石榴裙上芳菲,我倒要考考你,我這鳳袍上撒了什麼花粉?」
陳促驚慌道:「太后,阿促色膽包天,也不敢做這沒大沒小、無恥無倫、不忠不孝的荒唐事啊!」
閻王奶奶怒容滿面,喝道:「呸,你敢用反話罵我這後娘?!」
陳促連連搖手:「不不不,太后,阿促實實在在是不敢啊!」
閻王奶奶:「就聞一下,有何不敢?」
陳促慌亂地趨身上前:「太太太…太后,阿促斗膽…」
話沒說完,閻王奶奶一記勾拳,打得他捧著臉飛出去,跟著笑道:「後娘的拳頭,早晚一頓!記清了吧?」
陳促哇哇大叫著越飛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