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烈的火藥氣味瀰漫了整個堂屋,屋裡十分安靜,沒有人發出一點聲音,自動步槍的火力把所有十九世紀的土著都嚇壞了。梁家各房老人有的小便失禁,有的呆若木雞,有的乾脆昏了過去。
屋外手持刀槍的團丁也被嚇住了,一支火槍可以連續射擊,而且威力這麼大,這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常識。西洋人的火槍不用火繩,已經讓他們覺得很犀利了,這伙反賊的連環火槍在他們眼裡已經成了神兵了,不是人力可以對抗的。一些人有了退縮的打算,可是團頭還在屋裡,所以雖然害怕,但沒人敢逃跑。
剛才態度十分強硬的梁晉安也沒有聲音了,屋頂的洞口有臉盆大小,一道陽光直接照射進來看到碗口粗的椽子被打斷留下的木杈讓他感到害怕他不認為自己的身體比木頭瓦片更堅硬讓要打在人身上還不得血肉橫飛呀?此時他雖然還勉強支撐保持站立的姿勢,雙腿卻不由自主的開始顫抖起來。
陸仁嘉對火力演示取得的效果十分滿意,把堂屋內各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他走到癱坐在椅子上,兩眼無神,喘著粗氣的梁族長身邊。帶著一絲得意的詢問道:「梁老先生,我軍的槍械還算犀利吧?」
梁進榮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正是!正是!貴軍火槍確實厲……厲害!真正是無堅不摧,小老兒今日大開眼……眼界!」結結巴巴的話語暴露了他內心的恐懼。
陸仁嘉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容,「那不知貴村對征丁工作還有什麼意見?」
「我們照辦!我們照辦!我們一定照將軍的吩咐辦理!」血液慢慢回到大腦,梁進榮也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現在他哪敢表示反對。
「很好!三天之內,玉堂圍必須派遣一百名壯丁到縣城,如果過期不到……」陸仁嘉沒有說下去,但威脅的意味十分明顯。看到目的已經達到,他便打算離開。「下面還有幾個村圍需要通知,那我就先告辭了。何去何從,諸位好自為之!」說完就轉身向外走去,其他人緊跟在他身後,只是槍口有意無意的指著梁氏族人。門外的丁壯象見到洪水猛獸一般紛紛後退,自動給「客人」讓開了一條路。
梁族長由梁紹安摻扶著跟在後面相送,其他能走動的人也加入了送「瘟神」的隊伍。一行人一直送到村口,看到「瘟神」們上了怪車揚長而去,梁族長才雙腳一軟摔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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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另有幾個小分隊也奔波在新an縣的土地上。大部分村圍都是傳檄而定,小部分在見過光復軍的火力演示之後也表示了順從,但凡事都有例外,深圳河以南的橫水圍第一個站出來反抗光復軍的統治。
張磐站在距離橫水圍村口500公尺的地方,用望遠鏡觀察著這個滿懷敵意的圍村。因為深圳河上只有木橋,所以他這個小隊只能步行來到這裡。和其他村子差不多,看到光復軍的到來,村裡的人都躲了起來,圍村也大門緊閉。但和其他村子不一樣的是,在嚮導表明來意之後,圍村裡的人拒絕讓他們進入。嚮導剛喝斥了兩句,就招來對方強硬的回應。「你們這些撲街的反賊,佔了縣城就自以為是官老爺了嗎?休想我們讓你們進村,要是還不快滾,大爺就把你們統統抓起來送到廣州府去請賞!」伴隨這陣叫罵的是一陣亂槍,門樓上有人用鳥銃對著小分隊射擊,嚇得嚮導屁滾尿流的跑了回來。
鳥銃裡噴射出的鐵砂打在樹上、屋頂辟啪作響,樹葉和茅草四處亂飛,張磐只好帶著分隊退出村子。看到敵人「狼狽逃竄」,圍村裡的人發出一陣歡呼,有人叫囂道:「撲街仔,跑慢一步叫你知道大爺的厲害!」
張磐觀察了一會兒,圍村裡的火銃不少,但威力都不大,估計射程也就二三十公尺,也就能打個野鴨什麼的。現在村裡放槍放得熱鬧,無非是起個壯膽的作用。
「怎麼辦?」一名軍士問張磐。張磐今年30歲,從小習武,善使單刀,「大災變」以前一直從事武校武術教練的工作,為人穩重,處事果斷,雖然沒當過兵,管委會也讓他掛上了中尉的軍銜。他想了想,對背著晶體管884步兵調頻電台的通訊兵命令道:「先向總部報告,然後等待指示。其他人注意警戒,如果村裡的人敢出來就狠狠的教訓一頓!」小分隊只有步槍和手榴彈,自保沒問題,如果想向圍村進攻就力有未逮了。
十分鐘後,總部的指示就來了。管委會對於這些打算武力對抗光復軍的村落早已達成了共識,對付他們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採取最堅決的打擊。不做新社會的公民,那就是新社會的敵人。拋出胡蘿蔔的同時,也要讓土著見識到大棒的威力,恩威並重才是正確的方法。馬當歸通過電台命令張磐固守待援,他將親自帶兵來剿滅這伙「反革命分子」。
一小時後,馬當歸帶著兩個排的步兵,以急行軍的狀態趕到了橫江圍。末日掙扎求存的生活讓大家的身體得到很好的鍛煉,七八公里的武裝越野大多輕鬆完成,無一人掉隊。同來的還有兩匹高大神駿的阿拉伯馬,一匹馱著一門迫擊炮,一匹馱著兩箱炮彈。穿越者目前擁有二十多匹各**匹,以阿拉伯馬為主,是原時空寶an馬場餵養的高級馬種,是有錢人休閒、裝b、炫富的玩具。不過現在成了光復軍的軍馬,在無法通行汽車的地方充當交通工具。
部隊到達後,馬當歸迅速派出兩個班去封鎖圍村的後門,好來個甕中捉鱉。迫擊炮被快速架設在一片空地上,觀測手開始測算圍村的坐標,為進攻做好準備。一挺57式重機槍正對著圍村的大門,隨時準備對出來送命的土著給予迎頭痛擊。按照慣例,為了表現光復軍不是殘忍好殺之徒,馬當歸再次派出嚮導去向橫江圍下最後的通牒,無外乎敦促橫江圍的人「不要執迷不悟!負隅頑沒有前途,抗光復軍大軍已到,再不歸順闔村上下必玉石俱焚云云」不過回答他的是兩聲槍響,以及大聲的叫罵。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張磐惡狠狠的說道,手裡的巴冷刀猛的砍在身旁的小樹上,入木三寸。
「從古至今,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還少嗎?」馬當歸透過望遠鏡看著嚮導飛快的跑了回來,對旁邊的炮組說道:「先試射一炮!」
早就蓄勢待發的炮手雙手握著炮彈,輕輕的放到炮口,然後鬆手,接著就聽到「通」的一聲,一發炮彈直奔目標而去。
炮兵小組的成員都沒有當兵的經歷,唯一具有迫擊炮操作經驗的組長當過基幹民兵,大災變以前每半年有一次訓練。可以想像,業餘選手當然無法和職業的相比。這發炮彈理所當然的偏離了目標,落在了門樓前的水塘裡,激起十公尺高的水柱。
「就差一點兒。」組長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手心,隨即去搖動方向機轉輪,然後對裝彈手說道:「再來一發!」
可惜他今天的手氣實在不好,第二發落在了門樓右前方的一棵桂圓樹的樹冠上,成功的把這棵可憐的樹肢解了。
浪費炮彈這種可恥的行為讓組長覺得沒臉見人,他一邊咒罵著一切他認為影響射擊精度的因素,一邊準備發射第三炮。在經過兩次失望之後,終於出現了人品爆發的奇跡,第三發炮彈準確的命中了門樓。火藥和破片的威力摧毀了整個屋頂,碎瓦木屑四處飛濺,過後留下一個大洞。接著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即使站在一公里外的穿越者也聽得十分清楚。
「這下他們應該學會當順民了吧?!」張磐看著炮兵的傑作吹了一個口哨。
馬當歸正準備讓嚮導再去喊話,就看到圍村的大門猛的被人推開,一大群人揮舞著刀槍衝了出來。足足有二三百號,歇斯底里的叫喊著向穿越者的陣地衝了過來。人流中不時有鳥銃聲響起,不過完全無法對穿者構成威脅。
馬當歸跑到機槍陣地旁邊,命令道:「所有人注意!機槍開火後一班ziyou射擊,其他人注意警戒。」然後拍了拍全神貫注瞄準的射手的肩膀,「聽到我的命令再開火!」
橫江圍的丁壯沿著大門前的大路發起衝鋒,隊伍足有一百多公尺長。丁壯的速度顯然無法和田徑選手相比,一公里的距離足以讓他們跑上幾分鐘,這一點對他們來說是致命的。等到衝在最前面的人距離只有一百公尺,已經能清楚的看到他們猙獰的面孔的時候,馬當歸高舉的右手用力向下一劈。
「開火!」
57式機槍噴射出長長的火焰,並迅速收割著生命,自動步槍、半自動步槍和班用機槍也隨後加了進來,組成了一首死亡的大合唱。衝在前面的壯丁血肉橫飛,甚至有的被子彈的衝擊力撞得向後飛。後面的繼續向前湧,然後變成屍體。也有個別機靈的一看情況不對,馬上竄進大路兩旁的小巷。
大量的鮮血終於嚇住了後面的丁壯,在「逃命呀!」的叫喊聲中,他們又開始沿原路往回跑。一些倒霉的傢伙被子彈追上,變成了傷亡統計上的一個數字。只有一小部分幸運的逃回了圍屋,然後大門被重新關閉。
重機槍在打完一條彈鏈後就被馬當歸命令停火了,呈現在穿越者面前的是一條血腥的道路。這條路上躺滿了死人和快要死的人,各種慘叫聲讓人毛骨悚然。「一班打掃戰場,注意回收子彈殼!二班前出警戒,其餘的人清理傷員!」聽完馬當歸的命令,大家都各司其職忙碌起來。
一班剛才的射擊人均消耗了十發子彈,雖然不多,但撿彈殼的工作還是讓人很無奈;二班迅速穿過了死人堆前進到距離大門二十公尺的地方,依托樹木矮牆對圍村進行監視;剩下的人開始在死人堆裡尋找生還者,每具屍體都踹上一腳,有反應還沒斷氣的就抬到一邊救治。
有救治價值的總共只找到十來個,都是傷在大腿或肩膀上,而且都是貫穿傷,免去了開刀的麻煩。穿越者用隨身的三角巾給他們進行簡單的包紮,至於是否會傷口感染,失血過多,就不在穿越者的考慮範圍了,純粹是盡人事聽天命。已經死掉的和正在死掉的有近一百多人,沒救治價值的大多是傷在胸腹的,在沒有戰地醫院,急救手術的情況下,他們只有躺在那裡等著自己的血慢慢的流乾。一些叫聲無比淒慘的,就被穿越者用刺刀結束了痛苦。清醒的輕傷員看到這個情況都只敢輕聲哼哼,深怕聲音大了也會落個刺刀穿喉的下場,看向給自己包紮的穿越者的眼神都充滿了恐懼。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血腥味,部分死者的死相十分難看,要麼是被重機槍子彈削掉了半個腦袋,要麼被撕開肚子內臟流了一地。對於經歷過變異人圍攻的穿越者來說,眼前的場景只能算小兒科,可以熟是無睹的繼續自己的工作。
與此同時,圍村後面傳來了零星的槍聲。對講機傳來報告,有人企圖從後門逃跑,一陣排槍過後丟下兩具屍體又縮了回去。高聳的圍牆曾經保護了圍村裡的人,但現在卻成了禁錮他們的牢籠,讓他們成了甕中之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