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地下室裡的那些深淵惡魔,你怎麼看?」我問。
「在現在看來,對教會的發展自然是有利的。反正敵國那些該死的信條武士也不會因為我們不與惡魔打交道,就放棄進攻。現在還多了一些同樣該死的野蠻人。因為巫妖們的損落,這些曾經被巫妖王帕克斯壓制在極北之地的野蠻人穿過了大雪原,已經直接威脅到我們周邊地區的安全了。長遠來看,唯一讓我不放心的是,這些深淵惡魔真的可靠嗎?只是三天的安全限制。這意味著,當它們在我們的世界發展起來後,有可能變成一個新的敵對勢力。也許比那些信條武士和野蠻人還要糟糕。」柏梅娜。
「既然如此,就不要放它們過來。雙邊貿易,可以讓它們自己負責自己那個世界的採購和銷售工作。這邊的,由你們自己負責,誰也不可以跨越邊界一步,這對大家都好吧?」我問。
「這樣的確比直接放它們過來要安全得多。如果可能的話,我認為還是應該額外追加一些修訂契約。因為您之前訂立的契約實在過於簡陋了。您在的時候自然無需擔心,但您不在了,那些深淵惡魔會做出什麼事都不奇怪,背叛對它們來說,就是如同呼吸空氣一樣自然的事。神使大人,您說呢?」柏梅娜。
「我主的神術,你們應該也可以使用吧?既然如此,無需得到我的同意啊。」我說。
「的確,但我不擅於跟深淵惡魔打交道,而且我認為神使大人比我更有權威。如果由您來訂立契約的話,一定能取得對我們更有利的條件。相反,您置身事外的話,不管對我們,還是對您自身都是沒有好處。」柏梅娜。
「好處?你的意思是,我應該試圖在這件事情上獲得好處嗎?」我疑惑地問。
「是的,做了好事就應該獲得好處。否則,將來就沒人願意為我們做好事了,不是嗎?」柏梅娜輕笑道。
從來沒人告訴過我,做了好事就應該獲得好處。也許是因為我以前沒做過好事吧……
「原來如此。謝謝你……」我說。
最後,經過我們三方協商,決定成立秘密貿易行。由修道院負責奧紛大陸方面的事務,由深淵惡魔們負責立倫魔地的事務。追加三方聯合ziyou契約後,作為雙方的調停者,我不僅名義上被冠以行長的頭銜,還能額外獲得雙方各自一成的利潤提成。這就是所謂的好處,呃,也許我應該多點做好事的……
與深淵惡魔之間的問題解決了後,當我準備離開修道院時,柏梅娜叫住了我。
「怎麼了?」我問。
「1000金幣已經轉到契約卡上了。」柏梅娜把一張巴掌大的契約卡交到我手中,然後說道:「這是您應得的。」
「可是任務沒有完成。而且你們和我是同一陣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協助你們,本來就是應該的,只是剛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的身份而已。」我說。
「做了好事不求回報也許是美德吧,但恩人為自己做了好事而不作出回報,那就是惡德了。再說,孝敬神使大人總是應該的吧?」柏梅娜。
「這是你們的教義?我主有這樣教導過嗎?說實話,我不太清楚。」我說。
「我們的女神並不需要信徒。她……是如此地偉大,根本無需信奉者。只是我們的先輩受不了惡劣的環境,受不了生活的艱苦,更受不了自身的軟弱無力,保護不了自己,更守護不了自己所愛的人,自知靠自己的雙手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所以才會自私地尋求女神的庇護。如此自私的先輩們留下了比她們更自私的我們,但她們的自私就是留在我心中的溫暖,就像我希望對我的後輩們所做的事一樣。現在我們不過是把這些從『自私』中總結出來的教誨延續下去罷了。自然不敢以此褻瀆我們最敬愛的女神。」柏梅娜。
「這麼說,報恩也是自私的行為嗎?」我疑惑地問。
「當然,我們不去報恩,將來還有人願意繼續向我們施恩嗎?能夠在關鍵時刻施恩於我們,說明我們在此時刻,力量受到限制,或已經相當衰弱,這種恩情往往意義巨大,缺之不可。不過自私也有『短視』和『遠見』之分,系統地傳承自先輩們的學問,我勉強可以算是比較有遠見的自私者吧。」柏梅娜。
「原來如此,愚昧的我受教了,謝謝你。」我說。
「愧不敢當,神使大人大概是因為生活在女神的聖域,所以不瞭解我們的世界罷了。」柏梅娜。
「其實我以前也在這個大陸待過幾個月的。」我說。
「人世險惡,指的不僅是力量上,更重要的還是人們的心思複雜多變。神使大人只是待過幾個月,大概還認識得不夠深吧。請原諒我的冒犯,因為神使大人是我僅見的,少數最純潔的人。」柏梅娜。
「可我做過很多不純潔的事。」我說。
「那只是事情的結果。看得出,那樣的結果不是您想要的。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您帶上『思可』一起上路吧。不管您想要幹什麼事,她都會盡力協助您的。」柏梅娜。
「謝謝你,我的確很需要同伴,但我希望得到的是自願的參與者。因為我不敢保證參與者自身的安全,我不希望對方臨死的時候,後悔選擇了追隨我。剛才你也說過,做了好事就應該得到好處。如果我的出現無法為我的同伴的追求帶來希望的話,那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走在一起。」我說。
「就憑您這番話,如果我不需要打理修道院,我也會自願加入的。如果思可自己不願意的話,我自然不會讓她去,會有其他人比她更願意去的。我之所以把機會留給她,是因為,她是我們這所修道院的驕傲,是我們目前少數幾個拿得出手,不會給我們修道院丟臉的戰鬥修士。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心思細密,我希望她能在社交方面幫到神使大人。我實在很擔心,像神使大人這樣純潔,卻擁有強大武力的人,會被一些看似和善卻心懷惡意的人利用啊。我這是誅心之言,絕無冒犯之意。請您稍加思量。」柏梅娜。
「謝謝你。你的關心讓我感動。在我踏足這塊大陸以來,還沒有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謝謝你!」我說著,接過了那張1000金幣的契約卡,然後向柏梅娜施了一禮。接著說道:「如果她是自願的,就讓她加入吧。」
難怪我的前輩們那麼喜歡我們的主人了,原來它是如此地偉大,養了一群這麼好的信徒。一點都不像我的前主那麼無能,連自己的羊圈都控制不了,被魔法劍士尼卡砍了,似乎不可以說是偶然。
我在修道院只停留了很短的時間,因為梅偌還在旅店等我,於是帶著奉命追隨我的思可離開。在路上,一群身披銀甲的騎士與我們擦肩而過。
「這些是什麼人?」我問。
「城主『羅茲』最得意的騎士團。不過與神使閣下您的偉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思可。
如果在這麼近的距離與如此之多紀律嚴明的騎士交手。不難想像,不久之後,他們大概就會割下我的頭顱掛在城樓上吧。相反,很難想像,思可是怎麼得出他們『根本不值一提』這個結論的。
「他們是在巡邏嗎?那些騎士們。」我問。
「巡邏不是騎士團的工作。他們被派出來,大概是因為又有『某個地方遭到野蠻人洗劫』之類的理由吧。」思可。
「那些野蠻人很難對付?」我問。
「只是一些烏合之眾,大概還沒有能力攻城吧。但卻不是那些小鎮有能力對付的。每次洗劫了一個地方,等到騎士團來了,就逃進森林去。如果騎士團不去對付他們,他們可能一直都不會主動離開,所以很麻煩。說到威脅,倒不會很大,至少他們搶完後,很少會想到放火把房子燒掉。對於那些逃跑的人,他們也不太喜歡追。他們大概只喜歡跟有武器的人戰鬥,以及吃光所有見到的食物。」思可。
「既然他們喜歡戰鬥,那為什麼不和騎士團決鬥呢?」我問。
「大概是……也許他們覺得打不贏吧。」思可。
回到旅店,見到了房間中的梅偌。一個人悠閒地坐在床上看著門口的我們,問道:「沒見一陣子,這麼快就拐回來了一位漂亮的妹妹啊?真是長本事了呢。」
「集會地點問出來了嗎?」我問。
「3個月後,大陸西部,卡布提拉。」梅偌。
「卡布提拉?魔王都?那就麻煩了。」我說。
「怎麼了?如果因為巫妖共和國的問題,現在你們那個小國家在名義上已經滅亡了,而且有3個席位議員加入了魔王軍,關係應該很親密才對。即使你不加入他們,他們大概也不會為難你吧?」梅偌。
「問題是,我拿走了陰雲城的聖劍。」我說。
「那就把它還回去啊。」梅偌。
「我已經物歸原主了。嗯,那把聖劍原來的主人。」我說。
「呃,你意思是,你把它送回了精靈族?我的天……那些吸血鬼一定恨死你了。泰特瑞利亞之劍的火焰隨便碰碰都能把那些吸血鬼燒成渣。你拿走了,自己用也就算了,居然還給精靈族?那些大美女們給你什麼好處了嗎?」梅偌。
「什麼都沒,還把我的上一個**燒成渣!不過我想,吸血鬼們不一定認得我,只要我不用『焰』這個名字。畢竟,我的容貌已經變了,現在用的是『藍斯特』王子這張臉。如果再套一個面具什麼的,就更安全了。現在我的追隨者『思可』手裡拿著修道院送來贊助我們的1000金幣路費,或許,先去弄個完整的面具,然後我們明天就動身吧。思可也別再叫我做『神使』了,叫我『藍斯』吧。我的新名字。」我說。
「放心吧,就算叫你做『藍斯特』,也沒人會認為你是過去那個變態王子或者巫妖王的。」梅偌。
「哦,原來神使大人就是巫妖王藍斯特啊?但我聽人說,巫妖都是長得很醜陋的啊。」思可。
「難道你覺得他現在就很英俊?如果是的話,那也是人家藍斯特王子父母的功勞,焰只是搶了那位王子的身體而已。」梅偌。
我指著自己無奈地說:「別這麼說,這個是重制的,舊的那個身體被邪神『斯利』捉回去的時候都不知道被砍成什麼樣了。之所以把身體重製成這樣,只是為了讓你們認得我。」
梅偌看著不解的思可解釋道:「明白了嗎?神的使徒是不死不滅的,即使**滅亡,對他們來說,只是迎接新使命的光榮時刻。所以,以後要是遇到什麼危險,推他上去送死就是了,我們樂得輕鬆。」
「哦哦。」思可點了點頭。
「別『哦哦』,我可不是不死不滅的啦。只是比較命硬而已。」我說。
哎……應該說,只是比較命賤吧。冥王的位被搶了,自己當了奴隸不說,前主死了,還被捉了賣第二次……希望新主人是個好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