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兒小聲解釋道,「羅大哥。一山上午跟歐陽二公子跑我家去找我了,當時我忙著製麵,所以現在才把他帶了出來。他去我家時,在路崴了腳,不過,歐陽公子已經幫他用藥酒治療過了。」
羅一成緊張地看著歐陽真,天哪,歐陽二公子竟然給弟弟治過腳,蹲下看看弟弟的腳,包著塊布,果然還有些腫的樣子,連忙向歐陽真作個揖,「謝謝二公子。」
歐陽真大方地笑著搖搖頭,「沒事。」
羅一成背起一山,「跟我回去了。」
「面兒,傻子,明天早上我再來了。」羅一山對歐陽真有了友情和好感,再不排斥他,明晨還想再見到他。
面兒一隻手托腮,看著羅家兄弟離去,笑著不說話。
歐陽真雙手托著腮,把臉擠得窄窄地盯著面兒。
旁人看上去,覺得他們就像是在彼此深情對視一般。
旁邊的食客看著這對金玉般的壁人,眼前晃著那晚在龍虎灘,月色下,面兒一身**地挺著小胸脯往他面前湊,嬌滴滴地叫著要拜師的樣子。心中泛起股酸意,突然後悔,那時沒收下這個弟子。
思付道,這個歐陽公子莫非就是歐陽家的二公子?全國第三富的闊公子,歐陽慶的弟弟跟著個賣面的小姑娘,顯然沒安什麼好心。酸意中冒出一股怒火,這個油頭粉面的二公子——
面兒收回視線,無力地趴在桌上,看著鋪子裡面,小娥打佐料煮麵。
「我買一斤鐵爪面,打四碗錢佐料。」來了個阿嬸,將十文錢放進右邊的木箱裡。
小娥轉身要去稱面,面兒道,「我來。」起身欲往生麵攤前走去,不料起得快了些,雙腿間一道血流如洪水般湧出來,雙腿夾緊,扶著桌邊站了站,暗罵,nnd,做女人真是太太太太太麻煩。
面兒背對著食客,他看著面兒婷婷玉立的身影,突然張圓了嘴,目光定定地看著面兒身後血紅一片,失聲叫道,「姑娘你受傷了。」
啊!面兒意識到剛才起身血流得太厲害,跑出來了,恐怕是浸在身後的衣服上了,臉一紅,跑進鋪子,可是先前坐過的地方,竟然流了一灘血。
阿嬸聽說她受傷了,沒注意到一張桌子邊有血,看看她只是臉色不好,關切道,「是不是你太累了?吃點補氣血的調理一下吧。」
面兒沒出聲,無聲地稱好面,給阿嬸舀了冒冒的四勺佐料,阿嬸笑得嘴都合不攏來地走了。
歐陽真眼睛瞪得跟兩個湯圓一樣,盯著地上的一灘血,捂著嘴,猜測是上午面兒做面時不小心傷著哪了。
兩個男人看著地上的血漬,心裡都有種生疼的感覺。
歐陽真坐不住了,拔腿就跑。
食客目光緊張地看著臉色不好的面兒,忍不住說道,「姑娘哪裡受傷了,我——有藥。」其實他沒藥,不過可以去給她買藥。
面兒囧死了,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小娥皺下眉,看下面兒,「你哪裡有事?」
面兒滿臉通紅,瞪著她,不說話。
小娥一下明白了,面兒長大了!小娥比面兒小兩個月,不過比面兒先長大,半個月前癸水就來了。只是她幹的活沒面兒重,所以不顯疲累,沒有告訴面兒。
小娥不再問,挑好面出來,只見那食客盯著一張桌子下的一灘血不時地擰一雙糙亂的眉毛。
「客倌你的面來了。」
放下面,跑進鋪裡端起一盆水,拿起把掃帚,快速沖洗乾淨,然後把圍腰取下來圍到面兒腰後,悄聲對面兒道,「你……先回去!」
面兒囧囧地背著背簍往鋪子通往菜市場的一道小門出去,小娥知道她不好意思從鋪前走,沒在意。面兒轉頭看小娥背對著她,跨出小門,一下消失在空間裡了。
那食客似極無味道般吃著面,心裡莫名地哀歎幾聲,面兒真是可憐。他特地來吃麵兒親手煮的面,可是她受傷了,他沒吃上面兒煮的面。吃了幾口,十分沒有味口,剩下半碗麵,拿著扁擔有些落漠地走了。
小娥快速收了碗進來,心中卻不解,這個客人是面鋪第一個沒吃完麵的人,莫非她剛才打的佐料不對,還是面沒煮熟?
一邊收拾,一邊怔怔地看著那高大的身影往四目廣場走去。
第二批面來了,這時陸續來了不少買生面的人,小娥收斂心神,專心賣面。
卻說那食客悶悶不樂地往東城的和記藥鋪走去,走上台階上,裡面飛出個藍白的影子,呯地一下射在他寬寬的胸膛上。
歐陽真揉揉額頭,竟然被銅牆鐵壁的胸膛給撞了個胞,疼得眼淚花直冒。
「你……」
「你……」
四目相望,卻是剛在面鋪見過的食客,歐陽真按下怒火,算了,給面兒送藥要緊,顧不上說話,飛奔進人流。
食客看著他消失的身影,他手上分明拎著幾包藥,心中不悅地抽幾抽,這小子肯定是給面兒買藥來了。酸意再次莫名地泛起,有人給面兒買藥,我操心什麼呢?
雙腿欲轉向離去,可是眼前是面兒蒼白的臉色,以及身後一大片的血漬和地上的一灘血。她那麼小,流這麼多血,唉——
「客倌,買藥嗎?」一個夥計見他愣在門口,衝他叫一聲,像勾魂使者一樣,將他勾進藥鋪裡。偌大個藥鋪,此時竟然只有一個夥計。
「客倌需要什麼藥?有方子沒有?」夥計熱情地問。
「女人受傷,失血過多,面白,氣虛。」他生硬地吐出一串詞語。
夥計不由往外看了看,先前有這麼個客人,買了一包補氣血的藥走了,便道,「這個好辦,剛才也有這麼個客人……」
食客沉沉一掌落在櫃檯上,兩丈長三尺寬的粗笨櫃檯,竟然被拍得震了幾下,他冷冷地道,「不要與剛才穿藍底白邊衣一樣的藥。要比他的更好!」
哼,我雖沒歐陽二公子有錢,可是我可以用取你哥哥命的錢給面兒買藥!這麼一想,食客心裡痛快極了。
夥計雙眼落地,比剛才那公子的藥還要好?不知當喜還憂,傻傻地道,「他買的已是我鋪裡最好的藥了。」
食客懊惱地轉動一下頭上斗笠,該死,歐陽二公子是全國第三富的闊公子,他要買下一家藥鋪都可以的。難道,我就比不過他嗎?
下意識地握握粗扁擔,糙亂的大鬍鬚裡綻開個冷笑,你有錢,我有劍,你可以買個藥鋪,我可以一劍讓你斃命。哼哼,若是做了我劍下鬼,金山銀山還不都是過往雲煙。
夥計錯愕地看著他,這人怪怪的,高得超過太陽穴的眼睛明明要吃人,卻泛起個古怪的笑,不由打個冷顫,小心地問,「還買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