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老族長突然提出起這個,羅家英的眼前浮現出那個時常想起的倩影。汪家的女兒與他自幼青梅竹馬,很早的時候兩家大人就給他們定了娃娃親,如果不是這兩年兵荒馬亂,兩人說不定已經成親了。只是羅家英正準備在軍中出人頭地,實在不願有家室所累,於是婉言拒絕道:「這段時間軍中事務繁忙,孫輩這次也只能在家裡呆兩天,以後幾個月都沒有假期,這成親的事還是明年再說吧!」其實他心裡還有一個想法,怎麼也要肩膀上長出了星星才娶老婆,戴著有紅色帽牆的大蓋帽,騎著高頭大馬迎親,這份榮耀堪比宋朝的進士戴花遊街。
「娶妻生子乃人倫大事,首長們都是通情達禮的人,斷然不會壞人姻緣。我知道你一心想建功立業,但自古以來都講的成家立業,先成家而後方能立業,有了媳婦在家中照料,你才能放心在軍中效力。」也就是對羅家英老族長才如此溫言相勸,以他平時說一不二的脾氣,換一個人根本不會用商量的口吻和他說話,其他幾位長輩也從旁附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話都出來了。
「滿清未滅,何以家為?黃主席、馬總指揮、魏政委幾位首長都已年過三十,也未曾娶妻,我這做部曲的卻急急忙忙娶老婆,會讓首長以為我沉湎於兒女私情。」羅家英知道不能與老族長硬頂,於是把首長抬出來做擋箭牌。
「那你準備什麼時候把汪家姑娘娶進門?」聽聞首長們還一個個的都是光棍,老族長也不好硬逼了。不管在什麼組織,太過招搖總是不太好的。可是他又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你父母就你這麼一個兒子,傳宗接代開枝散葉就全指望你了。」
這話倒是說到羅家英的心坎上了,他便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老族長見他早有定計,又想到以官身娶親能讓羅家更有面子,於是也就不再說什麼。辭別各位長輩,羅家英回家向父母問過安後,便又提著早準備好的禮物出了門。
汪家所在水浦墟離安昌圍只有兩里地,這條路羅家英不知道走過多少遍,只花了五六分鐘就走到了。不過到了村外,他並沒有大模大樣的直接登門,而是躲在草叢裡觀察了一番。水浦墟的情況和安昌圍差不多,基本看不到什麼年輕人,陸軍上士在草叢裡觀察了十幾分鐘,然後趁人不注意偷偷的溜進了村子。水浦墟沒有圍村的高牆,讓他進出如入無人之境。運用在軍隊中學到的潛行技能,羅家英輕車熟路的避開了村裡的行人,然後翻過一道矮牆,溜進了汪家的後院。
躡手躡腳的走到一扇窗戶旁,他偷偷的從縫隙間向裡面張望,只見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正坐在床上,藉著明瓦透下來的亮光在一塊紅綢上飛針走線。在確定了屋裡沒有其他人之後,羅家英輕輕的咳嗽了兩聲。
姑娘先是一驚,接著馬上聽出聲音的主人是誰。她放下繡品,三步並做兩步的跑到窗前,打開窗戶,立刻見到了那張朝思暮想的笑臉。羅家英沖姑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手中拿的禮物遞給姑娘,然後輕巧的從窗戶鑽了進去。動作熟練的程度,說明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幹的了。
關好窗戶後,羅家英立刻把溫香軟玉抱在懷裡,強烈的思念化為狂野的動作,一對祿山之爪在嬌軀上上下遊走。不一會兒就搞得姑娘嬌喘連連,幾乎站立不住。待把姑娘全身上下都「檢查」過一遍之後,羅家英才輕聲問道:「荃妹,你這幾個月來有沒有想我?」
「嗯——」荃妹的腦中只剩下一絲清明,以至於只能從鼻腔裡輕哼一聲做為回答。
羅家英坐到床邊,荃妹依偎在他懷裡,兩人都不說話,過了好一陣後者才緩過勁來,一雙杏眼盯著情郎,裡面全是甜蜜。幾個月沒見,情郎的形象完全變了,辮子沒有了,頭頂一頂奇怪的帽子,身上的短褂只有半截袖子。人曬黑了,也更英武了,渾身上下散發著男子漢的氣息。羅家英右手握著姑娘的椒乳,雖然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它的柔軟,於是伏在姑娘耳邊輕聲說道:「幾個月不見,又大了幾分。」一句話讓原已嬌羞不堪的臉上又多了一層紅暈。
與所有初通男女之事的年輕男子一樣,羅家英也有強烈的推倒對方的**,只是姑娘嚴防死守,才沒讓他突破最後一道防線。又因雙方青梅竹馬的關係,羅家英也不願意傷害對方,所以還停留在摸索對方身體的程度。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傾述著這幾個月來對對方的思念。在聽到情郎最快也要明年才能迎娶自己的時候,荃妹雖然很失望,但也表示了理解。「好男兒志在四方。家英哥哥,你自放心去建功立業,小妹在家裡會日夜向神佛祈願,保佑你平平安安,封侯拜將,早日娶我過門。」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姑娘的聲音已經輕不可聞,羅家英少不得又是一番山盟海誓。
又講了些家長裡短的事情,荃妹突然問道:「家英哥哥,這光復軍的官府貼出告示,招聘識字的年輕男女充任蒙學的教師,我……」
「怎麼,你也想去?」沒得姑娘說完,羅家英就猜到了她的想法。首長們要開辦蒙學的消息他也聽說了,在軍中幾個月,他感觸最深的就是首長們對識字的看重。部隊裡的士兵,作坊裡的工人,都開辦了夜校識字班。像他這樣識文斷字的人,更是被另眼相看,普遍都受到了重用。政委曾經說過,有文化的軍隊才是戰無不勝的,這個道理雖然他不是很明白,但也相信首長的話是不會錯的。想著愛侶如果充任教師的話,自己與她見面的機會就會多起來,羅家英便積極支持荃妹去應聘教師。
荃妹自幼也讀過四書五經,不說考狀元,給幼童開蒙還是完全能勝任的。她倒不是很在意能否應聘上,只是長時間呆在家裡靜極思動罷了。汪家雖然沒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規,但也不可能任由姑娘家在外面隨意亂跑。情郎已經追隨首長而去,幾個閨蜜也有人到首長的手下聽差,這讓她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期待。現在得到情郎的支持,更堅定了她要掙脫牢籠的決心。
兩人又纏綿了一番,直到汪家的女主人來喚女兒吃飯,兩人才依依惜別。等到荃妹隨她母親去了前院,羅家英才偷偷摸摸的翻出院子,從原路溜出了水浦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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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光復軍進入和平大發展階段,人力資源短缺的問題就日益顯現出來。各類專業人士一天工作十幾小時,還是覺得時間不夠用,而絕大部分土著都是文盲的現實,讓他們很難勝任技術工作。雖然在工廠開辦了識字班,但工人們的熱情並不高,於是各個有一定文化的土著成了各部門爭搶的目標。一些被招為學徒工的少年也在由他們的師傅強化培訓,只是要取得成效還有待時日。有感於此,教育部經過一段時間的籌備後終於成立了,並馬上展開職業技術培訓和基礎教育建設。
整個光復區有二十多萬人口,學齡少年兒童少說也有一兩萬,馬上普及九年義務制教育是不現實的。教育部的第一期規劃是在基地附近建立一所綜合性的職業技術培訓學校,著重培養車工、鉗工、電工,為馬上就要展開的工業大發展做準備。同時在三縣各開辦一所小學,先滿足已經納入光復軍體制的土著的直系親屬的基礎教育。即便如此,光復軍現有的師資力量也無法滿足這樣的需求,於是利用土著中的知識分子來充當小學教員,就成了唯一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這才出現了各縣招聘教師的佈告。要說一縣數萬人口,要找三五百識字的人還是很容易的,只是這些人從小學的都是四書五經,能背九九表的連一半都沒有,所以在這些人上崗之前,教育部還必須對他們進行一段時間的培訓。
佈告貼出去後,報名的人十分踴躍,以九龍縣為例,三天時間就有一百多人來報名。負責招聘的人剔除了一些長得比較抽像的,而一些不能接受簡化字的酸丁又自動退出,最後剩下三十多人。這些人將到基地接受崗前培訓,合格後方能成為一名小學教師。三縣共有一百一十五名參加培訓的預備教師,其中有女性二十二人。
雙胞胎的媽媽張瞳在大災變以前就是一名中學教師,雖然她現在還處於哺乳期,但還是積極投入了自己喜愛的教育工作中。現在她將負責對這批預備教師的培訓,之後她將到九龍的小學擔當教育局長。
這批參加培訓的預備教師都是十八至二十五歲的年輕人,他們沒想到時隔多年以後,自己會以學生的身份再次走進課堂。只是這課堂未免大了一些,近一百二十人濟濟一堂;而課桌又未免太小了些,比一個人的雙肩寬不了多少。初來乍到大家都有些拘緊,除了個別的與鄰座的同鄉舊識聊天,其餘的老老實實的坐著,很少有人東張西望。雖說廣東一貫民風開放,男女同堂授課還是絕無僅有的,於是女學員受到了特別的照顧,全都被安排坐在前面。二十多位年輕姑娘驟然來到陌生的環境,心中少不了忐忑不安,不過她們敢於走出家門,膽子就比一般的同齡女子大。再加上昨晚在宿舍裡已經相互自我介紹過了,彼此已經消除了陌生感,漸漸的也開始小聲交談起來。
隨著一陣不知道什麼樂器演奏的樂曲,一位女首長走了進來。教育部成立後,決定摒棄一些原時空不合理的制度,那種剌耳的電鈴聲被取消了,取而代之的是電子音樂,這種音樂在第一次聽見的土著耳朵裡顯得怪怪的。
進來的正是張瞳,她今天專門換上了一身職業套裝,白色短袖襯衣,黑色短裙加黑絲襪的裝扮,讓男女學員都有些面紅耳赤。張瞳無視這些驚異的目光,自信的走上講台,然後面向台下,目光掃過之處,沒人敢於和她對視。清了清喉嚨,她開始了與學員們的第一次交流,「同學們,歡迎大家來到初級教師培訓學校,我是你們的導師張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學校裡的其他老師將教授你們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小學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