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老祖前方三丈左右的陳雲,一聽到明虛真人的話,就不自覺的朝半丈外的慕雨晨看去,可那慕雨晨見陳雲向自己看來,卻朝其神秘笑了笑,居然忍住沒有第一個發問。
陳雲倒是有些納悶了,心想這太陽從西邊出了,這慕雨晨,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耐心了呢!
可他卻不知道,這慕雨晨雖然很心急,可驚奇心更重,她前方問陳雲有何問題,陳雲不說,所以她就強忍住自己提問的衝動,想先聽聽陳雲到底要問什麼。
「老祖,琉璃道場弟李宗劍,有一疑問,一直不明,今天特來向老祖請教。弟在未修道時就聽說這世間,有鬼神之說,敢為這天地間真的有鬼有仙嗎?」那李宗劍見其餘三人沒有開口,站立施禮後,恭敬問道。
陳雲沒想到,第一個提問的居然是琉璃道場那個叫李宗劍的修士。這人陳雲在鬥法時,曾匆匆一瞥,只感到得這人嚴肅冷峻,氣質上與陳凌有一些相若,可缺少陳凌的那份靜穩堅毅。
剛才還微微閉目的渡雲,聽到李宗劍的問話後,睜開雙目,面上出現些許笑意。
「我今天來時,所展示的神通,叫『飛雲術』,如果世間凡俗的人見了,可以說我是仙嗎?」渡雲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李宗劍。
李宗劍微微一楞,若有些悟,隨後馬上說道:「老祖剛才的法術神通,在俗世人眼中,可稱神仙了!」
「鬼由心生,仙從人來。從古至今,都是這麼!」渡雲淡淡說道,聲音雖不高,可人人聽得清楚無比。
李宗劍聽到渡雲這麼言語,深深又是一躬。便坐了下來,細細斟酌老祖的言辭,面上表情如撥雲見月,很快明朗。
「老祖,元魁道場弟端木極,有一疑問。今天也向老祖請教。我輩修士,常常提到靈識,神識,還有元神等等稱謂,且世間凡人在未修道前也有識根天生強大者。那這幾者之間,到底如果區分釐清呢?難道這靈識稱謂,不是我修士所特有的嗎,凡人也可以妄稱靈識嗎?」
這元魁道場的端木極,身形高大,長相魁梧,一張國字臉,刀削斧砍一般。因為天賦驚人,十分接近地靈根,所以為人平素極為倨傲。可今天在老祖面前,一樣恭敬異常,說話的時候,言語中竟帶著絲絲顫音,不知是激動還是內心緊張所致。
「我前方講道中,所說的『心』。無論凡人還是修士都有。修士也是從俗世中凡人中來,凡人又怎能無心。我所謂的『心』。其實說的就是人的意識思維,可此意識思維。在人一誕生之際,由於人的識根天賦不同,有強有弱。我修士大概根據其天生的潛力和強弱,把它分為弱識,明識,英識,達識之分。我輩修道之士,因為有修煉功法的緣故,經過日久天長的修煉,意識思維能力逐步變得強韌,修煉到了一定時候,這思維意識也擁有了力量與神通。」
渡雲的溫潤言語在道場內傳開,台下眾弟子,在心裡默默思索。
「當修士的意識思維,經過修煉,具有力量和神通後,在六道境以內時,我們一般會稱呼這種具有力量和神通的意識思維為『靈識』,當修為達到六道修士境界時,這靈識的能力和神通更為強大,故而我們這時稱其為『神識』,其實都是指同樣的東西。且修為一旦達到六道,靈識一掃,可以大概知道周圍幾里甚至十里的動靜情況,極為神妙。至於元神的稱謂,則至少要修為到五行境,這時修士的『神識』才有資格這麼稱呼,為什麼呢?因為這時修士修煉出五行聖嬰這種身外化身,日行千里萬里也是容易,故而才敢稱呼為『元神』!」
那端木極,聽了渡雲的言辭後,也沉聲思考,眉目間若有些悟,同時也不再說話!
道台上,這時只有陳雲和慕雨晨,還沒有提問。陳雲用眼的餘光掃了下慕雨晨,搞不懂這個小師姐,這次為什麼這麼耐心十足,言行舉止這麼反常。
在渡雲的話說完後,整個道場足足沉寂了四五息時間,也沒人說話。
陳雲感到半丈外的慕雨晨,也用眼角的餘光向自己掃來,清秀的瓜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陳雲微皺眉頭,剛要起身開口說話時,那慕雨晨卻突然說話了。
「陳雲師弟,可是要向老祖提問呢?」慕雨晨見陳雲終於忍耐不住,就有些得意的說道。
「正是,難道師姐又要搶先提問不成?」
「正有此意,師弟可是不願!」慕雨晨微笑說道。
那渡雲見這兩個晚輩,在面前居然磨磨唧唧,也不知搗騰什麼,不可不提問,反而好像彼此有些爭鬥之意,不覺有些莞爾。可他也不在意,只是微瞇著眼睛,面上帶著淡淡笑意,仿若入定。
「你們兩個晚輩,還不趕快向老祖詢問疑惑,在這道台上要嘀咕到什麼時候?」
就在陳雲與慕雨晨小聲交談時,後面傳來掌門明虛真人略帶責怪的聲音。
陳雲一聽,不敢怠慢,那慕雨晨,有明霞真人做靠山,出點紕漏,有人愛護,自己現在在這太易劍苑,可是姥姥不疼,婆婆不愛,是萬萬不可比的。
可就在陳雲剛要說話的時候,那慕雨晨突然老大不客氣的搶先說道:「弟子慕雨晨,有一很大疑惑向老祖求教。弟子知道,我太易劍苑近千年來,修士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為什麼修為達到五行境的修士,僅有三人,弟子就是想問問,這修煉到五行聖嬰,究竟有何難處?」
慕雨晨,聲如黃鸝,這話又問得中氣十足,即使隔了很遠的九鍛弟子。聽到耳中,也是清晰。
那道台上,明霞真人旁的明心真人,聽到慕雨晨這麼說來,就向旁邊的明霞真人輕聲說道:「明霞師妹。你這弟子,志氣不小啊!」
「哦,師兄這麼看好我這弟子,那後面幾年就麻煩師兄,給我好好調教我這弟可好?」
「這——師妹,還是另請高明吧。師兄我這輩估計也是五行聖嬰無望,擔心耽擱師妹高足的前途啊!」
周圍眾六道長老子,也是一陣輕聲的輕笑。
「六道修士,幾乎是千里挑一,而如想修到五行聖嬰。則幾乎是萬里挑一。這麼艱難,到底難在哪裡?你這小輩,這個問題提的好啊!修煉之五行聖嬰,難就難在,心中無道念,難在道念不明,道念不堅!凡是可以修成五行聖嬰的修士,心中必有道念。且此念必堅如磐石。何為道念?自問為什麼而修道,修什麼樣的道,心中此念。如能明瞭清晰,從一貫之,日久天長,就是道念!」
渡雲的聲音,依然是溫潤如春風拂面,可面上神色。如古井無波。
陳雲原本為又被慕雨晨搶先提問,有些小小氣惱。可聽到渡雲這樣說來,心中不禁一震。大有感觸,不禁默默暗自念叨。
「如想達五行聖嬰之境,原來必須心中須有道念!那安天陽,為愛執著而修道,這麼看來,不一定也不是沒有成功可能!」
「陳雲師弟,就剩你一個人沒問了,你到底要問個什麼問題,藏著掖著的,跟個寶貝若的!」就在陳雲皺眉思索的時候,那慕雨晨在旁笑著說道,剛才老祖說她問題提的好,現在她面上的表情,清秀嬌美異常,且眉目之間,還有些小小的得意的樣子。
陳雲的思緒也從凝神思考中,會過神來,知道此刻整個道場的同門,幾乎都在等著自己,不敢耽擱,馬上起身,朝渡雲深深一躬後,朗聲說道:「太易劍苑道場太衍道場弟陳雲,心中也有一個問題,希望詢問老祖,求個答案!」
渡雲,看著這個修為奇低,可卻身懷奇異功法的弟子子,也不言語,只是面上帶著淡淡笑意,目露慈祥的樣子。
「敢問老祖,在近兩百年內,我南笙域或周邊諸國,或者乃至天叢大陸上,有沒有發生過五行聖嬰或四相修士遭受劫難,為人所害的事嗎?」
整個道場的落雲弟門人,在聽到陳雲的話後,全場霎時又是,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道場內,只所以寂靜無聲,是因為陳雲的問題,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可更重要的是,這個問題問的,太過震撼人心!
五行修士,在南笙域已經是修道界的巔峰,至於那四相境的修士,遙遠的似乎傳說一樣,而陳雲居然這麼詢問,不可是弟子,就是六道修士,也驚詫不已!
「你居然知道天叢大陸!」渡雲微笑說道,即使天崩地裂,也難擾動渡雲這樣修士心神半毫。所以陳雲的問題,雖然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可渡雲神色依然雲淡風輕。
陳雲只所以這麼問,完全是希望,盡可能打聽出些羊彥羽身世來歷的可能性訊息。像渡雲這樣的修道界的巔峰人物,接觸的修士也絕非尋常,即使有時閉關,可遊歷和見識,豈是一般修士,可以比擬。
「啟稟老祖,弟是用一瓶好酒,詢問一人,才得知天叢大陸的存在!」
陳雲的關於天叢大陸的敘述,道場內除了六道修士,其餘知道也是寥寥無幾,所以很的同門也是極為驚訝,包括陳雲旁邊的慕雨晨。
「原來這麼,可本座近三四十年基本沒出落雲山脈,很多事情也知道不多!就本座所知,在近兩百年,紫越國內曾有個一次激烈的五行修士間的生死鬥法,可修為都在五行聖嬰初期。除此外,就只有一百五十多年前,發生在天縱國內的一場驚天之戰了。是由天縱盟四大太上長老之一,修為達五行聖嬰巔峰的無算,與一位來歷不明,白髮如雪的挑戰修士之間的鬥法,這場鬥法原因不明,可幾乎轟動整個天縱國,原因無他,因為這挑戰的白髮修士,居然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擊敗並重傷了無算。可這場鬥法之後,這挑戰修士,從此再沒出現在天縱國。在五行修士間,都以『白髮魔修』來稱呼這人,因為這人所用法術基本以魔道法術為主。近一百多年來,也沒有在其餘地方聽說過這人消息,五行修士間傳聞,這人被天縱盟聖主親自出手,擊潰滅殺,從此隕落。可詳細的情況不知真假,這就當對你所問問題的一個回答吧!」
渡雲古井無波的溫潤言語傳遍全場,包括二十位六道修士在內,都內心震動極大,這種消息。如果不是陳雲今天當眾詢問,估計渡雲,也不會輕易和六道長老提起。
可渡雲的講述內容,比陳雲前方的提問,更加震撼人心。
五行境巔峰的修士,居然在一個時辰內,被人擊敗重傷,這白髮修士。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麼修為,難道就是那傳說中的四相境界嗎?
當下。場內人人內心思索,全場在寂靜之後,漸漸有小聲的議論。
陳雲凝眉細細思索剛才渡雲的言語,內心波瀾起伏。
「白髮魔修!會和羊彥羽有關嗎?可這人竟是魔修,好像也不大可能有關係。可是畢竟都有個『白』字也算有些聯繫,可羊彥羽這個名字。也是羊彥羽出山洞時,臨時隨便起的。真的會有這麼巧嗎?難道一個人叫白癡,也算是聯繫呀?」陳雲的內心不斷思忖著渡雲老祖所說的話。思來想去,也是一頭霧水。
慕雨晨在陳雲一旁,看著陳雲皺著眉頭,滿臉思考的樣,不禁目光中極為驚奇。
心想,這個才九鍛境八層的傢伙,問個問題倒口氣嚇死人。看他樣,心裡好像藏著掖著,不少東西若的,下次找機會和他鬥個法,只要打敗他,讓他通通招供。
想到這裡,那慕雨晨,不禁櫻桃小嘴稍稍一翹,微微點了下頭,暗自裡,就把這個決心下了。
這場太易劍苑近百年歷史上,最重要的老祖講道,就在陳雲與渡雲最後的一問一答中結束了。
在渡雲施展『飛雲術』先駕雲離去後,落雲掌門明虛真人又對道台下近兩百落雲精英弟子,勉勵了一番,大家才逐漸皆都散去。
可眾六道長老子,從道台離去時,都或多或少的用眼角的餘光看了陳雲一眼,估計也是詫異,這小子小九鍛境八層的小修士,居然問出這麼驚人的問題。
在陳雲也準備走向道台時,卻見明霞真人朝自己微微招手,示意陳雲過去。
陳雲也不得不停下內心的煩亂思緒,朝明霞真人走了過去,並向明霞真人微微施禮。
當然,在陳雲被明霞真人叫過去的同時,慕雨晨也來到了明霞真人的身邊,一張清秀瓜面上,一雙大大的美目撲閃的向陳雲看來。
「陳師侄,這次你能作為眾多九鍛弟的四位獲勝人選,登此道台來聽道,讓師伯也是吃驚不小子,看來你師尊看人,真的獨具慧眼呢!」明霞真人看著陳雲說道。
「師伯過獎了,其實如果沒有師伯送的烏雲錦,我早就給無極道場的林師兄打的慘不忍睹了,估計這會還躺在小洞府養傷呢!」陳雲老實說道,雖有誇張,可也算真話。
明霞聽了微微笑了笑,那慕雨晨滿臉不信,畢竟她也有烏雲錦,知道詳細的用法,烏雲錦散成稀薄霧氣,主如果是用於逃脫,而不是用來攻擊的。
「那場鬥法,你長風師兄,也曾和我簡單說過,雖有僥倖,可你也極為用心。後面兩個月內,如果你在修煉之外,閒來無事,可以到『靜思苑』來,如果在修煉上,有疑惑之處,也可以向你慕師兄他們稍做請教,或許對你修煉也有些幫助。」
陳雲一聽明霞真人的言語,不禁一楞,隨即問道:「這次集中修煉不是再過幾天,就要結束了嗎?可師伯剛才話裡的意思,好像是說,我們九鍛弟子,還要留在太易劍苑的修煉山谷,兩個月似的!」
明霞真人的話,說的慕雨晨也是不解,可一想到陳雲他們可能不走,再留兩個月,心想,這鬥法的機會又多了幾成幾率,內心倒也是反而有些開心。
「其實再過兩日,上官飛師侄,也會去通知你們的,師伯這只是提前告訴你一聲,至於詳細的原因,再過段時間,你自然知曉,這裡有個太易峰通行的腰牌,你先留著,有此腰牌,即使你是太易劍苑道場弟子,太易峰中除了一些緊要之處,也基本可以通行無阻的。好了,師伯也不多說,你就先回去吧!」明霞師伯說話之際,把一通透翠綠的玉牌遞給陳雲。
陳雲接了那通行玉牌,又向明霞微微施禮,說了聲:「多謝師伯!」,就準備轉身離去。
可那明霞身邊的慕雨晨,見陳雲要走,卻又急忙說道:「陳雲師弟,有時間,一定要記得到靜思苑來哦,我告訴你個秘密,公孫師姐可是茶道高手,烹製的太易峰名茶,落雲飛雪,堪稱一絕,即使連許多六道境的長老子,也是讚歎不已呢!」
陳雲聽著慕雨晨嬌如鶯啼聲音,看著那張清秀俏臉的瓜臉,眼神略帶迷惑。
因為他發現慕雨晨的一雙大大的美目中,暗藏著一絲笑意,若隱若現,不知因何而來,內心不禁生了些小小的警覺,一時之間,是福是禍,還難以明辨!
陳雲在道台,別了明霞真人和慕雨晨後,就與太衍道場的陳芷妤等三人,還有見縫插針湊過來的墨刀滄一起,或乘飛禽或御劍,一路朝修煉山谷而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