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下來,並不給田伶曦辯解的機會,末了又是一句:「我真不知你是聰明還是蠢!」
田伶曦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從小到大,就是父皇都從沒這麼說過她,堂堂長樂公主竟被個賣面的鄉村姑娘給搶白得無地自容。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先前芬兒還和我說,希望我們好好合作!你這豬頭豬腦的樣子,只管自己想法,不顧別人的死活,就算你是公主,我們兄妹倆可給你賣不起命!」童彤說拂袖而去。
「阿……童彤……」田伶曦顧不上難過,本能地拉著童彤,竟是低三下氣地賠罪,眼角不爭氣地掛著淚,「人家剛才去製麵房,誰叫童大哥不理人家?所以……」
「人家不理你,你就犯豬病?」童彤翻個白眼,再次教訓她,「看來你真是沒腦子。別說童野是我大哥,我不幫他。生平我最看不起女人在男人面前犯豬相。人家都不理你,你還自討沒趣,惹得大家不高興?我看你得直比豬還笨!要說豬笨,它吃飽了,不幹活,但會乖乖地躺到一邊睡覺,至少不會惹事,可是你呢……卻要天下大亂,這對你有什麼好處?就為了讓你心裡舒服?」
「鬼丫頭這張嘴好厲害。說得那田伶曦竟沒有還口的機會,反而還低三下氣。而且她是公主?」童野頓時恍然大悟,為何童彤敢給田家支那樣的招,而且真的就那麼把七王爺和歐陽慶給治了一回,若非皇上寵愛的公主,怎麼有那可能?不說歐陽慶,就是七王爺可是皇上極疼愛的弟弟。
好呀。原來童彤早猜出田姑娘的身份沒告訴他。鬼丫頭竟然連他都瞞?若非如此,又怎麼是他心中的鬼丫頭呢?童野心中痛快萬分,堂堂公主被個鬼丫頭給鎮壓了。哈哈哈,心情大好悄悄地回了自己屋裡。
「妹妹就原諒豬姐姐一回吧。」田伶曦象中了邪術一樣,不僅在童彤面前低三下四,還承認自己是豬。
童彤臉色冷沉,心裡卻在好笑,這大公主怎麼一病出來,就變得性子易軟呢?訓罷,轉身而去。田伶曦嬉皮笑臉地跟在後邊,童彤頭都不回一下。
「童姑娘。歐陽真送了個紙條來。」
回到鋪裡,財富便把個東西悄悄塞過來。
「歐陽真說什麼?」田伶曦身子粘過來要看紙條。童彤向她鼓一下眼。鼻孔裡嗯哼一聲,田伶曦只得訕訕地去了鋪門外。
童彤打開紙條,上面寫道:「謝謝相助。我已請大哥請求官府撤消對王家的通緝令。到時你們便能恢復真顏。從前的事,我知道你們沒那麼容易原諒我大哥,但我保證他再不會和你們作對。希望我們仍是好朋友。」
童彤撇撇嘴把紙條揣進衣袖裡,也不回歐陽真消息,在櫃檯裡站了一會。想田家信僕在,自己沒必要再呆在鋪裡,便叫過田伶曦:「想將功補過嗎?」
「嗯!」田伶曦進來眨著大眼睛直點頭。
芬兒在門外跟著跑進來,「什麼事?」
「鋪子裡的事仍由你們來管吧。我去面坊裡幹活。」童彤從櫃檯裡出來,田伶曦笑嘻嘻地進去。
「裡面很忙嗎?」芬兒到櫃檯出口處擋著童彤,好奇地問。
童彤推開她。翻個白眼,「你以為人手很多嗎?」
「請。」芬兒見她有些凶,趕緊讓開。點頭哈腰地玩笑,「童老闆請!」
童彤再次白她一眼,叫上財富一起進了裡院。
看著童彤和財富從內門完全消失後,好一陣,芬兒才和主子對個眼神。笑瞇瞇地走進櫃檯,兩隻手指挾著個東西。悄悄放進田伶曦手裡。
田伶曦把手放得低低地向她豎起個拇指,眼中閃爍著驚喜,「不愧為神偷啊。」
芬兒得意地一笑,走出櫃檯繼續去鋪外吆喝。
田伶曦打開紙條快速看罷,心情大好,原來是歐陽真向面兒求和的字條呀。
正高興間,歐陽真帶著歐陽干他們出來了,田伶曦連忙走出櫃檯,熱情相送。
「歐陽二公子,請慢行,若是喜歡,還請明白再來!」田伶曦大獻慇勤。
歐陽真笑笑,往鋪裡掃視一周,沒有看到童彤,點點頭也不客氣。
「田伶曦!」這時童彤從內門跑了出來,進裡院時發現袖中的紙條不見,想起剛才芬兒曾在自己面前站了一站,那丫頭可是賊中好手,反應過來,紙條定是芬兒偷走。所以跑回來找田伶曦算帳。
「童彤!」田伶曦知道她為何怒氣而回,滿臉笑容叫一聲,引得歐陽真轉過去的身影又轉了過來,微笑著看著童彤從內門跑出來。
童彤翻翻眼睛,該死的田伶曦生怕事情搞不大?腳步放緩,臉上的怒意也收斂幾分。
「童姑娘。」歐陽真向她拱一拱手,依然叫她童姑娘,沒有叫面兒。一雙深情的鳳目把自己的心意暴路無餘,使得童彤臉上一紅,有立即逃跑的念頭。
「哦。請慢走,不送了。」童彤慌忙打個招呼,又轉身走了。
歐陽真笑一笑,看著她從內門消失,也沒追,而和田伶曦拱下手,帶著隨從離開。
田伶曦呼地吐口氣,還好剛才歐陽真在,至少半個時辰內童彤不會再出現。等半個時辰後,她的憤怒也該消散了吧?不過是歐陽真求和紙條,上面又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話。
她的分析的確對了。
童彤去包裝房裡,一邊包面,一邊思索著剛才的事,不就是一紙條嘛?田伶曦要好奇,隨她去吧,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很快安靜下來,專心幹活。
次日上午,歐陽真又來到面鋪,不只芬兒表現熱情,田伶曦也從櫃檯裡出來親自招呼這位富家公子。
而童彤和童野一如從前一樣,呆在面坊裡,不出來過問生意,任由田家主僕主持湯麵鋪裡的事。
田伶曦得了機會,趁機和歐陽真交朋友,歐陽真也趁機尋找能再和童彤做朋友的契機,不能立即和童彤恢復從前的關係,能和田伶曦熟稔起來,和她做了朋友,將來便少不了和童彤見面的時機。
歐陽真和田伶曦熱絡起來,童彤對此仍是沒有反應,但歐陽慶卻不同了,這不是天順人意嗎?只要弟弟和田伶曦熟了,以後還少得了和她見面的時機嗎?
七王爺見歐陽家和田家的關係和睦了,暗地裡也舒一口氣,在瓜州呆了幾日,便帶著繡巧離開了瓜州城。
於是歐陽慶每天陪著歐陽真上刀老面鋪吃麵,想要伺機靠近田伶曦。這一次栽在田伶曦手上,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讓他更明白,光找個靠個山不行,七王爺和他再臭味相投,真到了關鍵時刻還是先顧自己,那損失的二十萬兩銀子,自然是歐陽家全部承擔,而七王爺白天撿了好名聲。與其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如果成了公主喜歡的男人,那麼七王爺在他面前說話都得小心幾分了吧?
起先歐陽真不同意,歐陽慶便以求和平為由,只要面兒答應和平,無論歐陽家付出什麼代價,他都願意。
面兒記在心中的不僅僅是對歐陽家面鋪的打擊,還有幾條人命。這一點兄弟倆都很明白。所以要面兒原諒歐陽家,真的很不容易。歐陽真覺得如果大哥真是不惜代價認錯和悔改,作為親弟弟,的確應該支持。
對歐陽慶的到來,田伶曦沒有排斥,她的意圖在歐陽真身上,歐陽慶吃過田家的虧,應是不敢再對她做什麼,所以表現得極其大度,對歐陽兩兄弟都十分友好。
半個月下來,田家和歐陽家儼然成了朋友。
「田姑娘搞什麼名堂呀?她不是想和我們聯手打擊歐陽家的嗎?怎麼現在和歐陽家成了好朋友?」暗地裡童野十分不解,這晚和童彤在荷塘邊賞月,一邊聞著清清的荷香,一邊談論著最近的事。
不只如此。田伶曦在童彤面前越發低聲下氣,這與她本來的氣候度極不相符。
「一定有詭計。」童彤暗中留意了田伶曦的行為,自是瞧出些端睨,似乎田伶曦看上了童野。而她拉攏歐陽真,是要徹底掃除自己這塊絆腳石吧?這事可不好和童野說,只是陰惻惻地笑幾下,「至於什麼詭計,暫時還不明白。」
「聽夥計說。田姑娘好像對歐陽慶也很熱情。她想做什麼呢?依她的性格應是很憎惡歐陽慶才對。」
「唉。等官府解除了對王家的通緝,我們還是回白雲村吧。」童彤對這樣的事很淡泊,她覺得田伶曦越來越白癡,不過可以原諒,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嘛,只可惜童野對這個公主沒有興趣。
「好!他們要幹什麼隨便他們!」童野也不想糾纏這事,不過有一個問題他卻很關心,「等王家通緝令一解除,你還是不理歐陽真嗎?」
童彤陷入難堪。憑良心說不是不想理歐陽真,可是經過這麼多事後,要再像從前那樣,好像已經不可能。
月光映在童野高大的身影上,童彤看著他,雖然易容後難看許多,可是此時從他挺拔的身姿仍可想像他本來的絕色樣子。
「我們好像很久沒有以真容面對了?」童彤突然道。
「回屋裡去。」童野被她的提議逗起興趣,拉著她跑下石欄,兩人輕快地往清華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