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榮山聽了錦繡的話,很是無奈地歎了口氣,搖著頭說道:「若是唐國公在山西還是那麼罩的住的話,你覺得你二哥會逃出來的這麼狼狽嗎?」
馬榮山一直沒有告訴過錦繡,楊廣在替南陽公主和李建成賜婚之前,就已經開始大肆地調動山西地方官員,眼下李淵能保著晉陽一地已是不易,他的命令甚至都已經出不了城了……要是讓馬榮山說,若是單雄信能有點謀略眼光的話,趁著這個時候去上晉陽鬧上一場,絕對是會讓李淵雪上加霜的,再折騰上兩年,真把李淵折騰死也不是什麼難事!
所以,錦繡想讓李世民還潛伏回山西發展這件事,根本是想都不用想,絕對沒戲!甚至可以說,對李世民而言,眼下這山西一省之地對他來說絕對是比任何地方都更危險!
錦繡也覺得很是頭疼,輕揉著眉心,說道:「若是這樣說來,那麼我二哥眼下能做的選擇就更少了……」
馬榮山也同樣頭疼的閉上了眼,不停地在心裡比較謀劃,希望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方法破局。「其實就現在來說,有你二嫂的病這麼拖著,你二哥看起來又是個重情義的人,我們在這裡想得再多都多餘……我看你二哥那樣子,怕是除非你二嫂的病有個『結果』,否則他是不會輕舉妄動的……」他的話裡有話,完全把他的擔心表露無疑。
錦繡也明白,長孫氏這回病的確實不是時候,目前對李世民來說。時間是最重要的,想要做出一番事業來,就要趁著別人還來不及防備之前,就先一步站穩腳跟……可是長孫氏這一病。顯然把李世民整個人和整顆心都給困住了,甚至連那些生死攸關的大事都多有疏忽,這讓馬榮山如何能不擔心?!
不過。錦繡對此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湊近了馬榮山,低聲說道:「此時能有些什麼事牽住我二哥的心神,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什麼意思?!」馬榮山挑了挑眉,直直地看著錦繡,等著她的答案。
錦繡微微一笑,說道:「先生可還記得許世達?」
「這個自然!」馬榮山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頭。低聲說道:「怎麼?你有了許世達的消息?那怎麼不早告訴我們一聲?那人哪裡能容他久活?!」
錦繡深吸了口氣,說道:「原先盧公跟我分析,說這許世達的出路不外乎北上,或是西進兩樣,結果還真讓盧公說對了!那許世達只用了短短一個來月的時間。就在朔方差不多站住了腳,雖然還有些小小的阻礙,但是眼下也小小地發展起了一股勢力,掃平那些障礙也是指日可待……只是他的底子太差,得罪的人又多,手裡的資源短缺就注定了他在短時間內是很難做出什麼成績的……但是朔方這個地方雖然清苦些,邊患又重,卻也不失為一個上佳的根基之地,若是讓我二哥轉去那處發展……」
馬榮山兩眼一亮。當下便覺得是心胸開闊了許多。其實在他一直以來的構思之中,也是希望李世民能北上發展的,北邊那些地方雖然時常被突厥人侵擾,但是民風也同樣彪悍,這就意味著兵源很是充足,只要錢糧跟的上。那麼想拉起一隻能打硬仗的隊伍出來,絕對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馬榮山對北地的顧慮,也同樣在當地民風彪悍這一點上。在那樣的地方想要收伏人心,並且無礙的融入進去,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而且那些地方也多有世家豪門的一些勢力盤根錯結的糾纏在一起,想要發展起來談何容易?
可是今天錦繡跟他提及的關於許世達的消息,卻是一下子就讓他有了開局的信心——許世達已經在朔方差不多站住了腳,那就意味著朔方城至少是地方勢力已然瓦解個八、九成了,而那些世家豪門卻很有可能尚在觀望之中……就這樣的條件就已經很讓人心動了!
對那些世家豪門來說,他們跟什麼人合作並不重要,只要合作的人能帶給他們的利益不會變少,那麼其他的事他們是不會多管的……就比如說,如果他們能取許世達而代之,只要既得利益不變,那麼那些世家豪門的勢力便不會去阻礙他們的發展!
就李世民目前的處境來說,朔方此地的情況真如錦繡所說的那般,倒真是眼下他們最適合的選擇!馬榮山解開了心頭的郁氣,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臉色已然好看了許多。
與馬榮山的好臉色相對比的,自然是李世民那一臉的表白。錦繡乍見李世民,險些沒能認出來他,雖然他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可是卻依舊從裡到外透著股頹廢來,而且他那眼神更是顯出一片死寂,就彷彿心都死透了一般……
錦繡最見不得男人這般模樣,他老婆還沒斷氣呢,他做出這麼一副樣子是什麼意思?想咒他老婆早點死嗎?狠狠地瞪了一眼對她的到來幾乎沒有任何表示的李世民,她冷哼了一聲,直接帶著她帶來的那位婦科聖手進屋去看長孫氏去了。
馬榮山看見李世民這個樣子,也是無奈地歎了口氣,屋裡到底是女眷,他並不方便跟著進去,便只能陪著李世民無言的對坐在寒風嗖嗖地的院子。
長孫氏屋裡只留了兩個丫鬟在照看,拿著溫熱的毛巾在不停在擦著長孫氏身上冒出來的汗滴,她們幾乎每過一個時辰就要替長孫氏換一床被褥,更要按著馬榮山的囑咐不停地替長孫氏灌些糖鹽水,也正是因為她們幾個丫鬟這麼日夜不停地輪班侍候著,長孫氏的病才托了這麼久都沒過去……
錦繡看著床上已然沒了人形的長孫氏,長長地歎了口氣,這位傳說中的賢後也是碰上後媽了,看這罪受的……她只靠近看了一眼之後,便把床邊的位置讓給了那位婦科聖手,甚至都沒讓丫鬟搭什麼幔帳,直接讓大夫就近了親眼看著長孫氏去斷症。
老先生也是上了年歲的,對那些避諱什麼的也都不怎麼在意了,既然人家病人家屬都沒意見了,他自然樂得好好地觀望一下病人……長孫氏的病,其實原先並不是什麼大病,只是拖的久了,後來又加了別的症候,等實在是壓制不住了,這才突然暴發了出來,而這一暴發,就已經是難有回天的重症了!
老先生專精婦科幾十年,一上手就斷出來長孫氏的病因起自小產,小產之後又沒有好生將養,甚至還在小月中又添了新症候,卻始終沒有診脈下方,一步步地拖下來,以致到了眼下這一步……這病難治,但也並不是不能治,雖然看起來險了些,但是在這樣的專科老大夫的眼下也不過是下些重手,多花費些時間的事兒!
等錦繡從大夫那裡得到了好消息之後,便再三致謝,然後便全權把自家嫂子就交給人家專業人士去治療,至於在旁邊服侍配合的自然是丫鬟們的事兒,她特意讓人去把正輪班休息的那幾個丫鬟也都叫了過來幫忙,安頓好了大夫治療的相關事宜之後,她才又轉身去見李世民。
「我說二哥,你夠了沒?!」錦繡站在李世民背後,運足了力氣一巴掌拍在了李世民的肩膀上,差點沒把近段時間正精力不濟的李世民拍個跟頭,她也不給李世民說話的機會,只冷哼了一聲,便拽了拽自己身上的斗篷,坐在了李世民的旁邊,說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到底是想要鬧哪樣?嫂子病了,你不說好好地替她尋個醫術好的大夫,反倒在這裡自怨自艾,自暴自棄,你都不嫌丟人嗎?!」
李世民似乎是把錦繡的話聽了進去,可是他也只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並沒有理會錦繡。
錦繡一看李世民這個樣子,更是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張了張嘴,想說話卻又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麼……她很是洩氣地長長吁了口氣,衝著坐在對面正一臉頭疼狀的馬榮山擺了擺手,說道:「我實在是不能再看他這個樣子了,再看下去,我非得叫人過來狠揍他一頓不可……你去跟他說吧,我請來的大夫說了,我二嫂還有救,就是這診治的時間大約會長些……」
她這一說完,壓根兒是理都沒理正一臉驚喜地瞪著她的李世民,更是動作迅速地閃過了李世民想要拉住她的手,只側過身去衝著馬榮山眨了眨眼,便頭也不回地出了這院子。
馬榮山也是一臉喜色地挑了挑眉,剛想跟李世民說些什麼,就見李世民「噌」地一下就從石凳上跳了起來,一轉身就跑進了長孫氏的屋裡去了……
馬榮山笑著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也跟著轉身出了院子又找錦繡去了,方才在路上的時間有點兒緊,他跟錦繡也只是簡單地說了說,可是還有好多話沒來得及問呢!(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