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奶奶見馬臘一副茫無頭緒的樣子,朝他點點頭,用手比劃著:「咱們非但見過,還曾經…這個,想起來了嗎?」
馬臘見她伸著三個指頭:「喝過三杯酒?嗯,跟我喝酒的人太多了,記不起來,抱歉,抱歉!」說著又想從她身邊繞過去。
閻王奶奶罵道:「笨蛋!咱們划拳啦,三個臭皮匠…」
馬臘笑起來:「哦,你顛三倒四啦,該是三個諸葛亮,頂個臭皮匠!我們一路念叨過來,錯不了。大姐,讓我進去吧!」
閻王奶奶聲色俱厲地喝道:「又罵我鬼打牆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們一直遭遇鬼打牆!從百味樓到玲瓏閣,你們陷入心獄不能自拔,我今天就做泰山石敢當,擋看你,讓你撞個一清二楚!」
馬臘也抹下臉,怒道:「大姐,你再不讓開,可別怪我不客氣!」
閻王奶奶:「怎麼,想比試比試?」
馬臘氣憤地:「哼,從未遇到這麼鬼打牆的!到外邊去,別在這裡砸壞了醫家的東西!」
閻王奶奶躍過去,拔出雙刀:「我這鬼打牆的,還專使鬼頭刀,你這砍頭的,過來挨砍吧!」
馬臘搖搖晃晃過去,左顧右盼,忽地把那蟒蛇形的大秤桿扯下來,喊道:「賊婆娘,看我不掃掉你這鬼打牆!」
雙方正交上手,判官氣急敗壞跑出來,叫道:「別打啦,別打啦,病根快找到啦!」
閻王奶奶收起刀:「這病家死纏蠻幹,我想試試,他這副**腔,是否身藏利器!」
馬臘忿然將大秤桿一扔:「我**腔?你才像打家劫舍的強盜婆!」
判官向左右一招手:「把秤桿掛好。」又轉身陪笑道:「這位病家,請進玲瓏閣--」
閻王奶奶在他們身後一跺腳,長長歎了口氣。
玲瓏閣內,閻王正像模像樣給牛大嫂號脈。五香和陳促坐在一旁候診。判官匆匆進來:「先生,大姐跟病家打起來了!」
閻王抬起頭來:「玲瓏閣仍寧靜淡泊之地,怎麼可以打打鬧鬧?」
閻王奶奶:「這人一副**腔,我想試試,弄清他帶著什麼傢伙!」
閻王臉上肌肉牽了一下,馬上笑道:「出外求醫之人,會帶什麼寶、寶…傢伙?真乃婦人之見!病家也請坐下吧。舌頭讓老夫瞧瞧--」
牛大嫂伸出舌頭,閻王:「哇,舌頭發綠,病得不輕!」
牛大嫂忸怩地笑道:「俺舌頭常年是綠的。俺吃的是草,擠的是nǎi,舌頭怎麼會不綠呢!嘿嘿嘿嘿…」
閻王點點頭:「好,自己把病根說出來了!」
牛大嫂吃驚地瞪大眼:「咋?俺自己找到病根了?」
閻王:「吃草擠nǎi,就是你的病根。」
牛大嫂眉開眼笑:「嘿嘿嘿嘿,俺從來就是吃草擠nǎi,從不生病。」
閻王一拍桌子:「執迷不悟,病得更重!」
牛大嫂:「咋?你說俺這一眨眼,病情就加重了?」
閻王站起來,執著她的手:「信不信一試便知!你們都跟我來--」
所有人都猶猶豫豫站了起來。
玲瓏閣外,那桿大秤又已架好,閻王指著五香:「剛才大家都已清楚,這位女泰山是病家中最重的,現在,我請她仍抓住鐵圈--」
五香傻笑著走上前,雙手抓住鐵圈。
牛大嫂:「先生,你不是要俺跳到那籮筐裡去,看能不能把她翹出去吧?」
閻王點點頭:「你若病情惡化,就會把她壓得翹出去!跳吧——」
牛大嫂猶豫了一下,跳水般撲向那籮筐,剎那間,五香被震得「哇呀呀」叫著飛上半空!
判官和眾牛頭馬面驚呼:「先生料事如神啊!」
五香在空中翻滾著,正手足無措時,帥勾飛身上來托住她:「嗨,你不是最重的了,還有希望啊!」
五香:「你是誰?怎麼覺得你很面熟?」
帥勾托著她飄下去:「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覺得自己堅持得下去嗎?」
五香:「我是來玲瓏一下的,那郎中看上去挺有手段!」
帥勾歎口氣:「是啊,他挺有手段,你們很快就會知道的!」
他倆落到地上,閻王已趕上來:「幸虧我兩位侍者都有些身手,病家只是受點驚嚇吧?無妨,無妨。」
牛大嫂從籮筐裡爬出來:「郎中先生真是金口!你說吧,該怎麼治我?」
閻王從袖口掏出一張紙:「剛才你逞強,偏說要吃草擠nǎi,從今以後改過來:吃奶擠草!」
牛大嫂:「哎喲,我的媽!吃奶擠草,這不倒過來了嗎?再說,俺這**擠得出草嗎?」說著,她用力拍打自己胸脯。
閻王笑道:「擠得出草擠不出草,那是你的事。在這張紙上畫押按手印,你就玲瓏得比咱們兔小弟還輕!」
牛大嫂半信半疑,一把將兔頭鬼拎過來:「俺畫押按手印後,你馬上跳到籮筐裡,看能不能翹起俺來!」
兔頭鬼:「好,你畫押吧,俺蹦高點,準把你翹上天!」
三個臭皮匠跟著看那「藥方」,只見密密麻麻一片,什麼都看不清。五香咕噥道:「這是什麼鬼畫符啊?」
站在一邊的帥勾:「你真說對了…」但見閻王正瞪著自己,忙嘿嘿笑著轉口說:「郎中先生寫的藥方不像鬼畫符,誰寫的像鬼畫符?都讓病家學去嗎?連我都看不懂呢!」
閻王這才催道:「快畫押按印!」
牛大嫂畫押按印後,笑嘻嘻來到秤桿尾,抓住鐵圈喊道:「小兔崽子,蹦吧!」
兔頭鬼一蹦多高,又呼地撲到籮筐裡,真把牛大嫂壓得哇哇大叫著飛翹上天,在空中連連翻著觔斗!
五香拍手叫道:「好,好!回去吃奶擠草吧!」
陳促和馬臘也拍起手來。
牛大嫂尖叫著掉下來,最後竟被兔頭鬼雙手穩穩托住,判官和眾牛頭馬面又歡呼起來。
閻王走近三個臭皮匠:「牛大嫂已變得如此玲瓏,三位病家都看到了。老夫的診治很簡單,隨我進玲瓏閣吧——」
馬臘:「不會叫我們也吃奶擠草吧?nǎi,我吃得進,草,可無論如何擠不出啊!」
閻王笑道:「這位病家真逗!老夫不會叫你吃草擠nǎi,也不會叫你吃奶擠草,——你沒地方擠呀!」
馬臘指指陳促:「他行,不過,擠出來的是酸奶!」
玲瓏閣外一片笑聲。
閻王笑道:「玩笑到此為止。若要玲瓏,跟老夫進玲瓏閣吧。」
不一會兒,戴著郎中方巾的閻王正襟危坐,替馬臘號脈。
馬臘:「郎中先生,剛才給牛大嫂開的藥方,吃的nǎi,一定是狗nǎi吧?」
閻王手指豎起:「噓,別胡思亂想,更別調皮搗蛋,平息靜氣,平息靜氣。」
馬臘:「平息靜氣幹什麼?你不是已斷定我們三人病入膏肓了嗎?叫我別調皮搗蛋,我是皮匠,怎麼能不調皮?搗蛋麼,我搗的哪門子蛋?公雞蛋還是公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