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慶來到歐陽真屋裡,見他已經睡著,睡夢中,一串長長的口涎沿著一邊嘴角不停地流,歐陽慶盡疼地用手帕為他擦去口涎,抬手對歐陽正做個姿勢,歐陽正立即派人將歐陽真的屋子前後左右給層層包圍起來,為了穩當,連屋頂上都站了人。
童野在歐陽真屋後的花園裡藏著,不時有人影在面前的花木外晃動。如果歐陽慶不來歐陽真屋裡,他得在這裡用別的計謀將他吸引過來。所幸,聽說後門沿線的守衛被迷倒了,歐陽慶當即中計趕到歐陽真的屋裡。
西面突然傳來鞭炮聲,空中綻開一朵美麗的煙花。那是童彤出楓香園後,在西面放了一個鞭炮,既為幫童野引開耳目,又表示事情順利,已經安全逃走。
西面的鞭炮聲,立即將大量的守衛引了過去。
「二公子這邊沒有發現痕跡。」歐陽正親自查看了歐陽真的居住,屋裡屋外沒有外人來過的跡象,正在給主子稟告情況,聽到西面的聲響,眼神一動,一個飛身從窗戶飛出去。
「媽的。這刺客玩什麼呢?」歐陽慶覺得有些奇怪,西面是守衛們的住處,那刺客在那邊弄得響聲大作是想什麼呢?
歐陽真屋外的守衛並未離開多少,至少還有十個守衛在童野藏身的花木四周走動。如非怕露出身形,童野可以破空而逃,但為了避免暴路身形,要盡可能地不讓歐陽家拿到童野就是天賜,天賜就是劍無情的證據。一時間,童野有些苦惱,若是再過一會,往西面去的守衛發現外面的聲響只是虛招,又湧回這裡。他便更不好逃了。
「大公子。」小蝶神色倉皇地跑來了,還沒進屋,就驚慌呼叫。
「叫什麼叫?」歐陽慶走出來,狠狠瞪著她,壓低聲音喝斥,「什麼時候你也如此不經事了?難道你要吵醒真兒嗎?」
小蝶驚亂地看看四周並無凌亂,似乎也沒聽說有什麼人被傷,心中很快掠過那老婆婆善意的話語,暗暗欣慰:「還好沒有出事。」
「這個時候你不呆在屋裡,出來添什麼亂?」歐陽慶嗔怪道。
「聽說有刺客。我擔心你和二公子……」小蝶的聲音低頭在喉頭打轉。
歐陽慶啼笑皆非,「難道你還能保護我們?不給我們添亂子,你已是有功了!」
小蝶很猶豫。想說先前的事,想著那老婆婆的善意,莫名地有個東西又按著她的舌頭一般,舌頭在嘴裡轉動幾下,終究沒有說出來。
「小蝶的院裡。發現新情況!」一個守衛跑來報告。
「快說!」小蝶的院子與他的住處只有一牆之隔,正好向西,歐陽慶背上一寒,暗付莫非那刺客是找錯了地方?
「花雲被迷香迷倒在走廊出口,花香也被迷暈在屋裡……」
小蝶低著頭,心中緊縮幾下。不敢看歐陽慶。此時歐陽慶哪有心思注意小蝶的變化?想到剛才西面響起的聲音,鳳目暴張,恍然大悟。一定是刺客找不到他的房間,故意聲東擊西?西面弄出聲響,刺客必定打算進攻別處。聲西擊東的話,意圖太明顯,那麼一定是要攻擊他的住處。而小蝶通往他屋子的那條路有兩處轉折正是藏身的好地方!
歐陽慶對歐陽干一陣低語,歐陽干去到隔壁調動人手。將歐陽慶和小蝶的住處全都防守起來。
哼!就算是劍無情再來……歐陽慶現在的武功比從前又精進了一層。
歐陽慶提著金光閃閃的金劍,臉上浮著猙獰的笑,暗暗罵道「你敢來,就別想再回!」他一個飛身輕輕上了花園中的隔牆,幾個飛掠,便落到對面那道隔牆上,兩面查看小蝶和他自己的居住可有異象。
歐陽真房間後面的花園正好靠東西,花園東面有一道門直通後門。
因為歐陽慶的絕對理解,所幸歐陽干剛才將這裡的人手調走了七八個,只留下六個守著三面要道。因此童野好逃多了,一隻手拿著一撮迷香散,將一個在面前的花木外走動的守衛輕鬆迷倒,又快速飛掠幾步,將小徑路口的迷倒,另兩個向著北面一直走動的守衛離花園有一定距離,視線被人高的花木阻隔,並不察覺已有同伴中招,只是兩眼死死地守著北面的院牆,連一隻飛進飛出的蚊子都不敢放過。藉著他們身後有山石樹木,童野很快將他們迷倒,輕輕一飛,縱身從北面出了楓香園。東面那兩個守衛在東牆外邊,所以童野從北面逃走,並未察覺。
歐陽慶已經從花園牆上了自己的屋頂,站得高看得遠,突然眼角掛到北面有個影子飄出——
「刺客在北面!」
歐陽慶、歐陽正和歐陽干同時向北面追去,三人武功雖高,童野畢竟先佔一點時間,楓香園北面是大片的山林,而且面面有路可通四方,三人追了一段,遠遠地見一個鬚髮飄飄的佝僂影子進了山林,便不再追擊。
經過盤點,家裡沒有財屋損失,也無人員受傷!
那刺客真是聲東擊西?可是他尚未作為,便空手逃走了?歐陽慶站在歐陽真屋裡的窗前,看著窗外搖動的樹影,有種怪怪的直覺,這刺客似乎良心極好?
黑夜裡小蝶撫摸著懷中的小白瓶,冰冷的瓶身被她撫摸得多了一層溫暖。
歐陽家的老祖宗大費周折地,迷倒不少守衛,又聲西逃東的,為何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她呢?
既是歐陽家的老祖宗顯靈,應該將這東西交給大公子才對。
小蝶在黑暗中坐起身,抱著瓶子,終於發現破綻——
腦中迅疾閃過一男一女……
他們……
如是他們……
冷靜下來,小蝶畢竟不是傻子,能在得到歐陽慶欣賞和喜愛的大丫環,智慧不是一般的高。
思悟一陣,抱著瓶子開心地笑了起來,暗暗歡喜,面兒總算沒有真的不顧二公子的生死安危。
明日田姑娘會中邪?
可愛的笑容頓時多了幾分痛快。將瓶子掂幾掂,想著今晚的事,總算領教了面兒的手段。她能神出鬼沒,要對付田姑娘自是不難!
哈哈……
痛快的心,這時似與面兒達成一個默契,教訓田伶曦,治好二公子。大公子對田伶曦用的心思極深,因此面兒說得對,此事不易外洩天機!
我,且靜觀其變,只等著看田伶曦的悲慘下場便好。
小蝶把瓶子放到被窩裡,閉上雙眼,從沒這麼舒服地進入了夢鄉。
對於今晚的刺客事件,疑心病重的歐陽慶自然有懷疑童家兄妹,只是不解他們突然來訪,什麼都不做,是為什麼?難道只是證明歐陽真變傻的事實?
次日辰時,歐陽慶帶著歐陽真又來到天下第一刀,仍是要了個雅間,要了五碗刀佬面。
昨晚楓香園有刺客的事,自然也被田家暗中監視歐陽家的下人報告給了田伶曦。
田伶曦的懷疑與歐陽慶一樣,童彤不是冷血的人,面對知己歐陽真的病情,不可能一直這麼不聞不問,以為童彤和童野不相信歐陽真傻了是真的,所以昨晚便去楓香園暗探了。只是她核實了歐陽真的病情,接下來會怎麼做呢?
田伶曦其實很想把解藥給童彤去救治歐陽真。只是這麼做會暴路她是兇手,而且童彤看上去脾性好,只醉心於刀佬面事業,實則讓人有些看不清,尤其她作決定時那個果斷與狠勁,讓人不敢輕易冒這樣的險,如果童彤憎恨上她……每當想到這個情景,一向高貴強橫的人忍不住心中一縮。
而且童彤肯定不會明的想法治歐陽真的。田伶曦聽聞過王面兒業餘喜歡製藥弄醫,曾經在夜裡把自己家裡的雞鴨進行活解,然後又縫治好。因此,另一方面田伶曦想看看王面兒除了會製造機器,會做美食,在醫術上到底有多高超。
這個早上,三方人士各有想法。昨晚上楓香園有刺客的事,三方人士心照不宣。
歐陽慶覺得面兒的心理底限要到了,所以繼續帶著弟弟來面鋪吃麵,以刺激王面兒的神經。
田伶曦則是想以靜觀變,坐收漁利。
童彤則要在這個早上,歐陽慶在鋪裡的時候,不動聲色地將顛狂散下到田伶曦身上。童彤一早便來到大堂裡幫忙。早上生意好,夥計們忙不過來,有時童彤和童野都來幫忙,並不是奇怪的事。何況只有童彤出來了,童野仍在面坊裡幹活,田伶曦自是不好就此多問什麼。
當然,歐陽慶來時,並沒注意到混在大堂中的穿著夥計服的童彤,他以為今晨童彤會繼續跟他較勁,所以沒想到童彤就在大堂裡。
當歐陽慶一干人在雅間裡坐下後,芬兒像往常一樣從雅間收了銀子,來到櫃檯邊,瞅著不遠處正給兩個客人安排座位的童彤,主僕二人交會一個眼神,都很好奇,不知童彤現在腦裡想些什麼。
童彤提著一個空茶壺來到櫃檯,見田家主僕含笑注視著自己,瞟一下站在櫃檯左邊的芬兒,她手上的大銀錠還沒放到櫃檯上,淡笑一下,把空壺放在櫃檯右頭,拎上一個備好開水的滿壺,沖田家主僕又笑一笑,向著門口邊不遠處的桌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