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王家的堂屋擺了兩大桌菜,面兒、小娥、歐陽真和劉家兄弟坐一桌,別的大人坐一桌。
已經臘月,面兒覺得正好團個早年,把極樂洞天裡釀製的一壇果酒抱了出來,「就快過年了,今晚我們就好好鬧熱鬧熱吧。」
小娥是個好熱鬧的人,拍手稱快,「好。來大家划拳猜子,輸了喝酒。」
歐陽真從沒這樣和一群百姓鬧騰過,感覺甚是新鮮,好奇地看著小娥,「怎麼玩?」
小娥和歐陽真已經混熟了,覺得他這人並不像出生那樣高高在上,是個挺好的人,大方地教他玩賭酒的遊戲。
劉大娃在一邊心中寒涼寒涼的,要是小娥喜歡歐陽真,不是他就沒機會了?人家歐陽真長得這麼仙俊,家裡又堆著用不完的錢。心中一悶,低頭吃菜。
面兒穿越以來,在古代還是第一次這麼開懷,端著酒先敬了大家,然後和小娥一起瘋鬧起來。
歐陽真學會划拳,就開始挨個找大家玩。
因他性子大方溫和,大家都笑呵呵地和他賭酒。雖是初學,不過他玩得極好,打了兩圈樁,竟是贏的多輸的少。
「該我當樁了。」小娥是個越鬧越瘋的丫頭,見歐陽真贏的多,也鬧著要坐樁。
「痛快!」歐陽真撕下一塊烤乳豬,大口吃著,看著小娥當樁。
小娥劃到劉大娃處,他稀里糊塗地就輸了,自己端著酒咕嚕咕嚕地就喝掉,也不說話。
「劉大娃最爽快!」小娥歡快地拍下他的肩,然後找到劉二娃。劉二娃很精。年紀雖小,卻不輸拳。只兩下就贏了小娥,小娥前面都輸給了面兒和歐陽真,沖劉二娃吐下舌頭,「你也不關照一下小娥姐姐,沒看旁邊還有一桌人嗎?」
「嘿嘿。小娥姐姐,敢當樁那肯定是有酒量的。」劉二娃才不客氣呢,只管自己大吃大喝。
劉大娃突然起身奪過她手上的酒,仰脖喝掉,放下碗仍不出聲,只是臉紅紅地繼續吃。
大家都笑了。這劉大娃人極好。就是不太愛說話。
歐陽真催著小娥,「快,還有旁邊的大叔大嬸他們。」
面兒一邊吃魚,一邊半瞇著眼看一下歐陽真,這豪門公子從未參加過這種鄉野聚會。不過他還真不錯,入鄉隨俗,沒有半點富貴人的架子。
小娥又輸給了張大叔和張大春,連喝了四下,有點受不住呢,輪到秀花時,直央求,「秀花你可得輸給我。」
「好吧。」秀花倒是心疼她,安心輸給她。先出拳,又先叫了數,小娥有點醉了,自己伸足手指給她湊攏去。
「小娥醉了。」連小娥爹娘都笑了。
歐陽真看小娥暈了頭,著急道,「小娥。我來幫你!」
「幫拳要幫酒的,輸了可得你喝。」陳家嫂子叫著。
「喝就喝。」歐陽真是個耿直的人,毫無懼意。
「四季財呀……八匹馬呀……溜溜順……」
歐陽真在王家快活地吃著美味晚膳,卻不知此時青州城他的屋子裡,歐陽干和歐陽能被歐陽輝揮著刺鞭打得屁股開了花。
「怎麼你們現在都不聽我的了?」歐陽慶氣得打抖,打了半天這兩個狗奴才就是不說二公子可能去哪了。
雖然歐陽干和歐陽能都知道大公子早盼著二公子能開枝散葉,可是歐陽真給兩個奴僕三令五申,若是敢透露半點關於王家面鋪的事,他便永遠不要他們再伺候他。
歐陽家的奴才都把伺候歐陽真當享福和幸運,寧願挨打,也不願冒被二公子拋棄的風險。所以皮開肉綻,痛得叫不出來了,還是不敢說二公子可能上哪了。
歐陽慶氣得把趴在條凳上挨杖棒的兩個奴才踢翻在地上,解開頸前的狐毛領子,急得團團轉,「二弟呀二弟,你要出去玩,為何不願告訴哥哥,你要去哪裡?哥哥這是擔心你呀,就快過年了,你這一出去若是……」
牽掛到深處,歐陽慶心疼得直抽搐,彷彿二弟這一出去,隨時都會遭遇陷阱一般。
「大公子別擔心。二公子心慈如佛,吉人天相,不會有事呢。」蝶兒在一邊早看不下去了,她平素不喜歡歐陽干和歐陽能,可是這一回倒是被他們忠心的精神感動了。
「你倆個笨蛋。忠心二公子是絕對的好事,若是二公子這次出去,遇上意外,難道你們不擔心嗎?」蝶兒蹲下來對歐陽能道,「你們要是真愛護二公子,現在應該給大公子說了,他可能上哪去了!」
歐陽能翻翻眼睛,看著蝶兒,堅持不招。
歐陽慶氣得一掌掀翻桌子,桌上一隻木盒子裡摔出一包東西來。
歐陽干和歐陽能絕望地閉上雙眼。蝶兒撿起一個紙包,打開來,舉起一個麵團,對著燭火審視道,「誰把面做成這個樣子呀?」聞了聞,「不過很香,感覺很好吃。」
歐陽慶奪過方便麵,看了看,皺皺眉,「二弟又買外面的東西來吃,這東西叫什麼吃法呢?」
歐陽輝在一邊道,「大公子。青河縣王鐵爪家出了一種方便面……」
歐陽慶眼中跳過一抹喜悅的火花,手一抬,「明天一早,趕往青河縣!」
「你兩個死奴才還不說?等我後天到了青河縣,很快會找到二公子,你兩今晚起不必再留在世上了。」歐陽陽慶臉上的肌肉陰陰地扯幾下,勒出個嚇人的笑。
歐陽輝啪地一腳往歐陽干頭上踩去,歐陽能見狀,彷彿那一腳就要踩在自己頭上一樣,嚇得大叫一聲,「我招!」
歐陽輝收回腳。
「說吧。最好是能說出保住你們小命,有價值的東西。」歐陽慶恢復平靜的笑容,挑挑眉,看著燭光,猜不透是什麼吸引著弟弟執意離家出走。
「大公子。其實二公子遇到了喜歡的姑娘,只是他不許我們說,不然要趕快我們離開他身邊。我們誓死要追隨二公子的呀。」歐陽能不得不說歐陽慶最有興趣的話出不,只有這麼說他和歐陽干今晚才得以保全小命。
「什麼?」歐陽慶不相信地看著地上兩條癱趴如泥的死狗,用一隻手挖了挖耳朵。
蝶兒驚喜地道,「大公子。喜事。二公子有心儀的姑娘了。」
歐陽慶看看歐陽輝,歐陽輝踢下歐陽干,「說話!」
「二公子喜歡青河縣王鐵爪的面兒姑娘,他說天冷了,要過年了,擔心面兒姑娘是個孤女,他要不去看望面兒姑娘,他會吃不香睡不好。」歐陽干被打得聲音都快沒了。
「哈哈哈……」歐陽慶發出震耳欲聾的笑聲,屋子震得都抖了幾抖。
蝶兒驚得捂上耳朵,就是歐陽輝都被震得五腹六髒有些難受。
「太好了。」歐陽慶笑得拿起手帕抹淚,「我弟弟終於喜歡姑娘了。不管她是誰家的女兒,不管她有多窮,我都要幫弟弟把這個女人娶回來。」
「死奴才。這麼重大的事竟然不報告我!」歐陽慶輕輕踢了地下的兩個人一下。對外面吩咐道:「歐陽正。找人給這兩個奴才治治傷吧。明天讓他們跟我一起去青河縣。」
歐陽正陰沉著臉從外面進來,「是。」
歐陽慶一隻手攬著蝶兒,一隻手不時用手帕抹著淚,「我真的太高興了。」
「大公子,等二公子和那姑娘拜堂了,你再這麼激動吧。」蝶兒鑽進他懷裡,溫柔地扯著他手上的手帕。
「嗯。還是蝶兒最知我心意。今晚,我去你房裡。」
「你不去夫人和姨娘們的房裡?」
歐陽慶搖搖頭,攬著她纖細的腰,心情大好地離開了歐陽真的房裡。
夜色深沉。
王家的聚會散了。
極樂洞天裡的果酒,很甜美,卻也有些醉人的。小娥和歐陽真都醉了。
面兒有兩分微醉,吩咐劉大娃和劉二娃晚上伺候著歐陽真,她檢查了一通院子後,就回了自己屋裡。
她把自己泡在一池溪水裡,舒服地清洗著那淺淺的醉意。
坦率地說,今天歐陽真的到來令她意外,歐陽真的離家出走令她震驚,但作為她在古代的朋友,他來看她,她真的很開心。
歐陽真和王家的幫工每個都合得來。晚上大家散去時,每個人都把歐陽真當成了朋友。
這是一件極難得的事情,面兒還記得歐陽真第一次在她家吃飯,小娥爹娘抱著碗坐到外面石階上吃飯,怕和他坐一桌的情景。
還有,小娥和歐陽真越來越談得攏……
小娥一直希望嫁個有能力的男人。
可惜歐陽真的家境太好,若是尋常些,若能幫小娥嫁這樣一個男人,面兒就不為小娥擔心了。
而晚上劉大娃似乎有些心事,如果沒猜錯,面兒覺得劉大娃似乎在吃歐陽真的醋,只是沒有理由和人家敵對。
面兒回想著劉大娃第一次來王家以後的事,劉大娃每一次看小娥時眼睛就發亮,這跟現代言情劇裡的劇情有幾分相似。
劉大娃性格略略內向,腦子聰明,做事用心又肯動腦,在面兒的計劃裡,劉大娃將是方便面加工廠未來的副廠長,若是小娥嫁給劉大娃,其實這是個極其安穩幸福的組合。
溪水沒有洗去那淡淡的醉意,面兒在水裡歡暢地飄蕩。
或許是白天有些累了,很快她爬上岸,躺在溪邊的石頭上,蓋著衣衫,舒服地睡了過去。(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