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的客房前沿處,也就是上官韶怡經常所在的花亭,郝碩與齊凌二人正在閒坐著。想是閒來無事,又不能亂自走動,覺得慌悶,二人方才到此。
郝碩正在看書,寄人籬下,不能在此習武練劍,擾了少林清靜,只能在此看書。要知道,郝碩可是個武癡子,一時不能練武,便不會安生,只能看書,而他所看的書,自然也離不開武功二字。一側的齊凌可是大不相同,他可沒有那麼強硬的心,悠閒地靠躺著一側的護欄上,還嘮嘮個不停,打擾著郝碩的清靜。
郝碩看著書,卻聽齊凌正在對其說道:「我就不明白了,少林寺的人看押著葉朗,都能被人家逃走了,大魔頭林代卻在這裡關押了二十年,天莫老神僧一圓寂,難道這少林寺的大獄成了形同虛設?」
「說話輕一點吧,小人讓童決把你趕出少林寺!」郝碩愛理不理地回道。
「哎,我還就是讓他們聽的,這個葉朗,好歹也是在我們莫天苑抓到的,也算是我們的殺師仇人之一,這麼輕而易舉的就讓人家跑了,快兩天了,連個交代都沒有,沒有這麼辦事的!」
郝碩的話,齊凌完全不聽,反而聲音更加大了起來,發洩著自己的不滿。郝碩不禁看向了他,正色說道:「昨天平凡大師把我們召集到大雄寶殿,這就是一個交代,少林寺也沒有辦法,你要是有能耐,為何要把葉朗交給少林寺呢?畢竟是有求於人,你就不要在這裡亂髮牢騷了,少林寺可以容你,師娘與大師兄也容不得你!」
齊凌一聽,不禁看向了客房處,見所有的客房都是屋門緊閉,轉向郝碩又說道:「你以為我願意發牢騷啊,我是覺得這樣真窩囊,我們堂堂莫天苑,竟成了這般!」
郝碩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看著書。不錯,齊凌雖是在抱怨,卻句句屬實,郝碩又未嘗不是這樣想呢,只是怨之不得而已。
不時,只聽齊凌又說道:「五師兄,依你之見,會是何人所為呢?除了少林寺的幾位大師,誰會有這樣的能耐呢?」
「不可胡言!」郝碩突然說道。
郝碩再也忍耐不住,不禁脫口說道,著實讓齊凌傻眼。齊凌也就是隨意一說,郝碩卻表現的這般強烈,郝碩也不知哪來的這股火氣。郝碩見齊凌愣住了,也自覺失態,接著說道:「有些話當說,有些話就是毒藥也得嚥下去,你要記住了,這裡不是莫天苑,你的隨意一句話,會連累很多人的!」
郝碩一言一語的說著,齊凌也不敢不認真聽著,哪知郝碩剛一說完,卻見有人進入了客房的院門。來者是一個光頭和尚,少林寺「童」字輩的二師兄,童仁。
童仁剛進入院子,看到郝碩二人,便淡淡說道:「阿彌陀佛,兩位少俠在此可好?」
童仁開口便問,讓郝碩二人都是站起相迎,不知之前的話童仁是否聽到,郝碩迎上去便客氣說道:「一切安好,少林待客有方,我等感激不盡,師兄突然到此,不知所為何事?」
童仁拱手回道:「奉我寺方丈之令,通知舒女俠前往我寺迎賓殿一敘,還請郝五俠引路!」
童仁話音剛落,只見客房處的房門同時打開了兩扇,前面屋子走出二人,是舒靳、聞袖,而後面一屋也走出一人,正是殷由。舒靳二人看了殷由一眼,便轉身走向了來者童仁處,殷由見狀,也是未關房門直接跟了過來。
郝碩、齊凌紛紛讓路,舒靳邊走近邊說道:「童仁師侄,不知所為何事到此?」
童仁忙又拱手說道:「奉我寺方丈之令,請舒女俠前往迎賓殿。」
「我一人?」舒靳又問。
「不錯,舒女俠一人即可!」
舒靳走近站住,客氣回道:「好,我這便前去,還煩勞師侄領路!」
童仁一聽,拱手拜過,直接轉身在前帶路,舒靳卻沒有及時跟著。舒靳看向了一側站立的齊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顯然是聽到了之前他與郝碩的對話。舒靳未加理喻,齊凌已不敢抬頭直視,犯了大錯一般的看著地上。停頓了許久,舒靳看出齊凌明白她的意思,方才離開。
舒靳二人走後,院子裡便留下殷由他們四人,殷由身為大師兄,卻沒有責備齊凌,反而率先回了屋子。或許殷由也是聽到了齊凌的話,堂堂莫天苑,竟然淪落成此,無奈至極。另外他們三人都是默默地站著,不知道自己的師娘此去,所為何事。
少林寺的迎賓殿位於大雄寶殿的另一側,相對於客房而設,其外形結構,與客房的院子十分類同,可是內部結構,完全是不同的路數。何為迎賓?是為了迎接那些高貴的客人,抑或召開一些重大的會議,一般常人是涉及不到此處。舒靳明白,這是出了大事,要不就是查出了放走葉朗的元兇。
童仁二話不說地在前領路,舒靳也是無聲地跟著,繞過了大雄寶殿前的一排屋舍,進入了一個走廊當中。走廊的盡頭便是迎賓殿,迎賓殿所在的院門之外,兩個年齡稍長的和尚守在那裡,都是提了木棍,可見此處在少林寺是多麼地重要。此處門頭掛著「迎賓殿」字樣的牌匾,由童仁領著,兩個和尚未加過問,也未上前攔截,二人直接進了院子。
院子當中空無一人,內部結構宏偉,房屋卻不多,只有為數不多的幾間。所有屋門緊閉,童仁領著舒靳走向了其中一間,此間位於所有房屋的最中間。童仁領至屋外,轉身對舒靳客氣說道:「小僧只能送到此處了,舒女俠進去便可!」
舒靳見得童仁指向了前面房屋,忙拱手示意,童仁則是轉身而去。舒靳正欲上前開門,卻見屋門竟自動打了開來,不見人出,舒靳便緩步走上了前去。舒靳一進,不禁心頭大震,只見屋內坐著一人,不是少林方丈,竟是自己的父親,人稱江湖泰斗的舒太公舒太。
舒靳一進,屋門又自動合了起來,舒靳則是激動地脫口而出,邊上前邊說道:「爹,你怎麼在這裡?」
此屋之內,桌椅齊全,字畫、盆景擺設多樣,完全要比少林寺的其它屋舍華麗的多。舒太獨自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正坐於屋子之前,舒靳直接撲至到了舒太跟前。舒靳激動地飽含著淚水,或許是蘇夫子一走,自己承受的太多,讓其幾乎哭了起來。
舒太見狀,站了起來,拉著舒靳便說道:「這幾日讓你受委屈了!」
「爹!」
舒靳喊了一聲,突然抱住了舒太,大哭了起來。舒靳哭的像是一個孩子,見到父親舒太這樣的靠山,不只是壓力少了許多,伴隨著自己的心酸與陰霾,也是一掃而淨。舒太安慰著說道:「都是我的錯,是我低估了他們,我要是早些回去莫天苑,也不至於如此了!」
舒靳哭著說道:「爹,這次你不要走,你要是走了,我怕顧不上這幾個孩子了!」
舒靳的心裡已顧不上談及蘇夫,張口就是這幾個孩子,可見最近掛在心上的,首先是重整莫天苑,保護這群莫天弟子。此刻舒靳的話,深深哭訴進了舒太的心裡,舒太又哪能不答應,舒太忙回道:「放心,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再動莫天苑!」
舒靳沒有開口,舒太頓了一頓,卻又問道:「延兒呢?他去了哪裡?」
舒靳本來收了眼淚,聽到這裡,突然又哭了出來,吞吞吐吐地說道:「青兒被人害了,延兒失蹤了!」
聽及此處,舒太臉色大變,隨之便咬牙切齒地怒道:「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一定讓他們血債血償!」
舒靳一聽,也不再依偎於舒太,如同被罵醒了一般,打起了精神,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了一下眼淚,舒靳似乎想起什麼,突然說道:「爹,你怎麼到了這裡?宇志他去找你了!」
「宇志?我不曾見到他。聽說了冷蘭坡之事,我便連夜趕去了莫天苑,沒想到莫天苑竟空無一人,我想延兒一定沒有聽我的話,於是又回去了延青酒樓,結果他們早已離開。幾經打聽,得知你們來了這裡,我才來了!」
舒靳擔心地說道:「恬兒傷的很重,宇志帶著她去八方坳了,按時間推算也早已到了,不知他們怎麼樣?」
「放心,漁幫主還在八方坳,會照顧他們的!聽平凡說你帶了四人前來,其他人呢?穆兒呢?」
舒太是在關心莫天苑其他人,生怕再有人出事。舒靳忙回道:「除了豐兒江南未歸,另外三個去找延兒了,穆兒被我安置到了一個村子裡,遠離了江湖,也相安無事!不過,我最擔心的倒不是他們,不知小婕到哪裡去了!」
「小婕一向調皮,她要是不想讓你知道她在哪,你便不知道,她要是願意讓你知道,就一定會回來。我要去擒拿魚星楓,也顧不上她了!」
「什麼,你知道魚星楓在哪裡?」
「我故意把你帶到這裡與你見面,也是不想驚動其他人,司徒山莊已向少林寺發了求救請帖,我會尾隨於少林弟子,前去助陣司徒山莊,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
舒太說的斬釘截鐵,舒靳一聽,忙說道:「我們也去,一定要報仇!」
「不可,你們就不要去了,莫天苑還等著你們回去呢!如果實在急於報仇,便讓他們幾個出去尋找延兒,他才是整個事態的關鍵!」舒太正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