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錦繡心裡再怎麼糾結,羅成此刻已然到了她面前,這已經是她無法更改的事實,她也只能認了。可是她看著羅成沒好臉色,羅成看著她那臉色更差上幾分!
看得出來是經過長途奔波,以至於臉色稍顯憔悴的羅成冷著了一聲,滿含怨氣地瞪著錦繡,說道:「怎麼了?聽著你那語氣,倒像是嫌棄我走了這一趟……合著,我救了你的人,還落不下好來,是不是?!」
錦繡的嘴角又不受控制的抽抽兒了起來,敢情羅成這小子還一肚子委屈了?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也學著羅成的樣子冷哼了一聲,低聲念叨道:「真是不識好人心!若非擔心你招了麻煩上身,我管你去哪兒?!愛哪兒哪兒去!死遠點兒才乾淨呢!」
她這回還真是一片好心,眼下的情況已經夠複雜、夠麻煩了,若是再加進來個羅成,這事情的更是不知道會朝著哪個未知的方向發展下去了。不過她也知道,這會兒也不是跟羅成計較的時候,她上前了幾步,走到了陳綱的擔架旁邊,大致地看了兩眼也就明白了,陳綱這會兒會昏迷不醒,應該不是什麼大事,看臉色應該是失血過多,而身上幾處染著血的傷口,應該就是他失血的原因所在。
眼見著陳綱一時半會兒應該是醒不過來,可是她想問的話卻是忍不住的,時間不等人呀!於是,她依舊回過頭去問羅成:「說正經的,陳綱他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在哪裡救下的他們?你救下陳綱之後。他可有交待過什麼話?」
羅成撇了撇嘴,一臉怒氣未平的樣子,又瞪了錦繡一眼,才不情不願地說說道:「救他的地方還沒出鄭州府地界。離著官道不遠,若非趕上我想打獵走偏了路,他們這幾個人大約也就悄無聲息的沒了……當時他傷的挺重的。只來得及說了你在靠山王的大營裡,又拿了這麼個東西要我盡快送過來,然後他就暈過去了……」說著,他從袖口裡掏出來巴掌大的小木頭盒子遞給了錦繡。
錦繡挑了挑眉,接過來便立刻打開了那小盒子,裡面意料之中的裝著的是一隻小瓷瓶。看到這小瓷瓶,她頓時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當下也顧不得招呼羅成,只衝他揮了揮手,便一轉身便跑著進了大營,硬是把羅成這群人和陳綱他們那些傷員就這麼扔在了大營門口,生生氣得羅成那白嫩的小臉是紅了又青。青了又黑,硬是沒了正常顏色。
這也就是守在營門口的那些兵將也是看出來了羅成與錦繡是真的相熟,而且羅成這孩子的來頭兒也不小,所以雖然錦繡沒交待怎麼處置營門口這麼些人,這些守門的兵將也沒敢把羅成他們往外攆,只任由他們堵在營門口。
就在羅成氣得忍不住,將要暴發的時候,錦繡才又一臉笑意的又跑了出來。「成兒,這回可真是多虧了你了!」她一出來也不給羅成說話、發脾氣的機會。直接一躍跳上了羅成的馬背,從背後用力地抱了抱羅成,一時激動之下,竟還照著羅成那顏色還沒緩和過來的小臉蛋「吧唧」一口親了上去,簡直看暈了一眾的旁觀者。
而羅成這個當事人也同樣被錦繡的擁抱和親親給嚇了一跳,一臉的怒氣頓時化為烏有。只通紅通紅的都變成了羞澀。小正太緊抿著嘴唇,鼓著肉呼呼的小腮幫子,那樣子要多萌就有多萌,看得錦繡直拿臉去蹭人家正太的小臉蛋兒。
「你……你趕緊給我放開!放開!……」羅成好歹是先反應了過來,雖然他心裡對錦繡對他表現出來的親暱還是很受用的,可是一想到旁邊還有這麼多的圍觀黨,他心裡就痛快不起來,一邊用力的掙扎,一邊用他此時毫無殺傷力的小眼神兒瞪著錦繡,以此表達著他的不滿。
羅成這麼一掙扎,錦繡也立刻反應了過來,頓時也有些不好意思,慢吞吞地翻身下了馬之後,朝著羅成一伸手,示意他也趕緊下馬,待羅成猶豫著拉著她的手從馬上下來之後,她才笑著低聲說道:「盧公中毒了,陳綱他們托你送來的是解藥!」別的話也不適合在這裡多說,而且她也知道,依著羅成的聰明勁兒,只這麼一句,這孩子就能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果然,羅成眉頭微蹙地看了錦繡一眼之後,便沒再多說什麼,只朝著大營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在問錦繡讓他下馬是什麼意思……
錦繡朝著羅成帶來的那些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也一起下馬,然後才朝著已經站在營門前的楊林身邊得用的一位旗牌官點了點頭,說道:「方纔我急著解藥的事,倒把你們扔在了這裡……我已經稟告了靠山王,王爺也說了讓你們進營一見,大約還要問問你救下陳綱他們時的情況,你也想想怎麼回答才是……」
若說先前羅成往晉陽參加什麼秋獵,就已經很是讓人想不明白了,偏偏這孩子這會兒又跑來了鄭州,就他身為北平王世子的身份來看,想不讓人懷疑他的目的還真難!錦繡提醒羅成,倒也不純粹是擔心羅成什麼,反正他就這麼大個孩子,隨口編個貪玩的借口也是很能糊弄人的,她這會兒擔心的卻是陳綱這次的行動……
陳綱請命去鄭州城審問李掌櫃,雖然有很大一部分是衝著盧太翼的解藥去的,可是從很大的層面上來說,不管是陳綱,還是錦繡其實他們都沒對陳綱的這次行動抱以太大的希望,可是就是這麼一個讓人不抱多大希望的行動,硬是收效了最大的回報!陳綱居然真的把解藥給找回來了!
雖然當錦繡一打開小木盒看到那瓷瓶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裡面裝著的是盧太翼的解藥,但是等到韓大夫確認之後,她那滿心的狂喜才真正的再也壓制不住了……她一邊拜託了韓大夫看著盧太翼的情況給他服用解藥,一邊讓人去通知楊林關於解藥和羅成這兩件事,然後她才又一路跑著回到了營門口,直到她那激動勁兒過去之後,才想起來操心陳綱的這次行動,可是這會兒卻不是她去追問陳綱手下那幾個仍舊清醒著的弟兄的時候,甚至她也只能使幾個眼色暗示那幾個弟兄保持緘默——既然不知道要說什麼,那就什麼都不要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羅成跟錦繡並肩而行,楊林派出來接羅成的那個旗牌官走在他們前面三步遠的距離引路。羅成低著頭,以極低的、只能錦繡自己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盧公到底是惹到什麼人了?先前我聽老陳說,那東西很是要緊,要盡快送來給你,原還想著先派了人快馬送來的,可是卻有人一直陰魂不散似的跟在我們附近,硬是逼得我們沒有辦法分路走……直到遇上了靠山王的巡營人馬,那些一直跟著我們的人才散了,因為摸不清他們的來路,我便也沒敢讓人去追……」
錦繡冷哼了一聲,悄悄地拍了拍羅成的胳膊,以示安慰,並沒有多說什麼。楊林經過這次減員之後,收縮了營口範圍,現在巡營的範圍只在方圓三里地範圍之內,而那些一直跟著羅成的人馬居然是直到遇上了巡營的兵馬之後才撤離,這中間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不過讓錦繡有些疑惑的卻是,那些人為什麼只是跟著羅成,而沒有對他們這支隊伍下手呢?要知道羅成帶來的人數並不算太多,滿打滿算也就百十多號,而且還要分出去一部分非戰鬥人員,如馬伕、廚子什麼的,如果真的發生戰鬥,還要有相應的人員分出來照顧這些沒有戰鬥力的人,對方能把陳綱他們那些人直接打殘到只剩了這麼幾個人的地步,不該沒有跟羅成他們一拼之力的呀……
羅成問的問題看似好像很簡單,可是若是讓錦繡解釋起來,那可就麻煩了去了,且不說錦繡自己在心裡累計起來的各種疑問擺在那裡,就是這件事本身的那些各種複雜的關係也先不去提,光是想把事情的發展一步步地說明白了,大約也得說到天亮去,她這會兒哪有這樣的工夫去說這些?只能略過去不提……
好在羅成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他也看得出來這會兒不是說話的時候,再看看錦繡的臉色,就也沒再追問下去,只不時地回頭留心著自己的人都被帶去了什麼地方。等到了楊林的中軍帳的時候,羅成身後已經只剩下他隨身的兩名親兵護衛了,對此沒人感到意外,就楊林這級別的人物,等羅成進大帳晉見的時候,就連這倆親兵也只能候在大帳外頭等著而已。
楊林雖然是被睡夢中叫醒的,但是大約是因為得到了好消息的緣故,所以老頭兒這會兒的臉色看起來倒還真是不錯。(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