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你倆個少來纏我,昨晚才請你們喝了酒,今我不想出門,就在家睡瞌睡。」耿樂金見是他父子倆,像躲瘟神一樣,撒腿就跑。
「樂金,別跑呀。我爺倆可是來請你喝酒的。」熊大平舉著塊小銀子在後面直叫。
「你爺倆最會算計,我可不敢佔你們便宜。」耿樂金跑得更快。
熊家父子在溪岸上對視一眼,嘿嘿怪笑兩聲,轉頭遠眺著白雲
「爹。咱們想個法,把面兒娶進家,咱們可就是發了呀。」熊小平原來不曾有機會與面兒接觸,這兩天得兩次接觸,心中便念上了她的美貌和富有。
熊大平吹吹嘴唇上的八字鬍,眼神凶悍地道,「這事,得好好盤算盤算。她連地都不給我們種,簡直就沒接近的機會,就這麼找人上門提親,恐怕不成!」
熊小平看看頭上的烈日,喉頭動了,想著城裡的茶館,「那咱倆就先去城裡,邊喝茶邊想辦法吧。」
「哼。耿樂金不去喝酒,我爺倆進城好好享樂去。」耿樂金收起銀子,幫兒子理了理衣領,手一揮,爺倆經一條岔道上了官道。
進城後,熊小平對他爹道:「往常我們總去東街的妙-雅茶樓。今天我們去王家面鋪對面的大茶館吧。」
熊大平眨眨眼,看著兒子的眼神,會心一笑,往一眼王家面鋪的方向,嘿嘿道:「好。」
王家面鋪前正圍了幾個商販在進貨。熊大平吞吞口水,聽說這些商販把方便面背到別處去賣·一個能賺一文,不少商販一天能賣上百個。而王家一聽要賺五六兩銀子,熊大平的眼睛血紅,看眼人模人樣的兒子,只恨不能把王面兒馬上變成兒媳。
好事不在忙上。熊大平定定心,抿抿唇,大步走進茶館。
大茶館外堂是普客,中庭後的內堂是上客。熊家父子少來這裡,一個夥計在櫃檯邊吆喝一聲·「二位在外堂還是內堂。」
熊大平掏出塊碎銀,在空中拋一拋,向內堂擼下嘴,將銀子往那夥計面前一拋,那夥計接著銀子,喜笑顏開道:「二位爺跟我來。」
哼,別以為爺沒錢。熊大平頭抬得高高地,手背在背後跟著夥計走進內堂,正好中庭邊有張桌子,爺倆坐下。熊小平立即叫道:「拿好茶來·還要花生和炒豆子。」
庭中有個姑娘抱著琵琶在唱曲。
庭邊趴著兩個藍衫男人,手上拿著些銅子正一個個往姑娘足邊的扔。
熊大平眼尖,臉上一笑,跑過去,拍拍他倆,「伍老二,伍老三你兄弟倆好雅興,在這扔錢耍。」
這伍家兄弟是碼頭邊的一戶中富人家,家裡有十條貨船,上頭有個姐姐伍大姑·招了個女婿入贅,這女婿很能幹,把伍家的船業經營得十分好·伍老二和伍老三整日無所事事,游手好閒,日子過得甚是逍遙
熊大平死去的妻子,是伍家的一個隔房表親。熊家父子和伍家兄弟在賭坊妓院常常相遇,幾個人甚至是合得來,既保持著親戚關係,又是極聊得來的朋友。
伍家兄弟見是熊家父子,伍老大笑道:「表姨爹不是從不來大茶館·都在城東坐雅樓的嗎?」
「聽說這邊新鮮事多·特地來這邊聽聽新鮮事。」
「來,一起坐。」
伍家兄弟把熊大平帶到他們的桌子前·離熊小平坐的不遠,熊小平見合桌了·吩咐聲夥計,搖著扇子過來。
「小平比我家老三小兩歲,真是越長越有人才了。」伍老二盯著熊小平。
熊小平挨伍老三坐下,笑一笑,把扇子放到桌邊,向大家拱下手。
熊大平笑道:「我家小平明年二十,這個子長得我還高半頭。」
夥計把熊家的茶和零食擺上來。
兩家人邊吃邊聊。
伍老三尖起胖胖的手指,抓了一把花生,邊吃邊問:「小平這麼大了,你還不給他定親?上次沈媒婆介紹的那家女子沒說成?」
熊小平臉一紅,低下頭,不出聲。
熊大平陰陰地道:「那家女子是城東外的一戶果農,家境並不太富,卻嫌我父子倆平時混跡賭坊,竟然看不起我給的十兩銀聘金。」
「十兩銀?」伍三尖起長下巴笑道,「我伍家在青河縣算是不錯的人家了吧?娶我家女人時,我也不過十兩聘金,花五兩銀辦酒席。我女人家在城西邊,也算不錯的人家,嫁過來還陪嫁了十畝田地呢。」
「你這不是賺回來了?」熊大平笑道。
伍老二道,「可不是?俗話說娶妻就是娶財嘛。那戶人家不願意,憑大平兄和小平侄子的智慧,雖不經農事,可是弄錢的手段卻是常不的。回頭,我讓我姐幫忙打聽打聽哪有更好的姑娘。」
熊大平眼睛一轉,指下茶館大門外,小聲道:「老二,你說對面的那家主子……配我家小平如何?」
伍老二先沒反應過來,伍老三反應快,一雙鼠眼轉幾下,奸笑道:「虧表姨爹你敢想她。人家可是……」說著指指城西方向,搖搖頭,「那主子雖是人靚財豐,尋常人可惹不得。」
熊大平焉下來,歎聲氣,是啊,歐陽二公子常常去王家,聽說前面有幾家財主上門說親的,都被王面兒冷冷逐出來。他熊大平再會騙錢再會坑人,也不敢與歐陽二公子搶女人。
熊小平臉色一變,雖不說話,可是心裡卻跟貓一樣急得直抓。
「聽說歐陽二公子回青州城了,他父母好像給他娶了大貴人家的女兒作妻子。
熊小平背後的桌子,有三個男人腦袋湊在一起,也在聊知心話,一個男的聲音略大,把聊的話題給暴路出來熊小平連忙側耳細聽。
熊大平和伍家兄弟見小平聽得認真,閉上嘴邊吃東西,邊立耳偷聽。
又一個男人道:「你幾個別想娶人家,那女人娶不起,不過把她家的面弄些出來,去別處賣錢,這倒是個發財的路。」
「想賣方便麵?只要勤快,進貨去青河縣外的地主賣,不就得了?何必這麼勞神?」
「你笨!一個才賺一文,哪裡如弄它幾十個,一個賣上五文?」
「你想偷?人家鋪子裡每天送幾次面,每天天不黑就賣完了,哪有讓人偷的?」
「呸。王家每天早上要送一兩千個進城呀······」
「搶?王家那麼多幫工,而且早晨也算白天,不好辦的事。」
「笨!」
一個男子打了那個最笨的頭幾下,那人抱頭直輕喚,「哎唷,疼!」
「誰叫你笨?你們……」
三個腦袋圍在一起,熊小平再聽不清他們說的。
熊大平看看伍家兄弟,嘿嘿一笑,四人同時微笑起來,這三人真大膽,竟敢在這商量這種事。
熊小平激動得眼紅,小聲道,「你們都聽見了?」
熊大平和伍家兄弟點點頭。
「若他們說的那個走了的事,是真的……這事······」熊大平也按捺不住激動,他誰都不怕,只怕歐陽家。
「我去打聽打聽。」伍三眼熱情地從座位上起來,往外堂走去。他兄弟倆喜歡來大茶館,因為這裡人雖雜,卻信息廣,不一會,笑呵呵地跑回來,悄聲道:「歐陽真的確被他父母捉回去了。現在茶館裡都在悄悄談這事,青河縣的人家呀,只要有沒娶媳婦,稍有實力的,沒有不想娶那丫頭的。」
伍老二吞吞口水,「可不,那丫頭簡直就是會屙金蛋的小母雞。」
伍三色迷迷地道:「還是只漂亮的小母雞呢。」
「兩個侄子,若是這事弄成了,我自不會虧待你們。」熊大平激動地把一雙手指頭在桌上輕敲幾下。
伍老二笑道:「侄子知道表姨爹一向大方,每次出手,只要得手,都有請我們吃喝,還包果子,這些雖不稀奇,卻是表姨爹的心。」
伍家兄弟不缺那點吃喝,成天游手好閒,沒親近的朋友,熊大平極會為人,平時常常拉攏著伍家兄弟,所以伍家兄弟很聽熊大平的話。
「那我們找個地方······」熊小平激動地拿起扇子,望著他們。
「事不宜遲。」
四人興致勃勃地出了大茶館茶樓,在門口看了看對面經過拓寬的面鋪,裡面有不少人在買方便麵,熊大平舔舔舌頭,頭一歪,帶著三個晚輩往城南走去。
跟著茶館裡相繼出來些漢子,湧向王家鋪子,每個都拿著把銅子,三五個不等地買方便麵。
「小娥姑娘,你們生意好哦。」有人邊買面,邊扯開話題。
潘家媳婦看這些男子從對面大茶館出來的,心中納悶,這些人可不像管家理事的,今天竟然結隊出來買方便麵?
小娥照顧著另一邊的攤床,一邊收錢賣面,一邊笑道:「誰不曉得我們生意好?」
「可不是,王家有歐陽家二公子作後台,俗話說樹大好乘涼,王家的生意想不好都不行呀。」又有人道。
小娥抬頭瞪她一眼,嗔道:「你們說的,好像王家方便面不是靠的自己的特色,倒是靠著歐陽家的面子似的?你們有這麼傻嗎?若是方便面不好吃,給歐陽家面子,買一堆方便面回去放著,還是喂小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