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話說的已經夠多了,你可以瞑目了。」柳紅衣閉上眼睛,不喜不悲猶如山間立定的頑石。他給她的除了傷害還有什麼?
耳邊響起破空之聲,她猜是黃老闆劍在半空劃了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朝著她下巴三分處刺來。
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皮膚破裂之聲在安靜的屋內顯得那麼突兀,柳紅衣硬生生打了個寒戰。身上不痛,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黃老闆錯愕的神情,順著他的目光扭頭看去驚人的一幕出現在眼前。
剛才她以為那皮膚破裂之聲來源於紅衣男子,以為他被小驢刺了一劍連吭都沒吭就掛了。現實卻是相反,被刺得是小驢,紅衣男子手握的劍直穿透他的心臟一招斃命陰狠毒辣。柳紅衣抹了把虛汗心有餘悸。
「蹲下」還沒等柳紅衣反應過來一個聲音厲聲喊道,在她準備蹲下時忽看到黃老闆原先拿紙條的右手裡多了幾枚銀針,藉著透進屋內的微光看到銀針上泛著幽光,暗驚抓起木架上的紫砂匕首閉著眼睛雙手捅了過去。
靜,無聲的屋內只聽到她大喘著粗氣的聲音,一吸一呼。直到聽到一聲彭的倒地之聲,手上匕首一輕一股粘稠的血液噴灑在她素白的手上,潔白的衣裙上,黏黏的膩膩的。濃重的血腥味很快聚滿屋子。
睜開眼睛地上直挺挺躺著個人,胸口深綠衣服被染成了暗色,眼睛圓睜像是要將眼球瞪出來一樣。他直到死都沒想到自己的性命會葬送在一個不會一點武功的姑娘手裡。
柳紅衣愣怔的看著沾滿鮮血的手一滴滴滴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吧嗒聲。那血液還有溫度在手背上流動著,跳躍著。
背後有腳步聲慢慢靠近,一隻寬大溫暖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殺人了。」柳紅衣聲音有沙啞些身體也不自然的顫抖著:「我殺人了,我竟然殺人了。」她不斷重複著這兩句話。
「他們罪有應得。」紅衣男子似乎不大理解柳紅衣現在的表現,在他看來殺了這些殺手不過是揮揮手的事情,在這亂世生存必須要心狠些,如果你不把他殺了,他便會殺了你。
「走吧!再不走過會兒說不定會有官府的人過來。」他邊說邊整理東西,小心翼翼的把柔柳圈好放進懷裡那般一絲不苟生怕有所損害。
柳紅衣站著未動如雕塑一般,她實在不能接受一個生命的消逝是因為自己,不管對方本意是想殺她,反而被她殺了,但他始終亡於自己之手。
一陣慌亂的腳步由遠及近的小跑過來,那聲音隔得老遠柳紅衣就聽到呼喊:「大哥,大哥」
「快走,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紅衣男子收拾好東西扯了扯柳紅衣衣袖道:「他們不是好人你不必為此耿耿於懷,你不殺他們,死的人就會是我們。」
柳紅衣面目呆滯的的看著他:「可是現在他們死了,都死了,而我們卻活得好好的。」她眼中有淚花更多的是對以後活著的迷茫,自從之前龐統死後她一直對活著抱有疑惑。
那日龐統在她手上寫的幾個字是:我是亡如意之人。
柳氏的兒子柳如意是那日龐統決戰的對手,面對生與死的選擇龐統選著了前者。他把柳如意戰敗後親手將他埋葬在訓練場。
正如柳紅衣所說,他有愧於柳如意,有愧於柳氏,所以才有了之後他放棄救自己娘親的機會而選擇為柳氏擋那一刀,他是在為自己的罪孽贖罪。
如今柳紅衣殺了人,她與當日的龐統有同樣的心態,她怕自己午夜夢迴過不了最心底的人性道德那一關。
「大哥茶涼了嗎?我口渴了。」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柳紅衣聽出那個聲音的主人是黃老闆弟弟,心裡有些後怕,當事人的弟弟來了,她要怎麼跟他交代。
「快走。」紅衣男子也不管柳紅衣願不願意拉著她胳膊就往後屋走,柳紅衣掙脫他的手:「等等。」她跑回黃老闆身邊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頭才離開。
兩人走後不久風雅閣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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