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彤護著盤子不讓他再挾,「不行,買賣還沒完成!」
微胖的笑著搖搖頭,「姑娘真是太認真。」瞟眼那一鍋湯菜,饞蟲勾起,又討湯喝,「我走得口渴了,能否討一口湯喝?」
「贈你一點。湯鍋不賣!」童彤見他真是口渴的樣子,取個小碗盛了一勺,遞到他面前,又強調,「只此一點,再多沒有了!」
「哈哈……好個計較的姑娘。不過就是區區一鍋食物?」微胖的吹了吹熱騰的湯,喝一口,舒服地閉一下眼,「天哪,這湯這麼好喝?」
年紀最青的在寫文書,不由停下筆,看了看這邊,他身後的僕童走過來,聞了聞,叫道:「公子最好喝湯,我看這鍋湯做得極好,裡面的竹筍、豆腐……都是公子最愛的……」
那公子放下筆,走過來跪在地上,望著火上的湯鍋。
「姑娘,不如這湯一起賣了。」那公子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又是五十兩。
童彤和童野對視一眼,就這麼兩道菜,賣了一百兩銀?值!現在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兩相意會形成默契。童彤的靈魂畢竟是現代人,見這幾人出手不凡,根本不把錢當回事,被瓜州人教得精明。護著湯搖搖頭,「你要實在想喝,我可請你喝一點點。這湯是我們晚上的下飯的菜,賣給你們便沒有了。而且我們一直省吃儉用,才捨得今晚大吃一頓,若是賣給你們,不知我們下次什麼時候才捨得這樣大吃一餐了!」
「哈哈……這姑娘真是有趣。」那微胖的把碗還給她,她洗了洗,盛了幾口湯,遞給最年輕的公子,他小心地接過來。喝一口,放下碗,連忙從衣袖裡又掏出一張銀票,「姑娘,這湯就賣給我吧。」
「一百兩買一鍋湯?姑娘,你今天遇到我們可真是大發了!」那微胖的爽朗笑道。
童野故作受驚的樣子看著童彤,「妹妹……」
童彤也似被嚇了一大跳,看著最年青的公子,不相信地道:「真的給我一百兩銀買這鍋湯?」
「男子漢大丈夫,一言即出。駟馬難追!我這就寫文書!」
童彤和童野似夢遊一般看著這五六個人,這時看清是三個公子帶著三個僕人結伴而行。那三個僕人臉上也沒什麼驚詫表情,對這樣的事似乎已經司空見慣。
最年青的寫好文書交與童彤。並將一百兩銀票拿出來恭敬地放在她面前,那微胖的也把銀票遞到她面前。
「我先看看文書。」童彤看了一遍文書,完錢按她的意思寫得要清楚,這才收起文書和銀票,大方地道:「這盤雞和這鍋湯歸你們了。」
那兩人一個端雞。一個端湯,端到一邊,席地而坐,三個公子圍坐在一起,另一個笑道:「我們就在這趁熱吃了吧,若是端回城裡。冷了便沒那味道。姑娘可否借我們三雙筷子?」
童彤大方地拿出六雙筷子和一個湯勺遞給一個僕人,那三個僕人哪敢跟主子一起吃美食,接過筷子。跪在主人後邊,低著頭不語。
「算了,我送佛送上西天,再借你們幾個碗吧。」童彤又取了六隻碗給他們。
「姑娘爽快。這些鍋碗我們用罷後就還你。」那微胖的笑著,挾著雞肉一塊塊往嘴裡塞。
三人雖是公子出身。吃相卻不太雅。一邊叫著好吃,一邊爭搶著食物。不一會便把食物吃光,派兩個僕人去溪邊洗碗,然後一邊抹嘴一邊和兩兄妹聊天。
那個不胖不瘦的笑道:「你們兄妹倆好廚藝,為何不在城裡開一家酒樓?」
童彤搖頭道,「我們只是賣餅的,自己會做點喜歡吃的菜式而已。想租個鋪賣餅,不但沒有找到鋪子,就是別人的鋪外,想租塊地擺個攤都不成。不只鋪子,就是想租個住宿處都好難,所以我們才在野外煮飯,宿夜。」
「這樣啊?」那微胖的眼眼一轉,「姑娘,我家倒還有個小雜院在府第後面空著,可以租給你們,不過有個條件……」
童彤猜到他的意思,「說吧。」
那微胖的笑道:「你們必須開酒樓,我們幾個,還有好多有友都是愛美食的,到時包你們有食客,並且不少你們飯錢,只是你們得盡心把好吃的菜式做出來給我們品嚐。」
童彤道:「我們會做的菜式不多。」童彤怕開酒樓太招搖,把歐陽慶的爪牙給吸引了來,不敢開酒樓,「我們只會賣餅。不過,若是你把那雜院租給我們,倒是可以每過一陣我做幾個菜請你們嘗。開酒樓對我們來說實在勉力。」
微胖的道:「這樣吧。我們不差銀子,就差遇到手藝好的廚師。不強求你們做什麼生意,也不佔你們便宜。你們只管賣餅,每過十天給我們作一回菜,我們有一幫朋友,每十天聚會一次,菜錢和工錢都少不了你們的,如何?」
童野接過話;「你們聚會都有些什麼人?有多少人?若是人太多,我們可做不出來。」
那最年青的笑道:「你們放心,我們三個是同窗,都是讀書人,準備明年參加科舉考試的書生。雖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不過言行正派,為人處世都講禮節的。」
不胖不瘦的怕他們不同意,補充道:「你們放心。一個月你們就做三五次菜,除了菜錢,工錢一月下來保證你們不少於淨賺五十兩,比你們賣餅可是發達多了吧?」
童彤見他們不像歐陽慶那路人,想在城裡找個地方那麼難,遇上這樣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反正一個月做三五次菜,對她來說不是太難的事。但風聲需緊,便強調道:「可以是可以,我也有個條件……」
微胖的道:「姑娘請講。」
童彤道:「說實話,我們是會些菜式。我們爹在世時要我們發下重誓,不許在外面賣弄廚藝,因此你們需為我們保密,以後只是每個月為你們聚會做三五次菜,你們不得把我們做菜的事宣揚出去!」
最年青的高興道:「好呀。這樣一來你們就是我們的專用廚子。普天之下,獨我們能享受到你們做的美食,何樂不為?好,這事就這麼說定了。」
童野道:「以何為憑?」
微胖的道:「可立文書,並以千金作保證。」
「那雜院租金怎麼算?」童野問。
「哈哈哈……你們為我們作專用廚子。那雜院就由你們用吧。我們三人過兩月要去皇城準備參考,所以你們儘管放心。」微胖的朗笑道。
童野一驚,「你們不是瓜州人?」
「我姓蒙喚書茗,老家在南州,十三歲起便在瓜州居住讀書,準備參加科考。這個是我二弟古月生,這個最年輕的是我三弟張小遷……他們老實都在南州,跟我一樣很早就出來了。」微胖的自我介紹道。
背書匣的僕童笑道:「二位盡可以放心。我們家公子和古公子,張公子在南州自小就是出名的三才子,為人處世知書達禮,有情有義著呢。」
童彤在青河縣只賣方便麵,哪有問過之外的事?就是青河的翁秀才都接觸極少,對什麼南州三才子毫無聽聞,連忙裝作祟敬的樣子,「失敬,失敬。」
童野一直觀察著這三個公子,感覺的確不像市井之徒,與童彤會了一個眼神,表示暫可相信。
「不如你們這就與我們進城去?」蒙書明熱情相邀。
那兩個僕人洗好鍋碗回來,把東西擺在石頭上。
「好吧!」
兄妹倆收拾好東西,挑著擔,背著背簍與三個公進城。
天色已黑,城門正在關閉。張公子喝住關門的官兵,眾人和另幾個剛趕回來的百姓即時進了城裡。
城裡燈火明亮,還很熱鬧。走到廣場時,三位公子各自分手,蒙古子道:「我的宅子在西面靠廣場,老二的宅子在南面,老三的宅子在東面。」
古公子向南,張公子向東而去。
「跟我來吧。」蒙公子主僕帶著他們往廣場西面走去,穿了兩條巷子,到了一座宅子後面,一看便是後門。蒙公子道:「這是我家後院後帶的小雜院,原先買這宅子時便是這樣,我極少到這裡來,平時進出也不走這邊,雜院與前面宅子之間的洞門一直鎖著。最原來人家應是前面住人,後面經商或堆放貨物的。往後你們住在這裡,若是要賣餅,把這裡的牆打一些,開個鋪子口出來便可以了。今日你們得了一百五十兩銀,應是足夠你們開舖經商了。」
僕人打開後門,藉著巷街對面的燈光,把鑰匙放到童野手上,「裡面久未住人,清潔你們自己打掃。」
蒙公子想著晚上吃了他們的食物,不好意思道:「你們還沒吃飯,這時可以去街上號,也可買些米面回來自己做。我吃過你們做的菜,想你們不會喜歡瓜州城的食風,還是自己買來做著吃更可口。屋裡有不少家俱,雖舊些,不過都很完好。」
童彤從筐裡取出蠟燭點上,走進去,只見裡面有個兩三丈見方的院壩,四周有不少高過對面的二樓的大樹,房子呈三面合圍,左面應是廚房和淨房,正面有四間,右面還帶了四間,這個小雜院著實不小,喜悅道:「蒙公子這院子很好,我們還是交一些租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