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田玉廚俱安放進廚房裡,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玉石案當然比木案好用,而且更好作清潔,這樣一來,童彤一種成為蒙家專用廚子的感覺。
「等會家俱搬來時,還有兩個蒙家的專用石工會過來,到時你想怎麼打開牆壁,和他們商量就是。公子說,不必管他們的工錢,有活儘管吩咐他們干。」廚房一弄好,蒙小才熱情地道,「我先去前面,找幾個人幫你打理花園。你想種什麼?若是要種子,找菜頭就對。」
蒙公子考慮得真仔細。童彤根本不需要費精神出去找人來開牆,只管指揮。
辰時,四個下人著灰布衣,用灰布巾包著頭,扛著鋤頭跟著蒙小才過來,清理花園的人手足夠了,應是一天便能清理完。童彤站在花園路上,笑瞇瞇地看著大家幹活。
接著又有四個人抬著乾淨的家俱過來。
「童姑娘別小看這些舊家俱,都是上好的紅木家俱,只是有的地方掉了漆,有的地方有了刮痕而已,這張紅木大椅,放你屋裡如何?」蒙小才眉飛舞色地指著家俱說。
這哪是舊家俱?深暗的漆色還亮光得很。童彤仔細看了一番,才看到椅子腳上的確有些劃滑。這可是上好的紅木椅,越老越值氣,不由好奇地問,「你們家公子用的什麼家俱?」
「他用的全是檀木。我們蒙家在南田有一片玉場,還有一片森林,只是不像歐陽家出黃金,做生意不像歐陽家奸滑,所以與其相比就只能算小戶。」蒙小才自豪地道,也童彤熟了,也不隱瞞家世。
這倒是。蒙公子的為人親和、大方,不擺貴公子的架子。歐陽慶可是傲到天上了,若不是上頭還有皇帝、太子、宰相的話,恐怕他額上隨時掛著個「王」字。歐陽真尚好,滿身貴氣,卻極親和。
童彤揮揮手,「擺我屋裡。」
蒙小才數道:「還有一張拔步床,是原來的屋主用過的,我家公子有潔僻,便自己從南州運了紅木來。打了新床。其實那床做工蠻絕的,我看原來這屋主應是朝中退隱的官貴,使用的東西不僅講究。還頗有學問。人家的床楹上雕花鏤獸,他這床的花紋竟是『福祿壽禧,昌盛泰康』鏤刻出來的,晃眼一看,是好看的花紋。細細一看卻是文字。」
對古代的文化童彤懂的不多,見他說的這麼好,「擺我屋裡吧。」
「還有八仙桌一張,茶几一張,四把圓椅,角凳兩個。缺角四扇玉屏一幅,紅木衣櫃和紅木梳妝台一個……把你屋裡的都換下來吧。這麼好的家俱,在前宅。我們下人,像我用的都只是上等白木呢。」蒙小才有些羨慕的樣子。
「那你就留著用吧。」童彤想反正也只是用一用,以後離開還不是要還給人家的?
蒙小才擺擺手,「這可是公子厚待童姑娘呀。」
童彤翻翻眼睛,「那我哥哥屋裡呢?他屋裡的家俱都很舊了。」
蒙小才連忙道「你哥哥屋裡會換一套上等白木。說是舊傢俱,其實是新的。只是在倉庫裡離了兩年。因為你是姑娘,所以好家俱便給你。」
「嗯。好吧。別的把稍好的家俱給我往廂房另兩間屋裡擺,過些天我們還有兩個同伴要來瓜州,是和我們一起做甜餅生意的。」童彤道。
「行。」蒙小才給抬家俱的下人安排了,前面又來了兩個長得粗壯,背著石工箱的中年漢子。「童姑娘,石工來了,這是林石工,這是賈石工,別看是石工,木工漆工都精通的。你只管吩咐他們幹活,連飯都不用管。到了吃飯時他們會回前宅的下人房吃飯的。」
「好。林石工,賈石工,請你們跟我到前牆去吧。」因為雜院和前宅背靠背,因此臨街的牆變成前牆,連前宅的牆變成後牆。
蒙小才補充道:「還有,鋪子怎麼弄,要用什麼材料,童姑娘不必多慮,我們蒙家最多的就是這些東西,公子說了,你儘管用。」
「好!」
童彤不客氣了。帶著兩個石工到了前牆,商量好臨院門左面打開六米,搭一間深五米的鋪子。兩個石工明白她的意思後,當即就把牆打開一個窟窿,砰砰蓬蓬地大幹起來。
有蒙家的人手支持,童彤一點都不忙,這裡走走,那裡看看,很是輕鬆。巳時,蒙小才帶著人把家俱全換好了。童彤看了一遍,人靠衣裝,屋靠擺設,童屋裡一下變得整潔富貴起來,就是童野的屋子看著也整潔舒適了許多,他屋裡的家俱雖是白木的,但漆光得能照人影,床、桌全是大戶人家的款式和做工,另兩間廂房換了些家俱後,也顯得素潔起來。蒙小才很細緻,不同的房間配了不同的窗簾,尤其童彤屋裡,外間與內間之間還掛了羅幔。
蒙小才見她很滿意,這才去前宅向公子覆命。
童野出去了兩個時辰,到巳時中挑著一大擔菜,還背著背簍回來,見到有石工在開工,童彤在院壩裡晃悠,知道屋裡的事進展順利,笑一笑,「我回來了。」
童彤沒事幹,正有些無聊,上前看他挑的,嚇了一跑,他出門時可是只拎了一罐面塊走,回來帶這麼多東西?背簍裡有只大木桶,桶裡有兩尾大青魚。
「蒙家的菜苑還養殖有這種魚?」童彤驚詫道。
「蒙家的菜苑不得了,一面臨山,一面通河,河裡用網子攔著有個好大的天然魚場,裡面別喂的魚類可多。臨山建有家禽場,除了雞鴨豬牛,還有些野物!至於蔬菜不必說,北方、南方的都有。那菜地可大了。難怪每年蒙家吃不完的要送人。往後我們可不必為那些費神了。我看你就別在屋後面種菜了,種些花木更好看。」
童彤笑一笑,「種出來後你就知道了!」
童野進廚房去放菜,童彤跟著進去,童野把木桶取下來放到廚房後的樹下,把新鮮的蔬菜放進一隻石槽,把兩隻雞、一隻鴨和兩隻小兔分別倒扣在竹筐下,笑著問童彤:「幹活的人都是蒙家的?」
童彤點點頭,揚揚眉,「蒙家可有錢,不只有自己的玉場,還有一片森林,專出上等木材。我屋裡給換了一套紅木家俱,你屋裡一套新的上等白木新家俱……」
童野笑道:「好。今中午我們吃什麼呢?」
「來個辣子兔丁和一條青蒸青魚,如何?」
「我再來個江湖燒鴨子。反正蒙家有吃不完的菜和肉。」童野嘿嘿一笑,「咱們這一回來瓜州可真是來對了。」
「嗯。不知外面有沒有青州的消息?」
「我和菜頭聊過,他說青州雖繁華,可是瓜州本是個五花八門之地,每天怪異的事多,青州的新聞傳到這裡很快就會被瓜州的新聞給淹沒。所以,瓜州倒是個好隱匿的地方。」
原來瓜州多八卦?童彤笑一笑,想起一事,「我們得出去買些上好的米回來,廚房的米太普通。」
「我挑個擔子去,你在大門處等我,我收拾一下。」童野清空擔子,挑著擔子出去,把擔子放到壩裡,回了趟自己屋裡。
童彤站在大門處,看著那兩個石工幹活,思索著這段時間的事,腦裡莫名產生一種念頭,何必非要和歐陽慶鬥下去?又何必非要賣方便麵?弄得和歐陽真最後也變成敵人。其實就這樣隱居,不是過得更舒暢?
「童姑娘!」
她正發神之際,兩個清俊的公子從廣場跑進巷子,驚喜地出現在她面前,「原來你家住這裡?你們家開牆做什麼呢?」
來者田家主僕,兩人女扮男裝,俏生生地很引人注目。芬兒一來就笑著追問童彤。
「我家有點事情。你們怎麼來到這裡?」童彤覺得奇怪,怎麼會這麼巧?
「哈哈……真是無巧不成書。我們在城裡閒逛,這瓜州城被逛了無數回,早沒了新鮮事,剛才在廣場那邊,聽人說這巷子裡有一家人在開牆,不知要幹什麼,所以便好奇地過來了……」芬兒搖著把紙扇,裝作很男人的樣子,故意把聲音壓得粗粗的,即使這樣,童彤仍覺得她很女性化。
「哦。那真是巧了……」童彤現在可不輕易相信瓜州城裡的人,笑一笑也不請她們進院子。
「我們走吧。可能得買些糯米,還得買些西洋紅米,還得買些乾貨……」童野挑著空擔,從裡面出來,低著頭只顧數記東西,沒注意大門外來了客人。
「童大哥!」芬兒笑著跳到他面前,指著他大叫!
田伶曦很沉穩,一直只是靜靜地站在一邊,不緊不慢地搖著把玉骨扇,看著那兩個石工開牆。
童野抬起頭,看清是她們,眼睛一轉,暗道麻煩。他早上出去時,在三門巷口把刀佬面給菜頭時,就遇到她們鬼鬼祟祟的跟蹤,總覺得這兩姑娘麻煩得很,後來他和菜頭商量好分頭行走,才把她們甩掉了。不想她們還是找了來,還裝作早上沒看見過他似的。不由揚揚眉,淡淡地道:「二位姑娘從早上就跟蹤我了。不知此時尋來,有何貴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