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鋪子裡沒有他沒買過,卻又補身體的?」
「當歸,熟地,白芍,川芎,人參,龍眼,黃芪,茯神,紅棗,花生……」夥計邊數邊搖頭,看著他冷峻的目光,直抹汗,「這些全是補血的藥,這些他全都有買過。」
「哼!」那食客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拄著寬扁擔傲岸地轉身走了。
小夥計搖搖頭,這年頭,農夫都這麼凶?
「甲魚……」
鋪前一個老頭背著只背簍,邊走邊叫。
「甲魚!」
食客一步飛射出去,擋著那老頭,臉上笑開了花,天遂人意,我要給面兒做甲魚湯!新鮮的甲魚總是和記藥鋪沒有的!
食客端著一隻小瓦盆回到藥鋪,那夥計見得是他,頭痛死了。看一眼他盆裡活蹦亂跳的甲魚,淡定下來,「要做甲魚湯?」
「嗯。聽說這玩意很補人,告訴我甲魚湯怎麼做。」
「有兩種做法,一種加骨碎補、山藥、枸杞子熬湯,佐料加薑蔥酒鹽。另一種加鮮蘑菇、雞胸脯、筍尖,佐料加料酒、鹽、少許雞湯、大蔥、生薑和胡椒粉。」那夥計不得不特殊對待這個客人,瞟著客人另一隻手上的粗扁擔,看著太嚇人,他必須盡快打發走這個農夫。
「給我寫下來。然後把藥材方面的給我配齊。兩個方子的,我都要要!」食客把瓦盆放在櫃檯上,掏出五兩銀子,啪地一下放在櫃檯上。「這些銀子夠麼?」
「夠,多的都有,等會找你。」
「不用找!」
夥計飛快寫下兩個補湯方,又抓了兩包藥料,食客張嘴大笑著收好方子,把藥料掛在扁擔上,端著瓦盆終於走了。
夥計把銀子在手上掂了掂,什麼世道?竟然請藥鋪的夥計寫食譜?吐吐舌頭,將五兩銀子揣進懷裡,摸出一把銅板數了數放進櫃檯的錢箱裡。
卻說歐陽真提著幾大包補藥來到面鋪,沒看到面兒,正欲往白雲村去,歐陽能和歐陽干終於找到他,追上來攔著他,看他手上提著幾包藥,驚詫不已,「二公子,你生病了?」
歐陽真早上騙他們拉肚子,才把他們甩掉了,此時還是被他們找到,很不悅地道,「不關你們事。」
歐陽能把紅腫的臉頰往他面前可憐的一湊,「你跑出家去玩了,大公子又賞我……咯……二公子你瞧我這面都快變燒餅了!」
歐陽真撇下嘴,「我出來玩玩就這麼難?」
想了想,還不要暴露面兒家在哪裡好,若是大哥知道我給面兒幹粗活,他會生氣。鳳目一轉,走到面鋪,沖小娥眨眨眼睛,自顧自地道,「這是面兒先前買的藥,她忘記拿回家,你給她帶回去吧。你記著提醒她,上面一包燉雞,第二包熬粥,最下面一包得煎成藥吃。」
小娥衝他回眨幾下眼睛,面兒不是回去了嗎?幾時又跟歐陽真一起雲買藥了?歐陽真先前不是突然跑了嗎?
歐陽能和歐陽干「喲喲」地怪笑著,看著標誌的小娥,原來二公子今天出來泡妞了?二公子會泡妞了?
歐陽真把藥放在鋪門口左邊的桌子上,背著手,踱著方步就走了。
小娥看著那三包藥,小聲背了一遍,「上面一包燉雞,中間一包熬粥,下面一包煎藥……」
她還是沒想通,歐陽真明明先走,怎麼會和面兒又一起去了藥店,而面兒居然會把藥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申時,鐵爪面賣完了,小娥收拾好鋪子關好門,去菜市場把鋪子交待給老陳夫婦,提著一籃子藥回去了。
可是她有些心神不定,今天見到那個跟藍大哥有相似的食客後,她心裡莫名地惦上了藍大哥,一路上都神思恍惚地,回到王家,廚房裡傳來好聞的雞湯香。
廚房裡,小娥娘和面兒一邊備晚飯,一邊嘮叨面兒,「女子這個時候,切忌沾生冷,也莫失重力……」
說到此處,歎一聲,「鋪子歇兩天業吧。」
面兒看著爐火上緩緩沸漲的雞湯,眉頭擰成一個結,如是面鋪跟著她的生理期每月都要歇幾天業,那顧客還不跑光了?
這個問題如何解決呢?面兒從上午起,不時思索著這個問題。
小娥提著一籃子藥走進廚房,雞湯裡分明帶著補藥香,驚異地舉著籃子,跑到面兒面前,一隻手指著籃子裡說,「歐陽真說你們去買藥,這一包燉雞,這一包熬粥,這一包煎藥……」
面兒一怔,她什麼時候和歐陽真去買藥了?這湯裡的補藥都是她從極樂洞天裡採來的。她有極樂洞天,幹嘛要去藥鋪買藥呀?
小娥把籃子放在灶台上,用勺子攪了攪湯,滿臉疑問,「怎麼湯裡有補藥呀?你和歐陽真玩的什麼把戲?」
面兒臉一紅,這事和小娥說不清,猜是歐陽真看她流血了,去買的藥讓小娥送回來,怕小娥多問才那樣和她說的。
小娥娘拿過籃子,放在案板上,把藥打開來看,第一包裡就有人參,驚訝地道,「面兒,這包有人參,要不要加點人參在湯裡,很補的。」接連打開另兩包,全是補氣血的藥。
面兒不好說得,湯裡加過人參了,只道,「唉呀,我先前和歐陽真去藥鋪買藥,是拿掉了幾包,不過湯裡加過人參了。」
小娥娘嘖嘖道,「這些藥會花不少銀子吧?這麼多補氣血的,要用很久呢!」
面兒愣了愣,她還沒想過真買這些藥要花多少錢,只得應付道,「這藥好生放著。大嬸你和大伯身體都不好,往後每天熬吃點藥粥補補。至於錢的事,你們不要操心。」
「女人出血時,全身發軟,說話沒力,真得補補。」小娥連忙把藥包好,放進一隻櫃子裡。
「小娥回來了,面兒,你去屋裡歇歇吧。」小娥娘一直讓面兒去屋裡休息,可是面兒就是要來搗弄晚上的飲食。
小娥推著面兒往她屋裡走,「晚上有湯了,再炒點菜就可以了,你身體虛得厲害,在鋪子裡留那麼大灘血,快去歇著,別在這站著了。」
面兒想著在鋪子裡的囧事,歐陽真居然知道去買這些藥,莫非他懂女人的生理期?回到屋裡躺在床上,不由囧得兩頰燒熱。明天,怎麼好意思再見到他嘛?
明天——
面兒頭痛起來,明天的生意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