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寨的大牢位於九泉寨的最北面,平地而建,並非地牢,也與其它木房相仿。九泉寨的大牢有一個特殊的地方,它的存在完全是為了抵禦漢人,換句話講,九泉寨的大牢裡,從不關押古越族人,專門為關押漢人而設。多難興邦,在古越族人看來,他們的大牢裡只有侵略他們的敵人。
大牢之外,兩個衛士守在門口,坐北朝南,陽光照射進了大牢之內。大牢裡,一條細細的過道兩側便是牢獄,簡而粗糙,也就是普通的木頭筏子構造而成。大牢之內倒也乾淨,七八間屋子的樣子,除了楚青被關押在這裡之外,卻不見其他人。一縷陽光從窗子照射了進來,楚青正站在那裡迎著這縷陽光發呆。
這裡的牢獄,大小相當,楚青所在一個牆角,偏向了裡面。楚青還在發呆,喬俊突然又出現了,一個守衛跟著而來。喬俊抱了一大疊的被子,是為了給楚青準備的。楚青轉身看向了所來二人,那個守衛反而走到了前面,二話不說打開了楚青所在的牢門。
待牢門打開之後,守衛又規矩地退了下去,站到了一側門外,喬俊抱著被子便走了進去。喬俊一進入便說道:「現在雖是將近五月份的天氣,可是這裡潮濕的很,為你準備了些被褥,鋪到地上就好了!」
喬俊說著便將被子放到了地上,挨著牆角便平攤了起來,楚青也忙上去幫忙,隨之回道:「多謝喬大哥了!」
牢房之內,無任何物件,隨意的鋪好之後,喬俊起身又看起了周圍,不禁又淡淡說道:「凡是進來這裡的人,遲早都會出去的,這是為暫時扣押那些漢人而準備的!」
楚青跟著站了起來,問道:「暫時扣押的漢人?難道要把他們殺了?」
喬俊搖了搖頭,回道:「我們古越族人沒有那麼殘忍,我們扣押他們,是為了用他們換取我們的人,我們被他們抓去的人!」
「他們是誰?」
「他們是山賊草寇,就駐紮在百餘里之外的地方!」
楚青跟著又問:「山賊草寇?沒有人幫助你們制止他們嗎?」
「以前有,可是一個月前,他們突然又出現了,我們古越族人只能靠自己去抗爭。」
「他們有多少人?」
「他們有上千人!」喬俊一言,楚青有些驚訝,喬俊忙又接著說道:「不過你放心,九泉寨只是附近幾個寨子裡的一個,我們古越族人要是聚到一起,也有不下萬人。你看到的那些避難的人,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死去的人,更是遠遠不止了!」
楚青又落寞了下來,雖然不是她的錯,可她畢竟是漢人。只聽喬俊又淡淡說道:「任何人都有好壞之分,高低之別,我知道這一切不能全怪於漢人,可是我們這裡的人多數不這樣想,而且我敢肯定,有近乎一半的人對漢人恨之入骨!」
楚青認真聽著,隨之無奈地說道:「都是漢人的錯,應該這樣!」
「不錯,都是你們漢人的錯!」
楚青話音剛落,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厲聲說道,讓二人都是一怔。說出此話之人是一個女子,二人都是看去,只見古越幽蘭出現在了大牢的門口。公主駕到,兩名守衛都是躬身低頭,喬俊卻仍舊在那裡傻站著。
比起當日在馬上的英姿,古越幽蘭的打扮,柔弱了許多,沒了手中鞭,還披了一個粉色的披肩。楚青頓時明白這是九泉寨的公主到了,依照著喬俊所言,楚青也沒有害怕她,只是默默地看著。古越幽蘭的出現,讓喬俊也是有些意外,等她走近,也沒有上前迎接。
古越幽蘭站到了牢門前,看著恢復了姿色的楚青,一直把楚青看的有些羞澀了。楚青低下了頭,古越幽蘭轉而對喬俊正色問道:「你在這裡作何?」
喬俊忙恭敬地回道:「剛剛帶她過來,送了些被褥!」
古越幽蘭看了看地上的被褥,卻又淡淡問道:「請龍神的事,你們酒坊的人可做妥了?」
「一切妥當,等待五月初五的來臨!」喬俊又回道。
古越幽蘭一聽,又看了一眼楚青,歎了一口氣,隨之轉身而去,幾步便出了大牢。古越幽蘭是生氣了,生的是楚青與舒莫延的氣,這兩個外來客的確給自己帶來了不妥。可是古越幽蘭又拿他們沒有辦法,酒鬼張在寨子裡的地位與作用,實在太大,即便是公主,也得憋著這口氣。
楚青明白古越幽蘭為何歎氣,目送她遠去,也有些心存無奈,這些確實不是她所希望的,也不是她所能左右的。古越幽蘭一走,卻聽喬俊說道:「這就是我們九泉寨的公主,古越幽蘭!」
楚青不禁自語道:「古越幽蘭!」
「古越族每個寨子的主人,都是姓古越,這是數百年傳下來的傳統,代表著權力的象徵,也是帶領我們鎮守這個民族的靈魂。反之,除此之外,寨子裡沒有其他血統姓古越,也穩定了她的至高無上!」喬俊淡淡地解釋道。
楚青不禁問道:「至高無上?為何他們要向公主低頭,而你卻不用呢?」
喬俊淡然一笑,笑道:「我跟她從小在一起長大,她也不意思讓我低頭呀!」
楚青一聽也笑了,這還幾乎是她第一次笑,喬俊沒有在意,卻聽楚青又問道:「那請龍神又是什麼?」
「請龍神,賽龍舟,這是我們族人最大的一個節日,就在幾天後的五月初五。我也不知是何時留下的傳統,總之是搶一股風氣,搶一股來年的好兆頭。不過,在我眼裡,我就看出了一個熱鬧,哎,你要是自由的話,我一定帶你去,可惜怕是不成了!」
喬俊一開始還興奮地說著,說著說著便歎息了起來。楚青忙說道:「喬大哥的心意,我心領了,但願你們可以搶到好兆頭!」
……
九泉寨前的茅屋內,楚青一走,便剩下了酒鬼張與舒莫延二人。屋門緊閉,只見酒鬼張已不再單純地給舒莫延泡酒治療,而是用上了自己的真氣。酒鬼張是有內力的,而且他體內的真氣不會輸於任何人,當日他避開了孟柱子,此刻又屋門緊閉,也是不想讓他人知道。
在舒莫延所在的酒缸一側,酒鬼張盤膝坐在地上,雙掌貼在了酒缸之外,隔著厚厚地酒缸正在為舒莫延傳輸著真氣。酒鬼張一動不動,面不改色,不時,果見有了效果,舒莫延竟然微微動了起來。緊接著,舒莫延的面色大動,突然趴到了身前的缸沿上,一口血噴之而出。
酒鬼張見狀,慢慢收功,緩了一口氣,忙站了起來。見舒莫延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裡,不禁上前又按住了他的太陽穴,突然又看向了舒莫延**的後背。只見舒莫延的後背上,多處泛著紅點,不禁又皺起了眉頭,心中暗道:「不對,他早就醒了,多半是這酒的原因,難道這小子不喝酒!」
酒鬼張伸手一提,直接把舒莫延提了起來,一掌便打向了舒莫延的腹部,只見舒莫延飛速的轉了起來,酒水四撒。待舒莫延轉罷,酒鬼張又是一掌,直接將舒莫延推到了楚青醒來時的茅草鋪上。舒莫延被拋到了那裡,卻穩穩地落了下來,趴到了一邊。舒莫延上身**,下面赤足,四肢的根部都是腫的厲害,身上倒也無了酒水。
哪知舒莫延剛一趴下,突然有了反應,趴在那裡,頭部朝下,乾嘔了起來,四肢卻不能動彈。酒鬼張見狀,忙走上了前去,將舒莫延的上身扶到了草床一側,舒莫延又是吐了一口鮮血。等舒莫延吐罷,酒鬼張在舒莫延的背部點了兩處穴道,舒莫延才安靜了下來。
酒鬼張將舒莫延放平到了草床之上,將他翻了過來,面目朝上,只見舒莫延竟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舒莫延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聽酒鬼張先是激動地說道:「這是什麼人,竟然能醉成這樣,害的我多忙活了好幾天!」
舒莫延幾天沒有醒來,見到光亮,突然有些刺眼,聽著酒鬼張的話,更是嗡嗡作響。不時,舒莫延又動了起來,四肢卻猶如楚青醒過來時一樣,不聽使喚。舒莫延看著酒鬼張,吃力地說道:「宇志,宇志!」
舒莫延竟然喊出了王宇志的名字,他把酒鬼張看成了王宇志,或許心裡又一直在喊王宇志,這讓酒鬼張意外了。楚青醒來時喊的是「延哥」,而舒莫延醒來卻喊了一個男子的名字,酒鬼張看著舒莫延問道:「誰叫宇志,這裡只有一個青兒!」
「青兒,青兒!」
舒莫延突然又喊了兩聲,緊接著便頭疼欲裂,又昏迷了過去。酒鬼張見狀,忙又按向了他的太陽穴,不禁緩了一口氣,心中暗道:「總算是恢復了脈搏,真是個怪人!」
一般人抓脈,都是抓人的手腕,舒莫延的手腕經脈斷了,酒鬼張才探他的太陽穴,一見正常,可算是緩了一口氣。他雖然覺得舒莫延是個怪人,可在他眼裡,怪就怪在不可思議。他不知道,舒莫延平時練功,靠的是自己獨創的技巧,用內息屏住呼吸,抵抗延青酒樓裡那濃厚的酒氣,故而養成了滴酒不沾。他更不知道,楚青是舒莫延的紅顏知己,舒莫延認定了楚青已死,只是喊出了他最好朋友的名字。
酒鬼張站了起來,緩步走向了門口,打開了屋門,一道陽光頓時射了進來,屋子裡明亮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