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有些後悔就這麼離開了任縣,可是現在再回頭也不像那麼回事呀,於是她想想了,到底還是放棄了回頭的打算,只是飛鴿傳書給了馬榮山,讓他安排人盯一下魏征,看看魏九爺這又是在圖謀些什麼……
錦繡對魏征很不放心。而她不放心的原因,並不是因為這個魏征便是歷史上能給李世民當鏡子使的那位能力卓越的名人,她純粹是被魏征這些年的所作所為給嚇著了。
魏家雖也是官宦之家,但是實力稍遜,與那些真正的世家豪門相比,還是相距甚遠,但是擱不住魏征本人能力強呀!他少年入仕,雖然一直不曾真正的得意於官場,可是到底也歷練了他的人情世故,他本人更是個才高八斗的,一增一長的倒是把他那雙眼睛養得銳利萬分。
他早在楊廣繼位之初,甚至或許該說在楊堅廢了長子楊勇的太子位之後,魏征就已經隱隱感覺到了些什麼,而這些年下來,他從最開始的懷疑,到後來猶疑著探究,再到如今一步步地穩紮穩打,他把未來幾年即將到來的那個亂世,已經是盡收眼底了……
錦繡自打從崔茂生手裡接過了他的那個情報系統的匯總工作之後,也特意的留意過當時一直化名南明安在山西一地遊走的魏征的各種情況,從種種的線索分析,她覺得魏征已經開始在為即將來到的亂世做準備了。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和弱勢,他只是長於謀人,卻短於謀事。於兵事更不精通,所以魏征這兩年來的關注重點一直都在人上,他在找能撐起這個亂世的人!
其實錦繡也知道,她不該對魏征關心太多。只是只要一想到這位後來會成為她那個倒霉大哥李建成的謀士,她心裡就煩躁的不行,她就覺得這人實在是欠收拾!雖然馬榮山私下裡開解過她。說是眼下這個世界裡,歷史只能當故事聽,所以實在不用對魏征有太多的想法,只管慢慢看,說不定哪天還會聽到他當了響馬的消息傳出來呢……
錦繡其實一直把「魏征當響馬」這件事在當笑話聽,可是這會兒她卻覺得或許是馬榮山知道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這魏征方才身邊跟著的那幾個人。真心有當響馬的素質呀!一忽兒她又想到羅成,似乎有些明白,難道在有羅成的世界裡,這魏征就是個當響馬的出身?
坐在前行的馬車裡,錦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兒。當年她的任務目標基本上都在國外。她對華夏史這種東西,正史好歹還正經看過一些,可是這野史之類的東西,那也只是東聽一耳朵、西聽一耳朵那麼聽來的,這方面的知識面實在是不夠全面呀!
她決定,等回頭見了馬榮山,一定要磨出一套有羅成出場的野史小說什麼的好好攻讀一番!
過了任縣再往前走了幾十里地,就是山東地界了,隨行的護衛們都格外的打起了精神。山東這地界邪性呀。盡出響馬!哪怕隨便路過個小土包子,說不定都住著倆劫道的,不小心可不行!
李元霸自打聽說了「山東多響馬」這個說法之後,便顯得分外興奮,還特意跑到錦繡那車窗邊兒上,高聲問道:「姐。這要是遇上了響馬,我能不能一錘一個都給拍成片片兒?」
錦繡扶額,這孩子到底是怎麼了?難道他那對大錘,除了把人拍成片片兒,就不能有些正常的功用?又或者她該說,就算他練錘習武的目的是為了殺人,那能不能用些正常的形象詞來形容,而不要動不動就「把人拍成片片兒」?她真心不願想起關於拍成片片兒那樣的畫面呀!
話說,她都把教會了李元霸把人拍成片片兒的那一招的師傅給攆走了,新來的這位師傅教導的內容也很全面,可是為什麼她家四弟還是只記住了「把人拍成片片兒」這一招呢?這實在是太沒天理了!
錦繡本來出來這一趟就不輕鬆的心情,在遇上了魏征之後,就更差了幾分,偏偏這會兒又聽見李元霸說出了讓她更不喜歡的話來,她那臉色自然好不起來,狠狠地瞪了李元霸一眼,說道:「如果路上遇見了響馬,只要我沒讓你動手,你就只能站在旁邊看著,絕對不許自己不管不顧地衝過去跟人動手,知道不知道?如果你不聽話,就罰你不許吃飯!」
好吧,錦繡對付李元霸,永遠都只有這一招,不給吃的!偏偏對李元霸來說,這一招還真就最管用。老實孩子悄沒聲兒地當了回出氣桶,撇著嘴又騎馬溜躂去了,錦繡這心情卻是好了不少。
陳嚴達所在的那座山頭兒離濟南府不遠,進了山東地界之後,也不過剩了四、五天的路而已。錦繡來前就已經選往陳嚴達那裡送了信,按說,她進了山東地界之後,便該遇上陳嚴達派來接的人才是,畢竟山東道上的響馬們也多時有聯繫的,萬一傷了有關係的,那就不好了……可是又往前走了百十里路也沒見人來接,這多少讓錦繡有些不安。
而更讓錦繡不安的卻是,她這一路行來,居然沒碰上劫道的!這也太不尋常了,這山東地界上的響馬們難道都轉行了?眼下這世道,他們要是都轉了正行,能吃飽飯嗎?
「小娘子,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呀……」青檸在他們中途歇腳的時候,湊到了錦繡的身邊,低聲說道:「王大哥覺得這一路上也太安靜了些,派了人往前探路,卻發現路過的兩座山寨都掩旗息鼓,一副不打算做買賣的樣子……這響馬堆兒裡,像是出了什麼大事呀!」
錦繡的眉頭不由得緊皺了起來,要是這樣說來,陳嚴達沒派人來迎她這件事,就有了另外的說法了……她暗自憂心,可別是陳嚴達那山上出了什麼事吧?她是越想越不放心,咬了咬牙,叫過了領隊的護衛王子厚,叫他挑了兩個路熟的護衛出來,又特別交待了青檸一聲,便讓他們三個先行走程往陳嚴達那裡走一趟,看看具體情況。
而錦繡卻是決定歇在富安縣,等著青檸他們探了消息回來,再決定行程。她隱隱覺得,陳嚴達此刻未必便在山上,若是在的話,便是真的不便派人來接,也決不至於連飛鴿傳書都不給她一張……而她也是知道的,陳嚴達養的那些鴿子,在他那山上是絕對不許別人碰的,若他本人不在,那些鴿子帶去的消息,就只會石沉海底,一直要到他回去,才會重見天日。也只有這樣一個答案,才能解說目前這個情況。
錦繡原還想著她要在富安縣等上幾天的,誰知道也不過是第二天的下午,青檸便一臉風塵的趕了回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回來的這麼快?」錦繡這掐指算了算,就青檸走的那些工夫,頂多也就夠她趕到鄆州城,難道這路上是出了什麼事不成?
青檸一臉疲色地與錦繡見過禮,眉間透著幾分憂慮地說道:「奴連夜趕路,路過鄆州的時候,便想著去崔二爺的鋪面打探一下,看看近些日子有什麼消息沒有,不成想卻是收到了馬先生派人沿途捎給您的口信兒……」
錦繡一愣,馬榮山捎給她的口信兒,這必定是出了什麼大事呀!她臉色一正,連忙問道:「到底是什麼事?難道是陳大哥那山上出了什麼事?還是晉陽那裡有了麻煩?」
青檸大約也是累到了,接過綠檬遞過來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這才帶了三分焦急地說道:「這下麻煩大了!陳爺那山上並沒出什麼事,只是近來山西潞州府的二賢莊在召開綠林大會,大隋地面上各州各道的響馬們正謀劃著推舉出一個總瓢把子出來,陳爺也帶人前去了……」
這大隋的響馬還挺能抱團呀!錦繡對於想出這主意的人,感覺很是佩服,就這些響馬要是真聚在了一處,那絕對是一股極為強勢的力量呀,這可都是現成的兵力呀,一個個的悍匪出身,拎到戰場上就能當個人用呀……她雖是心中感慨,可是卻也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是青檸那難看的臉色的來由,就這點跟她們不沾邊兒的事,是絕對不可能讓青檸變臉的,於是她衝著青檸點了點頭,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青檸深吸了口氣,說道:「那召開綠林大會的二賢莊的莊主姓單,原是兄弟兩個,偏他家大公子是個不喜攬事的,只衷情於山水,經常四處遊玩不著家,而那二公子卻是在綠林中名聲不小……」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只管說事,別扯這些亂七八糟的……」錦繡始終沒聽到事情的根由,不免嫌棄青檸囉嗦,語氣不善地催促了起來。
青檸苦笑著看了錦繡一眼,低聲說道:「五日之前,那單大公子外出遊玩時,正遇上國公行獵……被國公一箭穿胸而死!」
「什麼?!」錦繡瞪大了眼,這事要不要這麼寸呀?這其實是小說裡的情節吧?這發生的也太巧合了吧?!(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