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撫養我兒子二十五年,她對我兒子有恩,就是對我有恩。我跟你們說了吧!如果不是辜望弟收養了我兒子,我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
「此話怎麼講?」
「當時,我很絕望,我曾經抱著孩子走到海水裡,水已經沒過了我的大腿,要不是孩子突然哇哇大哭,我們就葬身大海了,後來我想,等把孩子安排好了以後再死不遲,可等我安排好孩子以後,孩子又成了我的牽掛。」
「後來呢?」
「安排好孩子以後,我回到鎮江,想見父母最後一面,父親看我的身體和神情不對勁,就一個勁地逼問,我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父母說了,沒有想到父母心軟了,他們甚至埋怨我為什麼把孩子送給別人。我們到雙溝鎮以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聽到孩子的養母是什麼人,本來是抱著試試看的態度,並沒有想要領回孩子,沒有想到辜望弟是幹那種營生,我就鐵了心,不管花多少錢,我都要把孩子要回來,可沒有想到,在我們第二次到大旺寨去的時候,辜望弟帶著我的兒子離奇失蹤了。」
「很不幸,那辜望弟也是被辜家領養的,她到出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生父生母是誰。她養父養母雖然在衣食上不缺她的,對她也很好,但就是不願讓她早一天嫁人。」
「這是為什麼?」
「他們想多留辜望弟在身邊多呆幾年,為他們多賺一點錢,結果耽誤了辜望弟的終身大事。辜望弟之所以要領養一個孩子,是有非常特殊的原因的。」
「什麼原因?」
「辜望弟二十六歲就絕經——不能生兒育女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情,他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我本來只知道自己是一個苦命的女人,沒有想到辜望弟比我的命更苦。」
「所以,你現在見自己的兒子已經沒有什麼障礙了。」
「算了吧!還是不見的好,知道兒子生活的很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任小姐,這是為什麼?這些年來,你不是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兒子嗎?」
「此一時彼一時,我看還是不見面的好。我現在的處境很糟糕,算了,還是不認的好。父母是孩子遮風擋雨的大樹,可我這棵樹經過這幾年的風刀霜劍,已經不能再遮風擋雨了。」
「這——到底是什麼原因?」
「我現在還在接受政治審查。」
「什麼?政治審查?」
「他們說我過去演的那些劇目都是封建主義的大毒草,我想在已經是黑五類,我不但不能為他遮風擋雨,還會影響孩子的前程。」
原來劇團大門兩邊的標語是這麼回事情。門衛唉聲歎氣大概和此事有關。
「更糟糕的是,因為我和省委某領導合過影,照過相,他們就讓我寫交代材料。」
「交代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