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崔茂生大呼小叫地把他剛得到的消息吆喝了出來之後,錦繡的第一反應是噴了一地的茶!嗆咳著看著崔茂生,真心不能相信他吆喝的這個消息是真的呀!
「你說,你說楊廣嫁到宇文家的那位南陽公主,一心要跟丈夫合離,另嫁李建成?!」錦繡真覺得這件事實在是太過玄幻了,這位南陽公主的眼睛到底得瞎成什麼樣,才能這麼奇葩的看上李建成呀?這事真心不科學呀!
別說錦繡被這個消息給嚇得淡定不能了,就是盧太翼這位淡定界的前輩這會兒也被嚇得不輕,清了清嗓子,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詳細說說……」
崔茂生是一得了信兒就飛奔著來見盧太翼和錦繡,大冷的天硬是跑出了一頭的大汗,接過侍女捧過來的熱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又灌下了一大碗熱茶,他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南陽公主的駙馬是宇文家的宇文士及,她已經下嫁近五年了,前兩年還聽說他們夫妻的感情很是不錯呢,可是近幾個月似乎是為著宇文士及新納的一房小妾的事,兩人鬧得很不愉快……這李建成也不知是怎麼的就跟南陽公主認識了,然後兩人便經常私下會面,一來二往的就鬧到了如今這一步,這南陽公主是寧可不要這公主的封號,也要和離改嫁……聽說現在李建成就躲在南陽公主的公主府,連儀門都不敢出……」
錦繡抽搐著嘴角翻了個白眼兒,換了誰幹了這事兒,怕是都不敢出門了!勾搭有夫之婦什麼的。這事在這年月不稀罕,可是把這私情鬧到要和離的地步,她還真是頭一回聽聽……現在她隱約有些明白了,或許正是因為腦電波的頻率相近。這位南陽公主才能這麼「愛」李建成吧!
「聽起來事情鬧騰的動靜不小呀,皇帝怎麼說?」錦繡直切重點,南陽公主怎麼樣不重要。李建成怎麼樣其實也不重要,就連宇文家怎麼怒火沖天都一樣的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卻是皇帝楊廣的態度!
楊廣自己雖然是個私幃不修的,可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自己的女兒也做出這般有違三綱五常、倫理道德的事來。這南陽公主能嫁進宇文家,想來在宮中的時候也該是受寵的,可是她再受寵,大抵在楊廣的心中也比不過他的面子重要吧?!所以。錦繡這會兒最關心的還是楊廣要怎麼處理這件事……
「最讓人想不明白的就是皇帝的決定了!」崔茂生兩眼放光地揮了揮手,一臉激動地說道:「這貨居然下了明旨同意南陽公主和離,而且還為她和李建成賜婚!」
盧太翼皺了皺眉頭,說道:「李建成早已大婚……皇帝這是……」他隱隱明白,怕是李建成的那位元配。大約沒什麼活路了。
果然,崔茂生連連地點著頭,說道:「沒錯,李建成是有了元配之妻,不過皇家的事嘛,還不就是那麼個套路?這個倒是沒下明旨,但是往晉陽唐國公府送賜婚旨意的太監,除了賜婚的聖旨之外,還另備了鳩酒……」
錦繡揉了揉眉心。腦子裡閃過前段時間自家那位大嫂對她的各種不待見、各種的刁難,雖然那女人很不討喜,也淺薄到了一定的境界,但是這會兒她還是會忍不住同情起了這個小可憐兒……她也實在是命差到了極點了,遭遇小三什麼的,在這些大宅門的女人眼裡完全就不是個事。可是她這回卻實在是倒霉到家了,遭遇的小三居然是皇家公主,這直接決定了她必死無疑的命運,而且更為可憐的卻是——遇上了這樣的事,她便是想葬進李家的祖墳也不可能了,李建成旁邊的位置只能屬於那位南陽公主一個人,絕對不會再有她的存在的!
想想都替她可悲!從此以後,她的存在只能像個影子一樣,再也沒有被攤開放在太陽底下的可能……
盧太翼看待此事的角度,跟錦繡是截然不同的,他皺著眉思忖了片刻之後,輕聲說道:「此事,似乎另有蹊蹺呀……」
崔茂生這會兒也勉強平復下了他先前的八卦心情,又倒了碗熱茶捧在手裡,輕哼了一聲,說道:「此事必然是另有蹊蹺……要知道,這件事折騰到了如今這個地步,宇文家除了事情剛剛開端的時候砸了李家在東都的府邸,把李建成『毫髮無損』地逼進了南陽公主府之後,便再沒做出過其他反應,就連被老婆戴了這麼大一頂綠油油的帽子的宇文士及都仍舊照常辦公,就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楊文會同意南陽公主和離,這事不正常;宇文家對此事近乎沒有反應,這也不正常;其實就連南陽公主居然不顧忌自己的名聲體面把事情鬧到這一步,都不合常理到了極點……可是即使是所有事情的發展都不合常理,只要結果擺在那裡了,那麼再去探究這中間的各種不尋常,意義就已經不大了……
「李家如何反應?」錦繡看了崔茂生一眼,他說了這麼半天,卻一直都沒提李家如何,李淵又如何……這消息都已經能從東都傳到登州來了,那麼想必晉陽李家也已經得了消息才對,她是真想知道李淵此時是何種表情,又是不是還依舊認定了李建成才是最有資格繼承家業的人選呢?
「李家如何反應其實已經不重要了……」盧太翼輕歎了一聲,說道:「李家哪怕心裡再不願意,也是絕對不敢反對這門婚事的,李家哪怕只露出一點點反對的小苗頭兒,楊廣都會直接以抗旨不遵的罪名把李家抹殺……而且如今李建成真娶了南陽公主,那麼他世子的位置可就坐得更穩當了,只要天下還是楊家的天下,這世襲唐國公的位置就不可能落在李家其他公子的頭上去,哪怕將來李建成無子早亡,怕是朝廷也一樣會替南陽公主從李家旁支過繼個孩子來襲爵呀……」
錦繡似乎有些明白楊廣這麼支持自己女兒和離改嫁的真實用意了,可是她卻有些鬧不明白,楊廣究竟是因為什麼而對李家忌憚至此呢?李家,雖然也算是有些根基,可是要真跟五姓七家那些豪門去拼底蘊的話,他們還真差著點距離,而李淵這些年更是韜光養晦,李家上下除了李建成這個真沒成色的傢伙在外頭張揚得緊之外,其他人都是盡可能地低調行事,何至於就鬧到了這一步呢?
「盧公,」錦繡替盧太翼換了碗熱茶,輕聲問道:「楊廣……何以對李家忌憚至此?」
盧太翼無奈搖了搖頭,輕歎了一聲,說道:「這事的起因還是出在李淳風身上,當年他也是初出師門,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沒忍得過還是晉王的楊廣言語相激,匆匆地替楊廣佔了一卦……內容便是我不說,你也該猜出個三五分吧?就為著這事,袁天罡差點就跟李淳風翻臉,甚至還擺出了師兄的架子,直接把李淳風攆回山去面壁思過了好幾年……後來李淳風雖然依舊入世,卻幾乎沒再替人佔過卦了……」
一口血直直地堵在了錦繡的胸口,她這會兒真心覺得那什麼天師神算什麼的實在是討人嫌到了一定地步了,如果李淳風在她跟前的話,她真是恨不得狠狠抽這貨一頓鞭子!就因為李淳風多了這麼一回嘴,結果李家這麼些年就沒過過一天舒心日子,這簡直就是個禍害嘛!
「這可真是個禍害呀……」崔茂生吧唧著嘴替錦繡吐露了心聲,他也不喜歡這些沒事就愛掐來算去的「高人」。盧太翼雖然也頂了那麼一個名頭兒,可是大家誰不知道誰呀?盧太翼那也不過是佔了熟讀史書的光,可是這個空間穿越人士就沒斷過,這史書的可信程度完全沒過安全線呀,所以老頭兒說話素來有分寸——誰讓他的底氣沒那麼足呢?!
錦繡用力地點了點頭,看了看盧太翼,說道:「既然袁天罡是李淳風的師兄,那麼他就不打算做點什麼事,替他師弟描補描補,贖贖罪過?」她想信,如果袁天罡想挽回李淳風做下的錯事,絕對不會沒有辦法,可是這麼些年下來了,這位怎麼就跟沒事人似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呢?難不成他真以為讓他那禍害師弟回山面壁思過幾年,這事兒就算是交待過去了?
先前與袁天罡會面的時候,錦繡是不知道這箇中詳情,若是她那時候就知道了這些事,她是絕對不會這麼輕鬆就放過袁天罡的!
盧太翼一聽錦繡那話音兒,就明白她是什麼意思,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方才說了,當年李淳風替楊廣占卦的時候,楊廣還只是晉王而已……這也就是李淳風還算得上是有急智,盡早脫身了,否則怕是早被楊廣滅口了……當年的事……李淳風如今都不敢再見楊廣,袁天罡又哪裡敢去描補此事?」(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