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坊的人一一行酒,酒鬼張號稱酒鬼,並沒有湊這份熱鬧,相反從不飲酒的舒莫延,卻大口喝了一碗。看來酒鬼張是下定了決心戒酒,好不容易找到了蜀山峽的傳人,第一反應就是戒酒,他在之前的壓力,可想而知。話又說還來,對於舒莫延的感激之情,自然溢於言表。
舒莫延喝了酒,並不稀奇,酒鬼張料定他能喝,便沒有阻攔,否則他明白會誤了大事。舒莫延因禍得福,不但得到了無窮無盡地功力,打通了全身被挫損的筋脈,而且在被酒鬼張泡酒水的期間,他更是吸收了大量的藥物與酒水。此時的舒莫延不但可以喝酒,而且幾乎不存在了醉酒的可能,他適應了酒水的味道,憑著自己一身的功力,又怎麼可能醉。
等舒莫延最後一個喝罷,酒鬼張上前卻又倒了滿滿一碗。眾人看著他,只見其端起酒碗,將滿滿一碗酒水盡數散在了桌前。酒鬼張放下酒碗,淡淡說道:「走吧!」
酒鬼張話音未落,人已走向了台前木階處,寸開、肖一漢等人分左右兩側,紛紛跟上。眾人下得高台,台下的人紛紛讓路,在大街前讓開了一條寬敞的大道。沒有再後頭,眾人跟著酒鬼張,都是走了過去。
楚青沒有跟著酒鬼張,酒坊的人也不再列隊而行,不分先後的散開跟著。舒莫延走在最後,一下到地上,楚青便來到了跟前,他也牽過了楚青的手。二人相視一笑,毫無什麼避諱可言,結伴而行,走在最後。
一直等到酒鬼張領著他們到了大街中央,走出了人群不遠,那些願意跟去的人方才動身跟上。遠遠望去,看不到一人遠離此地,浩浩蕩蕩地盡數跟在後面。酒鬼張步子稍快,寸開等人快步跟著,舒莫延拉著楚青,也是緊緊相隨。他們身後的人群內多是老弱,豈會跟得上他們,腿腳慢的,不出大街便被拉開很遠,可他們依舊跟著,閒閒散散地拖開二里地。
楚青跟著舒莫延,卻時不時看著舒莫延的面色,什麼話也不說,看了幾次之後,舒莫延卻笑了。舒莫延不禁笑道:「看什麼看,再看我也沒有你美!」
楚青沒有在意他的話,有些疑惑地問道:「奇怪,喝了酒,怎麼沒有一點反應?」
「忘了告訴你,我能喝酒了!」舒莫延一邊走著一邊得意地回道。
楚青看著舒莫延的樣子,反倒是皺起了眉頭,她崩了一張臉,撅著嘴便說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瞞著我?」
舒莫延一聽便笑了,隨後又故意學著楚青的樣子,依著相同的腔調回道:「你到底有多少事情不知道?」
楚青見狀,故意衝他吐了吐舌頭,鬆開舒莫延的手,一陣粉拳便打到了舒莫延的身上。又礙於遠處身後有人跟著,沒有再大的動作,只是不停的輕輕捶打著。舒莫延見她這樣,忙說道:「你要是打我打累了,走路走不動,我可不背你!」
楚青又頓時停了下來,重又拉起了舒莫延的手,瞬間變的一本正經得樣子。舒莫延一臉笑意地看著她,只見她轉向了舒莫延便正色問道:「龍湖離這裡有多遠?」
楚青是聽酒鬼張在高台上提到了龍湖,不知道離這裡有多遠才相問,可是舒莫延與她一樣,也是第一次聽說,又怎麼能回答她。舒莫延一臉猶豫,正欲開口,卻聽前面的喬俊轉頭回道:「龍湖距離這裡只有五六里地,不過中間隔了兩座山,需要繞道而行,出了谷口,還是一段山路,需要走上一段時間!」
喬俊突然轉頭回答,讓楚青有些莫名地尷尬,原本她貼身於舒莫延一側,不禁規矩地離開一些,只是還牽著手。舒莫延卻問道:「我倒是也有一事相問,我們是去賽龍舟,為何不見龍舟呢?」
喬俊聽舒莫延又問,有意慢了一下,來到了舒莫延的另一側。喬俊隨著舒莫延二人的步子,隨之淡淡說道:「我們古越族人多數團結一心,龍舟大賽也力求公平,我們早已跟附近的幾個寨子一起訂製了各自的龍舟,圖的也是一年的喜慶,都是剛剛打造。公主早已到了龍行閣,龍行閣就在龍湖之旁,她早已讓人直接將我們的龍舟運到了那裡,所以到了你才能見到!「
舒莫延不禁又問:「如果奪魁不成又如何?」
喬俊一聽便是一愣,緊接著卻又笑道:「我們還沒有開始,言論這個,難免有些晦氣,我想僅僅是為了後面跟來的這些人,我們也應當奪魁!」
「我倒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附近有好幾個寨子,只有一個寨子可以奪魁,多數人還是得不到的,他們怎麼辦?」舒莫延忙解釋道。
「莫延兄弟多慮了,他們依舊會過的很好,而且依舊會受到龍神的保護!」喬俊即刻回道。
舒莫延更加不解了,楚青也是有些好奇,二人正自猶豫,只聽喬俊又淡淡說道:「哪一個寨子可以奪魁,不見得他們便奪走了龍神的保佑,搶到龍神的寨子,只是代表了龍神安置到了那裡,所有古越族人都會跟著沾光。可是在這件事情之上,唯獨九泉寨不同,你以為他們跟來是為了搶得龍神,其實最主要的,並不是因為這個!」
舒莫延隨之問道:「難道不是嗎?」
喬俊搖了搖頭,正色回道:「與龍神相比,我們的公主才是他們心中真正的神。他們知道,搶龍神是公主最大的心願,所以他們為了感恩於公主,都是不辭勞苦。而公主為了搶龍神,偏偏又是為了他們。這樣一種彼此的意境,難道龍神的歸處還有真實的意義嗎?而在其他寨子,多數把此事看淡,只是盡力去爭,總歸圖個熱鬧。不過,我們九泉寨曾經連續奪魁七次,也有見不得我們獨佔龍神的寨子,想盡了辦法抵制我們,昨天發生的中毒之事,多半與此事有關!」
喬俊一向話少,舒莫延相問,竟接連不斷的解釋了起來,並一道說出了其中原委。舒莫延忙跟著說道:「公主為了這個寨子,真是用心良苦,為了她的心願,我也一定盡力幫你們奪魁!」
「莫延兄弟可能又誤解了,此處的用心良苦,可能非彼處的用心良苦!」喬俊卻歎道。
「不知喬兄是何意?」舒莫延不禁又問道。
喬俊又開始講道:「公主自幼便失了父母,接受了世襲制的王位,成了九泉寨的寨主。然而這樣一來,卻得到了周圍幾個寨主的冷眼相待,他們都是古越姓氏的長者,有的還提出要吞併九泉寨。公主不服,不但做了寨主,而且還要證明給其他寨主看。直到九泉寨有條不紊的日常運轉,並一連奪魁七次,他們才正常交往了起來,可這也如同我之前所說,也有繼續冷眼相待之人。公主就是證明給他們看,也漸漸成了她歷年來的心願,上一年因為失了頭名,公主三天沒有吃飯,此事傳開,也讓這些受了公主恩惠的人,不得不為之動容!」
喬俊提到公主自幼失了父母之時,楚青有意地看了舒莫延一眼,知道舒莫延也是如此,難免黯然失色,可聽到後來,又漸漸驚訝了起來。舒莫延知道自幼沒有父母之痛,雖沒有公主之命,卻至今都覺得自己很知足,可是古越幽蘭是一個若女子,竟自幼受到如此壓力,難免起了憐憫之心。
此時眾人已來到了九泉寨前的谷口,兩山之間,也顯得道路崎嶇。舒莫延拉著楚青,撿著一些平坦的路讓楚青走著,也沒有再問喬俊,卻聽喬俊又淡淡說道:「幾天前公主扣押了青兒姑娘,其實怨不得公主,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我們老寨主的不幸之痛。青兒姑娘也知道了其中原委,我也不再細言,總歸是,公主是一個好人!」
舒莫延即刻隨口回道:「關押青兒的事,已經過去了,我也不想再問。再者說,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了,沒有必要再怨恨公主!」
「這麼快就走?」喬俊脫口問道。
舒莫延正色回道:「你們有你們的生活,我們也同樣有我們的生活,我們尚有許多至關重要的事情要做,不得不快些離開。」
喬俊一聽,顯得有些失落,頓了一頓,不禁又淡淡問道:「那你們還會回來嗎?」
舒莫延想都沒有想,直接堅定地回道:「會,一定會回來看看,不過,需要等一切平靜之後!」
舒莫延說到後半句之時,卻顯得有些猶豫了,他所說的平靜之後,連他都不敢確定是什麼時候。卻聽喬俊跟著勉強笑道:「我等你們!」
喬俊聽出舒莫延話裡沒底,自己故作笑意,也是心裡有了變化,他們本來就不屬於這裡,回不回來也不能強求。舒莫延沒有應聲,確實是失了信心,這一次的劫難,讓他在信念上也是變了一個人。他不再自信,不再自以為是,反倒是猶豫的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