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促如夢初醒,順手一摸:「哎,神剪還在我這兒呀!」說著,他從身上拿出來,「不是說被帥勾摸到了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五香:「看來,不光是靚勾人迷心竅,帥勾也…」
馬臘笑道:「他當然人迷心竅啦,只是斯文一點,沒把你從帳篷裡勾出去罷了!」
五香:「呸呸!我覺得他是手下留情,一摸到神剪,又讓它留在陳促身上。」
劉夫人:「你們別吵啦,看上去,什麼寶物不寶物的,該妥善保管,不能讓人輕易拿到。」
陳促點點頭:「對,該把這神剪放在耳朵裡!」
劉夫人驚愕地:「這剪刀…放耳朵裡?」
三個臭皮匠終於笑了起來。
峨嵋山下,劉夫人和書僮把三個臭皮匠送到山谷邊。
劉夫人:「三件寶物都放妥了?」
五香:「神針最小,最容易藏。」說著,她摸了摸髮際。
陳促:「我將神剪放在耳朵裡啦,夫人請放心。」
馬臘笑道:「放在耳朵裡,剪起耳朵來比較容易!」
陳促:「剪誰的耳朵呀?」
馬臘:「當然剪自己的耳朵啦!卡嚓卡卡嚓,剪下來餵豬…」
陳促笑道:「喂你這只笨豬!」
馬臘:「不管怎麼說,你藏的地方不如我好。我藏在鼻孔裡,誰敢來摳我的鼻子?」
五香:「噁心,真讓人噁心!」
劉夫人笑道:「藏在鼻子裡,就不怕打噴嚏?」
馬臘:「我不怕麻不怕辣,誰有辦法讓我打噴嚏?」
五香:「我有,我有!」
陳促:「我也有,靈不靈當場試驗!」
五香將陳促一撞:「先說先試,讓開!」
陳促:「不知想到什麼餿主意!好,讓你先試--哎,是不是這個?」他用手指了指天。
五香笑著點點頭,上前托起馬臘的腦袋:「喂,望著太陽,包你連打噴嚏!」
馬臘掙扎著,躲避著耀眼的陽光:「哇,好刁鑽啊!啊、啊啊嚏!哎…我的神錘!」神錘從他一鼻孔裡噴出,隨即變大,翻滾著砸向前面的山谷,頓時亂石飛崩,震耳欲聾,把他們都驚呆了。
劉夫人:「啊,真是神錘!怎麼不一錘子砸個地洞,打穿十八層地獄?」
馬臘:「對不起,一時疏忽,毀壞了峨嵋古道,罪過,罪過!」
陳促笑道:「別責備自己,也別自吹自擂,地獄就在腳下,咱們就從這條道,往前尋找吧!」
五香:「劉夫人,書僮,就此告別!拜託你們,好好照顧丞相!」
書僮:「你們放心,我和夫人會好好照顧他的。等你們的好消息啊!」
劉夫人:「我們大家心心相印,遇上什麼困難,在任何地方呼喚我們,相信我們也會聽見!」
馬臘:「好,我的嗓門大,有什麼事,我就喊破天!」
劉夫人笑道:「誰要你喊破天?用心祈禱,我們就會知道!」
三個臭皮匠笑了起來。
就離峨嵋不遠,突兀出現一片樓宇,其中有座百味樓,正可謂:
山se空濛,泉水淙淙,風光旖旎,樓宇典雅。
笙歌幽幽,舞影翩躚,迴廊曲池,引人入勝。
身穿華衣鮮服的判官跟在閻王后邊:「大王,我真弄不明白,你這心獄與地獄有天壤之別!唉,鶯歌燕舞,酒菜飄香,什麼牢獄之災,完全是請三個臭皮匠來享福嘛!」
閻王一身財主打扮,搖頭晃腦:「本王弄明白了,三個臭皮匠不怕硬的,他們刀山火海敢闖,抽筋剝皮不怕,真地獄恐怕受不了他們三錘子!軟繩捆硬柴,只能來軟的,軟的…」
判官:「這也太軟啦!好吃好穿又好看,卑職恨不得天天關在這心獄裡!」
閻王:「哈哈哈哈,人有七情六慾,喜怒哀樂悲思恐,看來,你這地仙在我佈置的幻景中也不能免俗,本王的計謀就成功一半了!」
判官:「成功一半?至多保住了十八層地獄,對三個臭皮匠絲毫不起作用!」
閻王笑道:「你前半句話說對了,菩薩讓我主宰地獄,若被三個臭皮匠搗毀,那可不是開玩笑的!後半句嘛,我卻不能苟同。判官--嚴丁,你可記得,三個臭皮匠宰了我嚴霸王家的大白鵝,連夜吃個精光,他們是夠饞的呀!」
判官:「對呀!馬臘喜歡吃又麻又辣的,陳促喜歡酸溜溜的,五香呢,當然是香噴噴、甜咪咪的!哈哈,大王將豐都獄改成百味樓,是想脹死他們吧?」
閻王:「這還差不多。不過,若能設法把三件寶物早早偷到手,十八層心獄的慘淡經營,咱們也可提早打烊。」
判官點頭:「嗯,這十八層心獄,百味樓是豐都獄,玲瓏閣是秤桿獄,忘憂台是抽腸獄,清涼亭是寒冰獄…」
閻王:「噓,別往下說啦!只有咱倆知道,隔牆有耳,不可不防!」
判官嘻皮笑臉:「這麼信得過我?連歡喜榻上的枕邊人也瞞著?」
閻王皺著眉頭:「歡喜榻…歡喜榻!哼,老婆子跟帥勾、靚勾悄悄跑出去,我真懷疑他們給三個臭皮匠通風報信!」
判官:「對,咱們追蹤到峨嵋山,他們跟三個臭皮匠似打非打,似吵非吵,帥勾奪到了神剪,但又說被陳促搶回去了,真是莫名其妙!」
閻王乾咳幾聲:「呃嘿,他們來啦!面帶…微笑!」說著,他一左一右拉了下自己的嘴角,假笑起來。
判官連忙也拉拉自己嘴角:「嗨,奶奶,兩位勾魂官…」
閻王奶奶和帥勾、靚勾身穿酒樓侍僕服飾迎面而來。
閻王奶奶:「你叫我什麼?我是燒火的老媽子,怎麼變成你帳房先生的奶奶啦?他們是侍女男僕,能勾誰的魂?」
閻王陪笑道:「老媽子,就你精明!好啦,別跟他計較,量大福大,老爺替他賠禮!」
閻王奶奶扭著身子,招呼帥勾、靚勾:「哼,狗眼看人,咱們走!」
帥勾和靚勾也學閻王奶奶扭著身子,大搖大擺往前走。
閻王指著他們背影笑道:「哈哈,嘿嘿嘿,真像那麼回事啊!百味樓的三個活寶!」
判官也笑了起來。
山谷中本無路,亂石遍地,坎坷不平,每走一步都要付出代價。三個臭皮匠互相援手,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向前艱難跋涉。
馬臘汗流浹背,但仍笑著對五香:「五香,咱們沒走錯道吧?對,沒走錯,地獄就在腳下,咱們這是在過蒸籠獄!哈哈,五香快蒸成香餑餑啦!」
五香抹了一把汗:「你是蒸籠獄裡的饞鬼!餓扁了吧?叫你多帶乾糧,你怕麻煩說抬腿就到,瞧,才走了兩天,吃光了,看什麼都饞涎欲滴!」
陳促:「五香啊,叫你香餑餑好,我都替你慶幸虎口餘生!如果他把你說成一大碗粉蒸肉,那就等著狼吞虎嚥吧!」
五香笑道:「怕什麼?他真餓昏了,獅子大開口,這兒遍地石饅頭,我還不塞崩他滿嘴牙?」
馬臘笑著搖搖頭:「石饅頭?晃來晃去,像是真饅頭!二位,大仙說,地獄就在腳下,怎麼咱們走了兩天,都沒見影子呢?」
五香:「沒耐心了吧?打個噴嚏,把神錘拿出來砸地呀!瞧你這熊樣!」
馬臘:「我可沒說要砸地呀,咱們不經餓嘛!陳促,你給咱們三人想想辦法,看有什麼大雁、黃羊,用神剪搞一個下來。嘿嘿,我帶著火絨火石呢!」
陳促:「沒見著。見著了也不會『搞一個下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救只大雁、黃羊,勝造兩級浮屠吧?」
五香:「那峭壁上的樹葉、松果,興許味道不錯,讓陳促搞一點嘗嘗?」
馬臘苦著臉:「五香酸辣臭,倒還好試試,那純粹是苦味,呸,呸!」
陳促笑道:「呸什麼呸?像坐在酒樓裡的闊佬似的!就算上了一道苦菜,也是替你清火開胃呀!」
馬臘:「有這種菜嗎?」
五香:「有啊。聽好了:炒苦瓜、拌苦瓜、煸苦瓜、蒸苦瓜、煎苦瓜、炸苦瓜,五香苦瓜、醋溜苦瓜、甚至還有麻辣苦瓜…」
馬臘嚮往地:「有沒有苦瓜燉肉啊?」
五香氣得嘴也扁了!
陳促:「有!拿鏡子自己照,純粹一罐加足麻辣的苦瓜燉肉,要多爛有多爛!」
馬臘誇張地:「哇,這飢腸轆轆的苦日子,何時才是盡頭呀?」
五香忽然手搭涼棚,笑逐顏開:「哇,盡頭到了!前面有個好去處:亭台樓閣,琉璃明窗,嘿嘿,不是酒樓,也是飯莊!」
馬臘:「真的嗎?又誆人吧?」
陳促也手搭涼棚,望了又望:「真像一家大酒樓,不會是閻王設下的圈套吧?」
馬臘踮起腳望了下:「管他呢,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五香:「如果是閻王開的酒樓,咱們認不出他,也認得出閻王奶奶和帥勾、靚勾,對吧?」
陳促笑道:「對對對,只怕馬臘被閻王奶奶鬼迷心竅,又餓得心慌意亂,什麼都顧不上了!」
馬臘:「你呀,熬住沒嚷嚷餓,其實早餓得肚皮貼住脊樑,跟個曬乾蝦米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