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吞吞吐吐,談話還怎麼進行下去呢?」
「我不是故意的,這些年來,我經常在睡夢中驚醒,醒來以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我越是不去想這些事情,這些事情就越是往我腦子裡面鑽。最嚴重的時候,我要靠安眠藥才能睡幾個鐘頭。」
想讓童美艷克服心理障礙,還得一段時間。想讓童美艷詳細敘述案子的過程,這種可能性很小。
「我沒有想到會出現那樣的結果,周銀鎖事先說好的,只拿錢,不殺人。」
「我再問你一遍,你是怎麼知道自己踩到血的呢?」
「你們把鞋子拿出來看看就明白了。」童美艷採用了迂迴的方法。他還是不願意正面應對卞一鳴的問題。
李雲帆從包裡面拿出一隻塑料涼鞋,大家終於明白童美艷的意思了,塑料涼鞋前半部分的鞋底比較薄,厚度不到零點五公分,而鞋幫又呈網狀。
「你是不是想說血通過網眼流到你的鞋子裡面去了?」
「我的腳趾頭感到熱乎乎的。」
我們都知道,在謝家財的身旁有一灘血。童美艷從這裡經過的時候,鞋子踩到了這灘血——或者觸碰到了謝家財的身體帶血的部位。難怪童美艷不願意回憶這個細節。
既然童美艷自己提到了錢的問題,那就談談錢的問題吧!
「周銀鎖是怎麼知道謝家藏錢的地方的呢?」
「他姐夫拿錢給他的時候,沒有迴避他。」
銀子漏了白,有人惦記上了。
「姐夫拿錢給他?拿多少錢?」
「一千。」
「一千?」和楊大順和曹宜黃相比,周銀鎖的胃口還不算大。
周銀鎖也向謝家財借過錢。謝家財也太不謹慎了。話說回來,周銀鎖是謝家財的小舅子,姐夫防小舅子,一般人能這麼幹,但謝家財老實憨厚,再加上謝家財經常為供銷社運貨,經常從周銀鎖手上結賬拿錢。
老實憨厚害了謝家財。
「周銀鎖向謝家財借錢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案發前幾天。」
「是在你向父母借錢之前,還是借錢之後呢?」
「在我向父母借錢之後。」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能不能跟我們說說呢?」
「這——我可以說,你們說的沒有錯,在一九六九年的六月二十八號,供銷社的領導找周銀鎖談話,領導讓他做好準備,下面要派工作組下來查賬,供銷社裡面有人向上級舉報周銀鎖貪污和挪用公款的問題。」
「事實到底怎麼樣呢?」
「周銀鎖確實有貪污和挪用公款的問題。」
「你早就知道了嗎?」
「他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才跟我講,我只知道他經常在外面打麻將。沒有想到他輸紅了眼,一心想扳本,結果賬上出了大虧空。」
「周銀鎖貪污和挪用了多少錢?」
「九千多塊錢。」
難怪童美艷要向父母借一萬塊錢呢?
「父母借給你兩千塊錢,謝家財借給周銀鎖一千塊錢,還差六千多塊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