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閻王奶奶等做鞋不肯脫鞋,都要做鞋套鞋,馬臘:「大姐,你挺會開玩笑的,我服你了。不過,三個臭皮匠從沒做過這樣的事。」
陳促:「真脫不下來?」
閻王奶奶:「真脫不下來,這是咱們那兒的規矩。」
陳促:「不管大姐從哪裡來,到了我們這兒,就依我們的規矩。我有辦法把你們的鞋統統取下來。」說著就去搔耳朵。
靚勾連忙在奶奶身後朝他搖手。
五香見了,忙說:「咳,從沒做過的事為什麼不能做?咱們還是要按客人的規矩辦事!陳促、馬臘,咱們就給三位客人各做一雙大四號的羊皮鞋。」
閻王奶奶:「謝謝這位妹子。其實,不做也罷,但我們得回去交待交待。」
陳促已拿起做鞋的工具:「交待什麼?說三個臭皮匠上不了你們的生死薄?」
閻王奶奶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眾人也被她逗笑了。
閻王奶奶帶著靚勾帥勾出了江城,回歸陰曹地府。
森羅殿上,閻王胡亂翻著生死薄,終於狠狠摔到桌上:「三個臭皮匠自己寫上名字,都會化為烏有?老婆子,你騙得了誰呀?」
閻王奶奶:「你不信?那好,我把他們的名字告訴你,你親自寫,看那薄子上留得下痕跡嗎?」
閻王:「判官,奶奶說,你寫!」
判官戰戰兢兢:「大王,菩薩知道了,可要怪罪下官的呀!」
閻王:「不就是怕被罰去人間做豬狗嗎?不聽本王的話,我馬上罰你去做四條腿的畜生!」
判官擦著汗,舉起筆:「奶奶,你說吧——」
閻王奶奶哼了聲:「為什麼畜生非四條腿?兩條腿的也不少呀!聽著,三個臭皮匠,一個叫五香,五六七八的五,香臭的香…」
判官點著頭,邊寫道:「五--香。」
「陳促,陳舊的陳,催促的促。」
判官點著頭:「陳--促。」
「馬臘,駿馬的馬--」
帥勾和靚勾忍不住噗哧一笑。
閻王喝問:「笑什麼?奶奶信口亂說?」
帥勾:「稟告大王,奶奶說得不錯,那馬臘的馬字,確是牛馬的馬,駿馬的馬…」
閻王奶奶笑著白了他倆一眼:「牛馬的馬,駿馬的馬,不是同一個馬字?我偏要說駿馬的馬!」
判官:「駿馬的馬,什麼辣?」
閻王奶奶:「臘月初八吃臘八粥的臘。」
判官:「臘八粥好像不辣呀!」
閻王奶奶「呸!不辣就不能加點辣?」
帥勾和靚勾又笑起來了。
閻王:「判官慢寫!到底是臘八粥的臘,還是辣椒的辣?」
閻王奶奶:「我說得明明白白,臘八粥的臘,誰叫他寫辣椒的辣?」
判官點著頭:「好,馬—一臘。大王,三個臭皮匠的名字都寫上生死薄,並未隱去,請過目。」
閻王得意地:「把筆呈上,老子要親手把他們勾掉!」但他剛接過判官呈上的筆,卻發現三人的名字已一—隱去,震驚地:「哎喲,真隱去了呀!」
判官:「大王,恐怕這生死薄上是不能隨便將名字寫上去的…」
閻王:「胡說!恐怕是搞錯了!嗯,庇護這三個臭皮匠的諸葛亮,誰都錯不了!諸葛亮,不管你是不是星宿下凡,我今天不客氣了!」說著,狠狠地在生死薄上寫下大大的「諸葛亮」三字。
閻王奶奶:「老頭子,你發瘋!諸葛亮也上不了你的生死薄!菩薩卻把你今天的所作所為都看在眼裡!」
閻王指著那三個字:「隱,隱,隱,老子叫你隱!呸!趁早勾掉!」說著舉筆去勾,那三字卻立刻消失無蹤。閻王一愣,自言自語:「嗯,諸葛亮是天上星宿,不能亂寫亂勾。那三個臭皮匠算什麼東西?只怕是記錯了!」
閻王奶奶見閻王愣在那裡,笑道:「咱們記錯了,你可是吃九百九十九隻豬頭也忘不了!依你說,他們叫什麼名字?」
閻王沉思:「那皮匠店叫什麼…五香酸辣臭皮匠鋪…他們的名字麼,一個應該叫茴香,一個應該叫陳醋,一個應該叫麻辣,香、酸、辣嘛!試一試!」說著,他在生死薄上寫下「茴香」、「陳醋」和「麻辣」三個名字,定定地望著它們。
判官湊上前:「大王,這次沒隱掉吧?」
閻王笑著:「沒有,哈哈,他們逃不了啦!」說著,舉筆在「茴香」「陳醋」和「麻辣」上都打了勾。
閻王奶奶焦急地上前看,帥勾和靚勾只得伸長了脖子。
閻王得意地:「急什麼急?喏,讓你們看:茴香、陳醋、麻辣,都被我一筆勾銷!」說著朝他們舉起生死薄。
三個「名字」確被打了勾,毫不消隱。閻王和判官都得意地笑了起來。
閻王奶奶、帥勾和靚勾忍住笑,各自望著腳上的鞋。
閻王:「鞋上穿鞋,難為奶奶想出這麼個證明清白的法子。好吧,本王允許你們保留這三雙鞋!老子可得把跟三個臭皮匠的恩恩怨怨忘個精光!奶奶,快去燒兩隻特大豬頭,今日一醉方休!」
當夜,地府御膳房裡張燈結綵,一派慶賀景象。
瘦瘦的待者端上紅燒豬頭:「大王,這隻豬頭足有兩百斤,已燒了一天一夜--」
閻王正待動筷,卻嗅起鼻子來:「哪來的怪味?臭得很,不會是只臭豬頭吧?」
瘦侍者:「大王,兩百斤的豬頭,哪有不臭之理?但小的足足加了二十斤茴香,卻還是戒不掉它的怪味…」
閻王:「加二十斤茴香還戒不掉?平時加多少?」
侍者:「本時加個半斤就了不得。奶奶最清楚了…」
閻王轉身問道:「老婆子,你今天不親自動手,金口總得開一開吧--」
閻王奶奶笑呵呵地:「侍者說得好,兩百斤的豬頭,哪有不臭之理?今天的茴香,怕是加上兩百斤,也燒不香了!」
閻王目瞪口呆:「為什麼燒不香?」
閻王奶奶用筷子掃了下:「判官、帥勾和靚勾今天都可以作證,這『茴香』,今天上了生死薄,已被大王一筆勾銷,它們還香得了嗎?」
閻王目瞪口呆:「這…這…勾掉了茴香兩字,天下的茴香都不香了?」
判官:「大王,怕真是這樣呢!怪不得寫上茴香兩字不會隱去,原來這是香料名字,無所謂生死,只有香與不香之分。」
帥勾和靚勾暗暗發笑。靚勾低聲說:「帥勾,茴香不香,五香安然無恙!」
帥勾也笑著低聲說:「靚勾,只怕陳醋不酸,那個陳促卻讓人酸掉大牙!」
閻王發現他們竊竊私語,吼道:「你們笑什麼?」
閻王奶奶:「他們沒笑呀!大王,要吃臭豬頭,沒有茴香,可以用點麻辣、陳醋,一樣大快朵頤!」
閻王:「對對對,還是老婆子想得到!快拿麻辣罐來,再倒點陳醋,沒有茴香,老子一樣痛痛快快吃掉這臭豬頭,把三個臭皮匠統統忘光!」
侍者立刻送上裝麻辣粉的陶罐和陳醋瓶。
閻王夾了一大塊豬頭肉,蘸蘸麻辣粉,又倒上點陳醋,塞進嘴裡,一時卻愣在那裡。
閻王奶奶笑道:「大王,又被什麼骨頭梗住了?我這兒可再也沒有陰煞劍啦!」
閻王把那塊豬頭肉用筷子取出來,苦著臉:「不麻不辣又不酸,一股子臭味!」
閻王奶奶和帥勾、靚勾早已笑出聲來。
見閻王一直苦著臉,判官:「大王,以愚臣之見,這不麻不辣不酸的原因,大概也是因為把麻辣和陳醋都勾掉了。」
閻王:「呸!你這豬腦筋!什麼愚臣之見,愚豬之見!早該勸本王別勾掉茴香、陳醋和麻辣的!往後,這日子還怎麼過?」說著哭喪起臉來。
閻王奶奶忍住笑,板著臉:「我看,吃得沒滋沒味還是小事,這漏子捅得大著哪!」
閻王:「你這是什麼意思?」
閻王奶奶:「你吃得沒滋沒味,難道菩薩就吃得有滋有味?即使菩薩不食人間煙火,他那五百羅漢也不食人間煙火?吃狗肉的,吃驢肉的,哪怕吃個豆腐,也要麻辣呀!」
閻王急得亂搓手:「糟糕糟糕!這漏子一下就會捅到菩薩那裡!」
閻王奶奶:「你這般專橫跋扈,被菩薩查出來,投胎做豬狗都沒份!」
閻王急得抓住判官:「快想辦法,快想辦法,千萬不能讓菩薩知道!」
判官轉著眼珠:「那只能…只能…」
閻王:「快說,快說!」
判官:「那只能把生死薄扯掉一頁,勾掉茴香陳醋和麻辣的那一頁…」
閻王:「快扯呀!」
判官猶豫著:「大王,還是你扯吧…我…我怕菩薩…」
閻王:「怕什麼?扯!出了事本王承擔!」
判官拿出生死薄,翻到那一頁,又望了閻王一眼,終於狠命一扯。誰知,森羅殿內頓時電閃雷鳴,嚇得閻王和判官趴到桌子底下哇哇大叫。
閻王哇哇大叫:「菩薩饒命!菩薩饒命!這都是判官的餿主意!」
判官:「菩薩明鑒,小的再也不敢亂動生死薄了!」
電閃雷鳴過後,御膳房內燈火全無。閻王摸著自己嘴臉,又驚又恐,呼喊道:「阿彌陀佛,沒長出豬鼻子,也沒長出豬耳朵!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