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岳炎被錦繡和陳綱主僕倆鬧得臉上都不知道該擺上什麼表情才合適了,只能抽搐著眼角,拉住了正想發脾的老大夫一起離開了盧太翼的帳篷,而原先分配來照顧盧太翼的那兩個少年也非常有眼色地跟著一起出去了。
陳綱一見外人都離開了,也不用錦繡吩咐,便自動自發地也出了帳篷,就站在門口那裡守著。
錦繡再度挨著盧太翼坐下,一把將盧太翼的右手拉了過來。果然不出她所料,盧太翼右手上所戴的戒指在她手指碰觸的瞬間,突然閃出了紅色的光芒——這代表著極度危險!
哪怕沒有人解說,錦繡也莫名地解釋出了這紅光的含義。她伸手從靴子子抽出了短匕首,在手指上輕輕一劃,一滴血正落在那戒指上。曾經盧太翼告訴過她,在他神智不清的情況下,用這種辦法是能進入到戒指的空間裡去的……
她一直認為,盧太翼會告訴她這個辦法的原因,就是希望她能在他神智不清的情況下,進去戒指的空間。所以她一直悄悄地把這件事牢牢地記在心裡,卻誰也沒告訴過。
果然,當那滴血滴到戒指上之後,錦繡再度感受到了那種失重的感覺,只一瞬間,她便如盧太翼所說的那般,在沒有盧太翼的引領之下,也進入了那個神奇的空間裡。只是當她睜大了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以後,卻不免大吃了一驚!
上一次盧太翼帶她進來的時候,她分明記得,在進來的位置是有兩棵茶樹的。而且旁邊還有一口老井,再往遠處看的時候一切便籠罩在一片霧濛濛之中,只能耗費力氣地走近了才能看清附近都有些什麼……但是這回她一進來,滿眼望去卻都是一片的灰色。視線範圍不過一米左右,空氣中迷漫著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卻是灰乎乎的一大片。什麼的都不清楚。
錦繡按著記憶中的樣子,朝著旁邊挪了幾步,心下更是驚訝,按她的印象,在這個位置應該正是那兩棵茶樹的所在,可是這會兒支陽空蕩蕩的一片!她的心已經沉重的快要拎不起來了,深吸了口氣。又朝著記憶中那口老井的位置摸了過去,依舊一片空白……
這個空間錦繡跟盧太翼進來過有五、六次,她清楚的記得,每次進來的時候,落腳點都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周圍的景物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是現在……
無計可施的錦繡在把方圓百步範圍內的距離都探查了一遍,確定真的是什麼人或物都沒有之後,終於忍不住揚高了聲音喊道:「盧公!你在哪裡?我來找你了——」
她喊了幾句,便停下來,側耳細聽,看看四周是不是有回應,再發現沒有回應之後,便咬了咬牙。按著記憶中福緣榜的位置一路摸了過去,同樣的一邊走,一邊高聲喊著盧太翼。她知道,這個空間眼下還是屬於盧太翼的,而在空間裡發生的一切,盧太翼都應該是能感應得到的。她只希望能把盧太翼叫「過來」……
其實她對盧太翼「中毒」這件事,感覺很是不可思議。因為盧太翼常年喝著這空間裡的井水,而那井水本身就有排毒的功效,這還是盧太翼自己告訴她的「秘密」呢!既然那井水具有這樣神奇的功效,那麼盧太翼又怎麼會中毒呢?這件事她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
錦繡又走出去了近百步之後,她覺得或許她走錯方向了。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她一路往福緣榜的位置走的時候,那壓力大的讓她幾乎都邁不開腿了,可是這會兒她走的每一步都很輕鬆……除了走錯了方向,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個問題。
在這彷彿走不出去的灰色空間中,錦繡越走越覺得恐懼。沒錯,就是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這種透骨的恐懼,她已經很多年都沒有感覺到過了,那是一種會讓人絕望的,絕對沒有退路的恐懼,它甚至比死亡還要讓人發自內心的害怕……
錦繡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的狀態很不對勁兒,可是她卻沒有辦法把這種恐懼從心中驅逐出去。而在她嘗試著按著盧太翼所說的方法從這個空間退出去卻沒有成功之後,這種恐懼甚至壓迫得她沒有辦法站立在那裡……
她無法抑制地顫抖著蜷縮在地上,她想強迫自己睜開眼,站起來,可是她發覺所有由她自主的意識所主導的發往身體各處的命令,統統都被她的身體拒絕執行——她一分鐘更比一分鐘地意識到她的心跳在減弱,在變得緩慢,而她的意識也彷彿在漸漸地被抽離……
在她最後清醒的瞬間,她突然想到,她身體此時的所有反應,豈不是跟盧太翼的狀態是一模一樣的嗎?只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去看自己的胳膊上是不是也有著跟盧太翼一樣的黑線了……
在錦繡的感覺裡,發生在她身上的一切彷彿是過了很久,可是在另一些人眼裡,從錦繡出現在空間裡,到錦繡意識不清地倒在地上,也不過是一小會兒的事。
已經徹底昏迷了過去的錦繡並不知道,就在她失去意識之後,整個空間中的灰色物質很快就變淡消失了,而在她身邊不遠處,正有一男一女兩個身影緩緩地浮現了出來……
那男人罩著一件銀灰色的外袍,年紀大約有個三十來歲,衣著打扮很是規矩,而那女人卻是穿了一身嫩綠色的衫裙,款式相當的豪放,眉目裝扮也極是妖媚惑人,倒讓人有些看不出她究竟多大年歲。
「這小姑娘,倒有點意思……」那女人似乎並不敢太過靠近錦繡,只朝前走了兩步,便停了下來勾著頭細細地打量她。
而那男人卻是嗤笑了一聲,很是不屑地瞟了地上的錦繡一眼,然後便好像對錦繡半點興趣都沒有地轉著頭四下打量,說道:「有琢磨這麼個快要死的人的工夫,你能不能幹點正事?」
「都到了這一步了,你著什麼急呀?」那女人朝著男人拋了個媚眼兒,似惱似嗔地說道:「我都說了,那樣東西,只憑著我們倆這兩雙眼睛,是找不出個所以然來的……」
「那你說要怎麼辦?」那男人似乎有些氣不順,回頭不耐地看了女人一眼,說道:「你要想玩,什麼時候不能玩?幹正事的時候能不能正經點兒?這種事拖得時間越長,對我們越不利!」
「你怕什麼!」那女人嘴角微翹地瞟了男人一眼,輕哼了一聲,說道:「我既然答應了你,自然就有辦法做到!」
「那到底要怎麼做,你倒是說呀!」男人強忍著心頭的火氣,直直地盯著女人的雙眼,從頭到腳都透著催促的意思。
女人撇了撇嘴,又是一聲輕哼,卻是趕在男人發火之前,朝著錦繡指了指,說道:「我帶著你是強行破門而入,是惡客,可是這小姑娘……」她的話只說了一半,可是話裡該帶出來的意思卻是都帶全了。
男人立刻若有所悟地挑了挑眉,說道:「地上這死丫頭就是那老頭兒挑出來的繼任者?!」
「正是!」女人冷笑了一聲,滿是惡意的目光正落在錦繡身上,輕聲說道:「那老頭兒倒是把她藏得夠深,我以前一直以為他是把姓馬的那蠢材當繼承人在培養,卻沒想到,卻是這小丫頭……若非這次我想了這麼個辦法把這丫頭引出來,這繼任者的事,我還真沒往她身上想過……」
「這丫頭有什麼特別之處,能讓那老頭看上?」男人也有些不解,他們把盧太翼身邊的人都劃拉了一圈,怎麼看都數著眼前這小丫頭最沒能耐,卻沒想到這最沒能耐的正是他們要找的……
「誰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女人心中也有著一樣的疑惑,難道不該是最驚才絕艷之人才有資格成為領導者嗎?怎麼盧太翼竟會看上這麼個沒有任何突出之處的小丫頭呢?而且更為奇怪的卻是,馬榮山那些人竟是默認了盧太翼的這個決定!
為什麼馬榮山那些人也會認同盧太翼的想法呢?他們就真能服氣一個沒有任何特色的小丫頭的領導?不,或許不能說那丫頭沒特色,女人突然想到她調查中的一些內容,這丫頭最大的特色就是胸無大志!
難道這些人穿越重生了一回,追求的竟是平庸的生活嗎?
這也太可笑了吧?!女人和男人幾乎有著相同的想法,一時之間,竟是同時地冷笑出聲,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可笑!
在他們看來,盧太翼他們這些人的生活,就是一個笑話!
居然還試圖遵循著什麼規則來生存,這不是可笑嗎?重活一回,任何的平庸都是犯罪!
本來他們還想把盧太翼這些人收納成「自己人」的,可是不同的追求,卻是注定了他們只能是敵人!而做為敵人,就一定要消滅乾淨!當然,這個消滅乾淨,也是要在壓搾完了剩餘價值之後……(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