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待平靜,判官悄悄從桌子下爬出來,見桌上一片狼籍:「大王,杯盤都被打爛了…」
閻王:「你還想吃?吃個屁!快嘗嘗…」
判官愣在那兒:「還要嘗什麼?」
閻王舀起一大勺麻辣粉:「嘗這麻辣粉呀,別還像白面似的沒有味!」說著就往張大嘴的判官撒去,頓時嗆得他噴嚏連連,最後連閻王自己也打著噴嚏:「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夠麻夠辣,啊嚏!」
判官抹著眼淚鼻涕:「大王,那陳醋不知還酸不酸?」
閻王往小杯裡倒上陳醋,呷了一口,馬上哇哇大叫:「酸,酸掉大牙!」
判官撫掌:「這下好了,沒事了,菩薩放咱們一馬了!」
閻王一拍桌子:「好個屁!沒事的是那三個臭皮匠!本王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判官:「生死薄拿他們沒辦法呀!」
閻王:「本王親自去一趟,借溫縣官之手,把他們宰了!」
判官獰笑道:「哦,那是大王在陽間的小舅子,愚臣差點忘了!」
閻王冷笑:「你,一定是臭豬頭吃多了!」
這一天,江城縣大堂上明鏡高懸,眾衙役按部就班齊立兩旁,顯得頗為肅穆。
忽然,傳出陣陣鼾聲。兩衙役忍不住往上望去,只見溫縣官手扶案桌,瞌睡連連。—衙役:「他能坐著睡,咱們不妨站著睡!」另一衙役點點頭,把眼閉上。
一時間,眾衙役或打哈欠,或打瞌睡,都閉上了眼睛。
一陣陰風吹過,閻王在大堂上現身。他環顧四下睡著的衙役,逕直走到溫縣官椅旁,用指頭點了下他的腦門。
溫縣官打個寒顫睜開眼來,朦朧中見有個帝王打扮的人站在面前,納頭拜下:「皇上,卑職不知聖駕光臨,罪該萬死!」
閻王:「你再仔細看看,本王到底是誰?」
溫縣官努力辨認,不禁大吃一驚:「妹夫!你不是…你什麼時候當皇上了?」
閻王:「哼哼,你怎麼不說下去?我被三個臭皮匠活活氣死,卻發現自己是閻王投胎,只不幸在陽間時當了你的妹夫!」
溫縣官嚇得連連倒退:「你…你是陰間的閻羅王?」
閻王將生死薄放到他眼前:「不錯,你的名字在我這生死薄上,罪孽深重,只差一筆勾銷了!」
溫縣官連滾帶爬,撲到他腳邊:「大王,卑職不知罪孽深重,念你我在陽間如同一家,千萬別一筆勾銷,快給卑職指條生路!」
閻王別轉身:「那好,本王最恨的三個人,就在江城,你得盡快設法將他們宰了!」
溫縣官吃驚地:「哪三個人?」
閻王:「你真不知道?」
溫縣官眼珠亂轉:「是不是…是不是…大王,快給卑職指明,我可再也不能濫殺無辜了呀!」
閻王:「呸!連我最恨的三個臭皮匠都不知道!」說完拂袖而去。
溫縣官「哎喲」叫了一聲,痛苦地閉上眼,自己一左一右打起耳光:「我該死,我該死!」
等他睜開眼睛,只見眾衙役圍著他齊聲叫道:「老爺醒醒,老爺醒醒!」
溫縣官驚問:「剛才,你們可曾見到什麼怪異?」
—衙役:「老爺,怪異倒是沒見到,只是剛才有股陰風在堂上竄來竄去,小的剛想提醒老爺別著涼,不料老爺卻說起夢話來了!」
溫縣官一擺手:「什麼夢話不夢話,下去站列!可有什麼要事稟報?」
另一衙役:「啟稟老爺,接諸葛丞相飛馬傳報,三日後大軍凱旋路過江城,丞相要設宴招待…老爺和…」
溫縣官喜形於色:「招待本官和…夫人?」
那衙役吞吞吐吐:「和…和…和三個臭皮匠!」
「什麼?」溫縣官渾身一震,隨即擠出笑臉:「三個臭皮匠…嗯,三位小師傅為大軍日夜趕做軍鞋,又想出渡過激流江的巧計,確實該犒賞一下。」說完,他的眼前又浮現閻王的怒容,不禁自言道:「本官自有安排,自有安排。這宴會,得好好安排!」
傍晚時分,判官耳旁夾著筆,在森羅殿上獨自徘徊。
閻王忽然在他面前現身,躊躇滿志:「哈哈,三個臭皮匠死定了!」
判官:「大王將他們名字登錄上生死薄了?」
閻王:「怎麼要本王動手?那個溫縣官叫溫什麼?」
判官:「溫什麼?就叫他瘟官吧!」
閻王拿出生死薄:「不行,得把他的名字找出來。我托夢叫他尋機宰了三個臭皮匠,幹了這壞事,他的罪孽也差不多了。」
判官接過生死薄,邊翻邊說:「大王不想留他這個活口了,對吧?江城知縣,哦,叫溫有才!」他搖頭晃腦地指給閻王看,不料耳旁的判官筆掉下來,在「溫有才」上劃了個勾。
閻王怒道:「呸呸呸!把他名字勾了,怎麼為本王辦事呀?」
判官忙用手去擦,但哪裡擦得掉!他顫抖著:「大王,卑職一時不小心,不是有意而為。不過,這溫有才一時三刻死不了,大王乾脆派帥勾和靚勾去一趟,待他把三個臭皮匠宰掉了,再拘他回來。」
閻王沉吟:「好吧,派靚勾去。溫有才要在宴會上毒死三個臭皮匠,待事成後,讓靚勾把他拘來。」
判官朝殿外喊道:「有請女勾魂官靚勾--」
殿外侍衛們一聲聲傳了下去。
閻王:「判官,靚勾已到江城去了兩次,我總覺得他們辦事不力。你說,這靚勾會不會喜歡上一個臭皮匠?」
判官笑嘻嘻地:「大王,嘿嘿,你也會吃醋了!吃臭皮匠的醋!犯得著嗎?天神地仙,玉帝閻王,你是至尊的地仙鬼王,陳促和馬臘兩個凡夫俗子,怎麼跟大王你比呢?」
閻王臉露喜色:「對對,要是靚勾看上臭皮匠,早就看上閻王老子我啦!」
殿外,靚勾飛快趕來。進殿後,她跪到紫墀前:「女勾魂官靚勾拜見大王--」
閻王笑咪咪地:「愛卿平身。本王派你三下江城,待江城縣令溫有才宴請諸葛亮後,把他拘來地府。」
判官高舉生死薄:「溫有才罪孽深重,已從生死薄上除名!」
靚勾:「不知溫有才何時宴請諸葛亮?女官好早作準備。」
閻王:「這宴會…大概要三日之後才開,不過,你可以早早啟程。」
靚勾:「遵命。」
離開森羅殿,靚勾急急趕上正在御花園散步的閻王奶奶和帥勾。閻王奶奶:「大王叫你何事?」
靚勾喘著氣:「大王要我三赴江城,把縣官溫有才抓來。」
帥勾:「又要去江城?抓溫有才…跟三個臭皮匠有沒有關係?」
閻王奶奶指指他倆:「瞧你們!一個急的喘不過氣,一個馬上想到三個臭皮匠,我看你們哪,人迷心竅,被五香、陳促勾了魂,一點沒錯!」
靚勾:「大王沒說跟五香他們有什麼關係,只說溫有才罪孽深重,待宴請諸葛亮後,就把他抓來。」
帥勾:「為什麼非要在宴請諸葛亮以後?再說,大王怎麼知道溫有才要宴請諸葛亮?」
靚勾:「是呀,我也納悶,大王平時又不會神機妙算,這次怎麼能未卜先知?」
閻王奶奶:「哼,這還不簡單?老東西一定已去過江城,與溫有才商量過宴請諸葛亮的事!在陽間,他是溫有才的妹夫嘛!」
靚勾:「對,他們一定商量好了。但為什麼要在宴請後才動手抓他?」
帥勾:「那就是文章還沒做完,宴請以後,塵埃落定,萬事大吉,溫有才方能捉拿歸案。」
閻王奶奶驚叫起來:「哎喲,什麼萬事大吉,大事不妙!三個臭皮匠有麻煩!馬臘要倒霉了!」
帥勾皺起眉頭:「對,大王一定要溫有才趁宴清諸葛亮時幹點什麼!靚勾,大王有沒有說三個臭皮匠也去赴宴?」
靚勾:「沒說。但我想,他們一定會去的。」
閻王奶奶點點頭:「這就對了。大王一定逼溫有才趁著宴會對三個臭皮匠下毒手,這就叫借刀殺人!靚勾,你這次去,可得小心謹慎。」
靚勾點點頭:「嗯,第一要保護好馬臘--」
閻王奶奶笑道:「怎麼只是馬臘?」
靚勾笑道:「奶奶!我還沒說完,第一要保護好馬臘他們三人,其次才是將計就計,把溫有才抓回來,去掉奶奶的一塊心病!」
閻王奶奶笑道:「鬼丫頭,我有心病,你們的心病就無藥可救了!這叫吉人自有天相!對三個臭皮匠來說,除了天相,還有咱們這地相!」
帥勾和靚勾笑了起來。
閻王奶奶:「笑什麼?靚勾,這次你去,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否則,什麼天相地相,咱們都得破相!大王現在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懂嗎?」
靚勾:「奶奶,你放心,我既不會讓你心疼,也不會讓你頭疼腳疼!要勾那溫有才的魂,還不是小菜一碟?」
閻王奶奶:「什麼小菜一碟?小心吹牛吹破天!勾魂太過火,我不心疼,那個叫陳促的臭皮匠,說不定要心酸哪!」
靚勾誇張地歎口氣:「唉,只怕沒人為我心酸!酸透了心,那才好呀!」
帥勾和閻王奶奶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