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慶硬生生吞下一口氣,對藍天賜道:「現在我放過你們了。若是你們以後再與我結怨,我便再顧不得真兒與你們的情義。」
「往後你若再設計陷害我們,也怪不得……」天賜冷冷地看著他。
歐陽全扶起歐陽真,幫他擦去嘴角的自涎。
「真兒。大哥真的答應你了。不過……」
「歐陽真,我們也答應你了。不過……」
歐陽真舉著無力的手,臉色依然蒼白,「都不要再有不過的事發生,不然我真活不下去了。」
「回家吧。」歐陽慶轉過身,眼角流出兩行清淚。
「你回去吧。從此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面兒只要想到劉老頭他們的死,無法再與歐陽真作好朋友,或許命中注定,朋友的緣份只能到此。再這麼下去,歐陽慶殺一百個人,不是都可以放過?
歐陽真向面兒和天賜作個揖,這一回他護短了,欠了面兒他們情,本來就是歐陽慶不對。慚愧地搭著頭,失魂落魄地跟著歐陽慶背後。
天賜嘴唇動了動,唉,叫住歐陽真又怎麼樣呢?如面兒說的,從此只有互不相干,未來才能各自清楚。
歐陽慶狠毒無比,對這個弟弟天生喜愛,所以這一次是真的放過了天賜和面兒。見到弟弟和面兒之間情誼因此撕破時,心中暗暗歡喜。他真怕弟弟吃麵兒的虧,他們之間撕破臉了是好事,這樣一來,以後弟弟也許慢慢就忘了面兒。至於找天賜報仇的事,來日方長,待有天弟弟徹底不在意面兒和天賜了,再來報仇也不遲。
歐陽真知道這一次太自私。太對不起無辜死去的劉老頭和兩個小孩,雖是拿不少金子作了補償,可是又如何換得回三條人命令來?回到幽月山莊後,歐陽真開始閉門不出。
歐陽慶想是帶弟弟回家的時候了,擇日便帶著弟弟回了青州城。
官府禁止王家方便面的官令並未取消。面兒和天賜百般努力,直到次年春天來了,謝大人一直說:「因為死了三條人命令,又上報給了青州府,若要再賣方便麵,除非青州府放行。王姑娘你如此聰明。不能賣方便麵,還可以賣別的呀!本官相信,憑你的才幹。不論作什麼生意都會賺大錢!」
面兒和天賜商量過這事,可是她捨不下對鐵爪面那份濃濃的感情。雖沒見到這身主的親爹親娘,成為王面兒久了,早完全繼承了這身主的所有情感。
處理了城裡和青州城鋪子的事,面兒手上還是有不少餘錢。春天來了。或許真是該改行了。面兒決定買些田地,種植佐料和香草,既不能作方便麵,大家喜歡吃王家的佐料,婉兒在冬天時生了個兒子,過年時面兒去看婉兒母子。羅大娘也提到這事,建議王家專門作佐料生意,那一定會很受大家歡迎的。
聽說歐陽慶和歐陽真回青州城了。經歷這事後,面兒猜歐陽真不會讓歐陽慶再來對付天賜的。只要歐陽真再不來王家,王家與歐陽家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王家應該可以安靜地重新開始自己的營生了。
這天上午,面兒和槐花村的白村長約好,要去槐花村東外看地。還沒出門。許四娃神神秘秘地跑來,在院壩拉著天賜焦急道:「天賜哥。不好了,一夜之間城裡開了家好大的久長方便面鋪!就開在西街米家米鋪的對面!買的人可多了!還有不少原來販賣方便的販子,都湧向那家鋪子!」
天賜正在收拾院壩邊的掃把和兩張凳子,聽聞此事,微皺一下眉:「我們不能做方便麵了,自然會有人會想走這條路的。這事不奇怪。」
許四娃道:「問題是那方便面是從磨子溝西邊的松林外運過來的呀!我恨肯定是歐陽真在王家學到方便面的製作和生產,現在他們家也做方便面生意了!」
那不是歐陽家生產的嗎?天賜心中有些不悅。可是王家被禁止了賣方便麵,和人家爭又有什麼意思呢?
「許四娃,我知道了。」面兒換好衣服從屋裡出來,面上無事,心裡也不舒坦。她相信歐陽真不會做這事。可是歐陽慶一旦腦子轉過來了,以歐陽家的勢力,只要味道作得稍好,全國性的生產和銷售,日近千金絕不是問題。
唉——
算了,這事已經過了。王面兒不賣方便麵,也能發財的!
「我們去槐花村吧。」面兒對天賜道。
許四娃見他們不著急,洩下氣來,歎道:「大家可是都盼著方便面生意再起,所以我在城裡一得到消息就飛跑回來報信。」
「別難過。我們會有新的路子走。我和天賜哥先去看地呢。」面兒摸摸他的頭,他頭上的小辮已經撤去,在頭頂梳了圓髻。在古代快兩年了,許四娃也有十二歲了。
許四娃搭著頭皺著眉走了。
天賜看著面兒,「被歐陽慶整,這一口氣我一直嚥不下去。憑什麼就斷了我們的方便面路?」
「不說這事了。既是給歐陽真一個面子,就得大方些。從此後,我們便不再欠歐陽真人情了。」面兒擺擺手。很久沒看到歐陽真,想到這心裡隱隱作痛。
是這樣的。一直以來,欠歐陽真的太多。天賜不再提這事。兩人關好後門,從後門去槐花村。
小娥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坐在後門做針線,劉大娃和林大叔在地裡幹活,他們和原來一樣,仍然一起將王家的地打理著。劉二娃去年回家後,沒再出來。
「面兒,你們去看地?」小娥站起身打招呼。
面兒打起精神,笑道:「是的。和白村長約好的。」
劉大娃在地裡直起腰,「面兒,就把溪頭的那幾畝地拿來種香料和佐料吧。」
面兒笑道:「你們要是想種香料,到時便種香料就是。」
林大叔跟著直起腰,「現在我們還分彼此嗎?面兒,若是方便面生意還在做,我什麼都不說。現在方便面生意不作了,新的生意要重新開始。就把那地種了香料和佐料,賺了錢,大家平分,總是可以的吧?」
大家都知道面兒的性格。所以林大叔只能採取這個策略。
小娥在一邊高興道:「這樣好!而且種香料和佐料還得面兒指導大家呢。」
「好吧。」面兒不想為這事糾結不清,「林大叔,劉大娃,你們先把地翻著,我和天賜出去看地,若是能再增加些地,那便更好。」
劉大娃道:「現在這一片地都是我們的,若是買了新地後,能與溪邊的人換一換,到時我們便更好用。」
天賜道,「我們和白村長談過這事。他說先買到地再談換地的事。」
小娥看著面兒,新春後她就十六了,著桃紅色的襖衣,配著條深碧色的厚筒裙,頭頂雲髻不著裝飾,看著越來越俊俏,神情更顯穩重。再看天賜站在她後邊,一身青色衣衫,掩不住玉樹臨風,天生的俊傑姿容。
不知他們什麼時候才會成親。這事小娥暗中問過面兒,誰知面兒說八字都沒一撇,她現在只想著如何帶著大家走出一條新的路來。
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向坡坎下的溪邊走去。林大叔和劉大娃注視著他們走遠,才勾下腰繼續幹活。
「面兒……」
財發和財富從林家的後門跑出來,衝著遠處的身影大叫。
「財發,財富。你們回來了?」小娥驚喜地看著他們。
「財發,財富,回來了?」林大叔和劉大娃從地裡走過來。
遠處天賜聽到叫聲,和面兒倒回來,遠遠見到財發和財富站在地邊和林大叔他們激動地說話,兩人連忙跑上來。
「不是叫你們不要回來了嗎?」面兒看著他們直笑,話是這麼說,心裡其實很高興。
財發和財富都穿著一身新的過年衣,一人背著一背簍東西,看到面兒和天賜,兩眼高興得發光。
「我們回到老家顧州,我到了親人奶奶和一個堂叔,財富找到了他失散的弟弟和妹妹。我們給家裡置辦了些田產,和家人一起過了年,實在記掛你們得很,所以就回來了!」財發高興地聲音都有些啞了。
「這是我奶奶給你和天賜做的鞋子。我表叔原來的確太窮,養不活我,才把我賣到穆家,讓我有條活路。這次我給表叔買了一畝地,以後奶奶和他的生活不愁了。我表叔說沒有報答你們的,便將冬天時上山打的野狗做了肉乾,讓我給你們帶來。」財發放下背簍,就要拿裡面的東西。
財富也指著一背臘肉和幾包果子餅子激動道:「我妹妹夫家是做果點生意的,她做的果點和餅子好吃得很,無論如何要我給你們帶些來。還有這臘肉是我弟弟和他媳婦做的。」
「好。你們先回屋去歇著。我和天賜得先去槐花村看地。」面兒為他們找到親人高興不已。
財發和財富對視一眼,「面兒,王家現在打算怎麼辦?青州城、顧州城現在都有方便面賣,而且生意還好得很。想著,我們心中有不出氣,本來方便面生意是王家做的。」
「青州和顧州都有了?」天賜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