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新an城內都在議論這次公判大會。到各鄉的工作隊的足跡向更遠的地方沿伸,向東一直到大鵬灣,向南一直到九龍半島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就在大家熱火朝天、大干快上建設新家園的時候,一件突發事件引起了穿越者在新時空的第一次大危機。
張磐的工作隊經過了「橫水圍事件」之後,加強了隊伍的人員和火力,因為他們要去的九龍半島與英國人隔維多麗亞灣相望,管委會怕他們與英國人遭遇會引發衝突,所以特地分配了一個重機槍小組給他們,人數也增加到35人,多裝備自動步槍,這樣就算遇上一百人左右的英軍也不至於吃虧。
在收服了十八鄉、八鄉、大棠、新田等地的村落後,隊伍開始翻越大帽山、獅子山,向九龍城前進。早晨6點就出發,等到從獅子山上下來,已經是上午10點了,今天要去了是安昌圍,在原時空屬於著名的尖沙嘴地區。這次由馬當歸親自帶隊,他準備去香港島的對面近距離觀察一下英國人。清晨的氣候還有一絲涼爽,一邊走,嚮導一邊向他介紹這一帶的情況。
此時的九龍地區完全無法找到原時空的痕跡,連一條像樣的大路都沒有,隊伍只能排成一列縱隊行進在田間的小路上。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前方出現一個方圓寬闊的村落,村中心的圍房比四周散佈的平房高出一頭,房舍間夾雜著高大的樹木,村前的小河裡游過一群鴨子,好一派田園風光。眼看著今天的目的地就要到了,大家都感到一陣輕鬆。突然,村子裡傳來一陣槍響,在寂靜的環境裡傳得老遠。「準備戰鬥!」馬當歸大喊一聲,隨手摘下背上的81—1式自動步槍,然後率先向村子方向跑去。
槍聲還在斷斷續續的響起,中間夾雜著慘叫聲。馬當歸從小道衝進村子,拐過一個屋角,就看到了一名龍蝦兵站在村子中央的大道上持槍警戒,紅衣白褲的典型裝扮讓馬當歸馬上明白了他的身份。雙方幾乎同時看到了對方,但龍蝦兵的紅色軍服太過醒目,而張磐的迷彩服迷惑了英軍哨兵,還沒等英軍哨兵端槍瞄準,馬當歸的槍已經響了。一發7.62mm子彈擊中了他的眉心,然後在他的後腦勺開了一個碗口大的洞,使他沒能發出警告就直挺挺的向後倒在地上。其他英軍開槍的聲音掩護了馬當歸的行動,他迅速跑到哨兵的身旁,把已經斷氣的屍體拖到牆角。回頭示意讓後面的士兵放輕腳步,馬當歸貼著牆小心探頭向槍聲的來源張望。一條五公尺寬的石板路通向村中心的圍屋,圍屋門口有一塊曬場,大約五、六十名英軍士兵沿著石板路,一邊前進一邊用手裡的火槍對著一群手持鋤頭、竹槍的村民射擊。英軍士兵身穿標誌性的紅色軍服,手裡的傢伙還是老式的燧發式火槍,開一槍需要半分鐘。手持冷兵器的村民敵不住火槍的射擊,紛紛向圍屋退去,一路上躺著十七八個一身鮮血的村民,不知是死是活,等村民全數都退入大門後,厚木板的大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看到村民落荒而逃,英軍士兵紛紛停火,開始檢查「戰果」。一個三十來歲,一臉濃密的鬍子讓人看不清長相的軍士,笑嘻嘻的用右腳踩在一名躺在地上的村民的大腿上,村民的大腿中了一槍,軍士每用力踩一下,就有一股鮮血從傷口湧出,聽著村民的慘叫聲,周圍的英軍士兵哈哈大笑。剛好看到這一幕的馬當歸心中火起,一舉槍口,手中的自動步槍就發出怒吼。
還抱著打獵心態的英軍士兵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搞蒙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背後會有敵人,而站在後方警戒的兩名英軍士兵首當其衝被打成的篩子。子彈穿過人體,又帶倒了五六名英軍士兵。剩下的英軍士兵很快做出了反應,紛紛尋找隱蔽物,然後向馬當歸還擊。馬當歸一梭子打空彈匣,馬上閃身躲到屋角後,英軍還擊的子彈打在土坯牆上,搞得塵土四濺。黑火藥燃燒形成的煙霧也影響了英軍的視線,以至很多士兵根本沒有看到偷襲的敵人。
馬當歸一邊換彈匣一邊對跟在身後的張磐下達命令:「分兩隊人,從左右包抄他們!」
「明白!」張磐和身為班長的兩名中士接到命令後各自領了一個班從小巷向英國人的側翼迂迴,馬當歸換好子彈,對剩下的十幾名士兵說道:「大街對面去幾個人,兩邊構成交叉火力吸引英國人的注意,機槍小組想辦法上屋頂,進行火力壓制!」
除了已經見了上帝的和失去行動能力的幾個倒霉鬼,剩下的英軍士兵都躲到矮牆、房角、樹後等地方,長期的軍事訓練讓他們明白如何在戰場隱蔽。一個聲音在高聲用英語下達命令,大半的穿越者都聽明白了,英軍軍官也打的兩面包抄的主意。馬當歸用對講機把這個情況通知了另兩個小隊,不多一會兒,左右兩邊就傳來交火的聲音。趁著英軍士兵裝子彈的當口,小隊唯一的一名上士帶著四名士兵藉著煙霧的掩護跑到道路的對面,貼牆後用槍指向英軍。
戰鬥已經進行了十分鐘,可除了最開始那一陣猛烈的打擊,再沒看到敵人開火。這次帶隊的英軍軍官、步兵第一旅第三營溫特斯中尉感到又是驚恐又是憤怒。敵人突然而又猛烈的攻擊讓二十二歲的中尉先生措手不及,從桑赫斯特皇家軍事學院畢業之後,他就一直在殖民地服役。就算是印度暴亂中的叛亂土兵,也沒有這樣的火力輸出,更不要說還拿著幾個世紀前的老式火槍的中國人。難道是歐洲人?使用的是諾登飛機槍?在溫特斯的認知裡,唯一可以連續射擊的只有這種笨重的大傢伙。在交火之後出現的一面倒的只有英軍開槍射擊的情況,讓他判斷敵人的人數並不多,因此第一時間做出了分兵包圍的決定。而之後兩邊傳來的槍聲又打破了他的如意算盤,讓從沒有在逆境情況下作戰的中尉先生有些慌了神。不知道敵人的兵力,不知道敵人的火力配置,甚至不知道敵人是誰,這仗還怎麼打?
溫特斯中尉躲在一堵矮牆後面,時不進的抬頭張望,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看到幾個人影從道路上躥過,他首先想到的是敵人要逃跑。再一想又覺得不對,應該是誘敵之計,是要利用村落的房屋打巷戰,讓英軍無法發揮兵力的優勢。自以為看破敵人詭計的溫特斯中尉下達了自己生命中第一個幾乎至命的錯誤決定,「鼓手,敲集合鼓!」
在急促的鼓聲召喚下,英軍士兵從各自的隱蔽處跑了出來,快速的在軍士的指揮下整隊。敵人沒有趁機開火更堅定了溫特斯的信心,而分兵包抄的兩個小分隊此時也退了回來,分別有三四人的減員。等隊伍集合完畢,他做了一個簡單的動員。「先生們,那些像老鼠一樣的敵人只會躲在暗處,用卑鄙的偷襲來對付我們,以為這就能把我們嚇倒。不過我要說的是,他們是在做夢,英勇的英國陸軍是不會被這些伎倆嚇住的,我們只會迎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先生們,端好你的步槍,上好你的刺刀,把那些老鼠都從下水道裡趕出來。上帝保佑吾王!」
「上帝保佑吾王!」士兵們整齊的應答道,士氣如虹。
溫特斯把幾名軍士叫到身邊開始面授機宜,「一排走前面,二排斷後,傷員走中間。我們先退到村外,敵人不多,我們不和他們打巷戰,把他們引出村,在野外消滅他們。」
兩分鐘後,英軍排著整齊的隊伍,腳步踏著鼓點的節奏,器宇軒昂的沿著石板路開始向村外撤退,一面米字旗迎風招展,短笛吹奏的《擲彈兵進行曲》慷慨激昂。馬當歸被英軍的戰術搞糊塗了,難道這些十九世紀的軍人要使用傳說中的「排隊槍斃」戰術?看著慢慢走近的英軍,那一個個紅色的身影就像一個個活動的靶子,馬當歸通過對講機下達命令:「注意,等我的命令放近了再打!」半分鐘後,當第一排的英軍距離只有三十公尺,已經可以看清他們的相貌的時候,他大喊一聲,「開火!」
屋頂上的67式通用機槍歡快的叫了起來,一條火鞭掃向了排著密集隊形的英軍,子彈穿過**的聲音此起彼伏,後排的英軍只看見前排的同袍身上血肉翻飛,而自己也很快步了他們的後塵。槍聲、慘叫聲組成了一曲大合唱,十九世紀中葉最優秀的陸軍見識到了二十世紀中葉的戰爭方式,自動火器用他們無法想像的速度收割著生命。
通用機槍只用了一分鐘就打完了一條彈鏈,張磐也同時命令停火。透過硝煙,面前的石板路已經成了修羅地獄,屍橫遍野,血流漂杵。沒有人還站立著,各種死狀恐怖的屍體,各種殘肢斷臂到處都是。有的沒有了半個腦袋,有的只剩下半截身體,斷手斷腳可以算是「輕傷」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不絕於耳,出現得最多的一個詞就是「mygod」。一個腸子已經流出來的英軍士兵仰望著天空,嘴裡哭喊著「mama……mama……」,鮮血不斷從他口中湧出,隨著一聲槍響,有人幫他結束了痛苦。空氣中瀰漫著嗆人的血腥味,不過大家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馬當歸長出了一口氣,「停火,搜索前進,盡量找到幾個活口!」
這時一支手臂從屍體堆裡伸出來,拿著一條白手絹用力搖晃,有人用不太標準的廣府話高叫道:「勿使再駁火,我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