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雲和陳芷妤張文張武等人的期待中,和激動的談論中,這最後等待的一天終於過去。
新的一天來臨,這是非同尋常的一天。
這一天,對於太易劍苑每一個門人弟來說,絕對是個大日。
可並不是,每個門人都有機會,有這資格,到太易峰的藏星殿來,參加這次百年一遇的講道聚會。
有機會參加這次聽道聚會的門人,除了這次極為幸運的近百位各道場九鍛境精英弟外,其餘不到一百人,都是從劍苑的各九鍛,八荒,七彩弟中精選出的弟子門人。
而太易劍苑,除了當值有事的四位六道長老外,剩下的二十位的六道境修士全部聚齊,甚至包括五位修為達到六道境巔峰的長年閉關的長老子,也全數出席到場。即使壽元還有幾十年將盡,要全力閉關衝擊五行境,可落雲老祖渡雲的講道,也足以讓他們心動不已。
太易峰,藏星殿外。
一個方圓近一百多丈的道場內,此刻各道場和劍苑的弟子聚聚一堂,可卻秩序井然。
場內氛圍,既熱烈又莊嚴肅穆。
道場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為老祖講道的道台,另一部分是道台下,門人弟聽道的區域。
下面聽道的區域內,大約有一兩百個石凳,此刻基本已經坐滿。
最前排當然是七彩境的弟子子,人數很少,大約十幾人,可其中除了慕長風和天陽夢,以及明心真人的一個叫周涵的親傳弟外。其餘七彩境弟的修道時間,都在七八十年到百年甚至百年以上不等。
七彩境弟後面是四五十個精選出來了的八荒境弟子,包括公孫綠衣,尉遲青梅和黑雨等人也都在。而八荒境弟後面,就基本是這次集中修煉的九鍛弟子。和劍苑精選出來的其餘九鍛弟了。
陳雲和陳芷妤等人此刻也就坐在九鍛弟中間,原來在陳雲來前才知道,必須要等到老祖來後,這次獲勝的四位九鍛弟子,才可以登上道台,在老祖三丈外的座位上聽道。
這樣做除了表示對六道長老和老祖的尊敬外。同時通過這種形式,也傳遞出太易劍苑長輩,對太易劍苑後輩的期許與鼓勵。
老祖講道的高台,是一個大約二十丈方圓,兩丈高的平台。而老祖講道時的坐台在高台的中心處,可此刻渡雲老祖,還沒臨場。
不過道台上,太易劍苑包括掌門明虛真人在內的所有六道長老都已經在老祖坐台六丈外列坐。
陳雲此刻雖在道台下的的眾弟中,距離那講道的高台大約有三十幾丈遠,可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道台上各位太易劍苑六道長老的情況。
那太易劍苑現任掌門明虛真人,是一位看起來大約四十不到,留有三縷長鬚的中年人。氣質風度在沉穩大氣中,不乏睿智精明。
他的身邊緊挨著的幾位,除了明霞真人和明心真人外。陳雲全不認識。
那台上的諸位六道長老子,估計有不少人,也是很久沒見,彼此間輕聲聊得倒也是極為熱鬧。
就在陳雲朝道台上張望時,突然聽到一兩丈外,傳來一個甜美之極的聲音。
「陳雲師弟。等會上台後,我們四人每人都有向老祖提問的一次機會。你可想好要提問的問題了嗎?」
陳雲扭頭一看,原來是坐在附近的慕雨晨。正俏生生的向自己問來。
陳雲可能不知道,其實在他在與林卓鬥法獲勝的那的時刻開始,這慕雨晨就對他甚為關注。
「慕師妹,你又不是老祖,難道還要我陳雲師弟先向你提問啊?陳雲師弟做事,向來是神神秘秘,連我們太衍道場的師兄師姐都沒透露的事,當然也是不會告訴你的,哈哈!」在陳雲還沒回答的時候,陳雲身邊的張文,就急不可待的回回答說。
估計張文在這三年修煉中,也很少有機會,與慕雨晨這太易劍苑九鍛弟中,天之驕女般的人物,有這種近距離的對話機會。
「哦,還保密呀,我的問題已經想好,陳雲師弟,你可想聽聽!」慕雨晨甜美的聲音又傳到陳雲耳中。
陳雲微微笑了笑,雖然他知道慕雨晨是個急性,可沒想到連提個問題,都這麼爭先恐後。
「如果慕師姐如果是想說的話,師弟我也就洗耳恭聽好了!」
「師姐我的問題很簡單,我就是要問問老祖,我太易劍苑近千年來,弟門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為什麼到如今,才出了三位五行修士!?」那慕雨晨頗為嚴肅認真的說道。
可她話音剛落,周圍九鍛弟子間,便傳來陣陣的低笑的聲音。
「慕師姐,你這問題,問的真是豪情干雲啊!」陳雲略帶感歎的說,內心暗藏的笑意,半點不敢顯露。
「慕師妹,你為什麼不問老祖,為什近千年來,我太易劍苑為什麼沒出現個四相境的修士呢?」張文又笑著,忍不住的插話道。
慕雨晨秀眉一蹙,看著張文,毫不客氣的給了一個白眼,隨即說道:「油嘴滑舌!」
張文也不介意,反而哈哈笑了笑,慕雨晨聲音甜美異常,即使罵人,被罵的人,也是一種幸福!
就在陳雲與慕雨晨等人說話的時候,突然感到道場中的氣氛不對,場內眾人談論的言語聲逐漸變大,且很多人居然扭頭朝道場後面的空中中看去。
陳雲也覺得奇怪,隨著大家的目光,也轉身朝後看去。
只看到那道場遠方的空中,突然出現一片碩大散漫的雲彩,那雲彩初看時似乎在十幾里外,十息時間不到,居然已臨近太易峰附近,再過兩息時間不到。也已經來到道場上空。
那雲彩如同滾滾白絮,約有幾百丈方圓大小子,緩緩從空中朝道場落下,道場內道台上的六道長老子,看向空中滿臉恭敬的樣子。而道台下的弟子子,都驚詫的朝頭頂看去。
那團雲彩,從空中落入道場,霎時間,整個道場全部被那白絮般的雲彩瀰漫,可雲彩中的近兩百太易弟子。全身沉浸在這雲彩中,可一點危險感受也沒有,內心反而有種祥和安寧的感覺,且每個人的靈識中,似乎都傳來一個慈祥的聲音輕聲的問候。
就在道場的眾門人弟心中驚愕的時候。那瀰漫整個道場的雲彩,忽然朝道台收縮,一息時間不到,原來瀰漫整個道場的幾百丈大小的雲彩全部不見,而那道台上老祖講道的坐台上出現了一個四十來歲,青須飄飄的壯年男子。
男子中等身材,一身青衫,面帶淡淡微笑。容貌奇古,雙目清亮有神,舉手投足之間。衣帶飄飄,仿若神仙中人。
就在陳雲與台下眾弟子,看著那突然出現的容貌奇古的壯年男子,驚奇張望時,突然聽到道台上太易劍苑明虛真人朗聲說道:「太易劍苑第四十六代掌門明虛,挾太易劍苑諸位長老和眾弟子。拜見渡雲老祖!」
說話之際台上二十位六道長老子,在明虛的帶領下。全部躬身行禮,態度恭敬之極。
這道台下眾弟子。在慕長風的帶領下也是齊聲高呼:「太易劍苑弟子,拜見老祖!」
一時間,道台下近兩百弟也全都恭敬行禮。
渡雲老祖,是太易劍苑可以傲立於南笙域修道界五大派的真正底牌,不可是整個太易劍苑的象徵,更是太易劍苑所有門人弟的偶像。
全場上下,誰人不敬!
道台上傳來渡雲的朗朗笑聲!
「諸位長老和弟子,就免禮吧!我十幾年閉關沒出,沒想到我太易劍苑又出了些人才,上蒼待我太易劍苑不薄!」那渡雲朗聲說道。
原來剛才渡雲飛臨道場時,以自己獨有的『飛雲術』將所以在場的弟子門人包裹住後,用神識將眾弟的修為都探查了一遍,內心有一些欣慰。
太易劍苑除了天縱之才奇雲獨創的『千旋元氣斬』外,其餘幾種強大的法術,都和『雲』有關,這也是太易劍苑,以『雲』為名的緣由。
包括明霞真人贈給陳雲的烏雲錦,也是從太易劍苑與『雲』有關的法術衍化而來。
在渡雲說完這句話後,就徑直在講道的坐台上落座,身上氣息全收,忽然間,道台上和道台下的眾人,感覺這坐台上的渡雲,似乎成了一個毫無修為的凡人一般。
這種感覺,連距離道台近三十丈的陳雲也產生了這種錯覺。
原來修為只有到五行境,才可以真正完全控制全身的氣息,做到元氣一絲不漏,返璞歸真。
「四位這次鬥法獲勝的九鍛境集中修煉的弟子子,也登上道台吧,記住須向老祖三次鞠躬行禮後,方可入座!」那太易劍苑掌門明虛真人又朗聲說道。
道台下,包括陳雲在內的四人,在近兩百道羨慕之極的關注目光中,恭敬有禮的朝渡雲落座的道台走去。
除了陳雲外,還有慕雨晨,端木極以及琉璃道場叫李宗劍的弟子子,四人中陳雲實際修為最低,只有九鍛境八層。眾弟中有不少人露出詫異神色,畢竟陳雲鬥法的事情還不是人人盡知的。
可此刻場地中也沒有一個人敢笑陳雲和其餘三人,畢竟大家都知道,這四人目前修為雖不高,可修道時間都極短,能在整個太易劍苑近兩三千的九鍛弟中,脫穎而出,也不簡單。
陳雲走到八荒境弟落座處時,看到公孫綠衣和尉遲青梅等三人投來的善意的目光,也微微回應。那公孫綠衣倒還罷了,黑雨與尉遲青梅,心裡或多或少都有些納悶,不明白陳雲怎麼也能混到這四個人裡面去的。
「雨晨師妹,記得坐在老祖旁邊,一定要注意禮儀哦!」尉遲青梅微笑著嚮慕雨晨提醒道。
「青梅師姐,師妹一直都很禮儀的真是好!」慕雨晨小聲的抗議著說。
「可願這麼!」公孫綠衣又微笑補充了一句。
四人很快紛紛等上道台,在眾弟門羨慕的目光中,四人一字排開。向老祖深深三躬,就在老祖前方三丈處的四個石凳上落座,離渡雲坐台的距離,比眾長老還要近了三丈。
那渡雲,面帶淡淡笑意。目光如炬,朝四人微微掃來,可在陳雲的身上,竟有微微停頓。
如果說陳雲修煉『衍神真解』的秘密,在這太易劍苑這個精英全出的道場,有誰可以真正看穿的話。恐怕只有渡雲老祖了。即使五行聖嬰初期的修士,想看清陳雲體內經脈中,那奇異幾乎混合在一起保持微妙平衡的奇異真元,也有些難度,可渡雲卻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你叫什麼名字!」渡雲帶著微笑朝陳雲問來。
「他叫陳雲。是道場太衍道場陳致遠師叔的弟子!」在陳雲剛想說話時,那慕雨晨就嬌聲搶先回答說,陳雲也只有無奈笑笑,這慕雨晨的性,今天陳雲算是徹底的明白了,且她插話的本領,更不在張文之下。
「哦,原來是道場太衍道場的弟子!」渡雲莫測高深的微笑說道。
台上諸位長老子。見陳雲一上台就被老祖詢問,不禁也都朝這面貌有些陌生的弟子看來,看他也就是九鍛境八層的修為。心中都有些納悶老祖為什麼要有此問。
「三年前,明虛師侄和我建議,希望我在九鍛弟集中修煉後,能夠為眾弟門人講一次道,可我渡雲,修道至今一千又兩百年。可越是修道,心中越是疑惑甚多。所以這次來講道,我渡雲其實心中也是忐忑的很!」
坐台上。那渡雲見全場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就開始朝眾人朗聲說道。
「師伯謙遜了,如果我南笙域修道界師伯無資格講道,那南笙域也就無幾人有此資格了登台講道了!」明虛真人見渡雲這麼說來,馬上在道台上回道。
這話也是道場上所以門人弟長老的心裡話。
渡雲在整個太易劍苑弟門人心中的地位,似乎一種信仰一樣不可動搖。雖然有很多人限於資質和天賦,在這近幾百年中由於壽元大限已到,紛紛寂滅,可從來沒有人懷疑過渡雲老祖的修為神通和對道的參悟理解。
渡雲溫和慈祥的看了明虛一眼,眼光又向眾人看去,眼神忽然間變的透徹明朗,人坐在那裡,似乎入定一般。可隨後他那溫潤寧靜的聲音卻以奇妙的感覺傳遍整個道場。
雖沒有朗聲說話,可每個人都聽的字字清晰。
「天地亙古長存,生養萬物,可卻讓萬物自開自敗,彼此為仇,競相爭鬥,這天地是有情乎還是無情?凡人俗世間,父母生養兒女,雖短短只有百年光陰,可無論尊卑賢愚,富貴俊醜,都也懂得舐犢情深,反哺的恩情,姊妹兄弟間的友愛情義,夫婦情侶間的纏綿眷念,也常動人心魄,可世人彼此間卻又會為了權力,地位,財富,鉤心鬥角,爭鬥糾纏不休,這人道是有情乎還是無情?」
那渡雲的溫潤言語傳遍全場,可最初開始的不是對道的理解,似乎只是在闡述疑惑,或是在提問,可眾人也在心裡,隨著渡雲的提問,開始默默思考。
「無論是天道人道,無論其是無情或是有情,我修士生於天地之間,出身於俗世之裡,終逃脫不了天道人道的窠臼,那我們修士,要修無情的道還是有情的道?我輩到底要修怎樣的道?」
渡雲溫潤又似乎有些執著的言語,在道場中每個人的心中迴盪敲擊,引人深思。
如果天道人道,皆是無情之道,那修士修這無情的道,並為此修道百年千年,為的又是什麼呢?
與其在深山幽壑中,孤寂百年,不如與有情人同醉一夜!
場內眾人心中,聽了渡雲的言語後,各種思緒都有,紛繁錯雜,各有不同。
「我輩修道,都說那最高的境界是,在吐納天地元氣,感悟修煉自身元氣後,達到破碎虛空,天人合一之境,從而可以融天入地,與天地同壽。然我輩皆是肉身凡胎,俱有七情六慾,又怎樣可以絕滅情與欲,達到此境呢?本座渡雲,修道千年,對此也是此心惴惴,可我的觀點則是,修道修道,就是修己,修心!」
渡雲身前三丈外的陳雲,一邊聆聽渡雲的講道,一邊不斷思索這言辭中的深意。
「修道修道,就是修己,修心!可聽錦天說過,這南笙域修道界,也有些邪修,功法奇特,為求修為精進,殺伐屠戮,狠辣異常,那這些人修的是什麼道,又修的是什麼心呢?」陳雲暗自問道。
「修己修心,這『己』就是自己,那這『心』又是什麼呢?人人有心,又說常常心內煩惱不斷,那我問你等,心在哪裡?」渡雲的溫潤的聲音又傳入到眾人耳中。
道場下一片寂靜!
「心在哪裡?」眾人個個暗自默念。
整個道場上,無論長老還是弟子,都隨著渡雲的提問陷入到默默的思考中。
這場太易劍苑老祖的講道,也隨著渡雲在不斷闡述個人修道的感悟,和在不斷的敲擊人心的提問中,交替的進行著。
道場內忽而寂靜無聲,忽而又有三三兩兩的小聲音議論。
包括陳雲在內,所有的思緒都被渡雲的闡述與提問,徹底的牽引到對道的理解與感悟中。
不知不覺,時間過了有一兩個時辰。
「我輩修士,如能明瞭自心,使其空靈,順乎本性,又不傷天和,就算最終不能達到那最高的境界,這個道,修得也是無悔此生了!」渡雲說道,可此言語說完後,就閉目凝想,彷彿也是在回味自己的言語一般。
「下面,你們四位弟子,就代表我落雲兩千弟子,把你們心中由來已久的疑惑問題,向老祖詢問一下,可記住了,不可多問!」在老祖微微閉目一會後,台上的明虛真人對陳雲四人吩咐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