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榮山卻好似並沒有發現錦繡對李靖此人的反感一般,輕抿了一口茶,繼續笑著說道:「你絕對想像不到,他遇上了什麼倒霉事……」
馬榮山曾經對李靖的各種崇拜也都已經崩塌在了元珠的事情上了,元珠那姑娘可是他當了女兒疼愛了十好幾年的人,李靖做的那些事,又何止錦繡一個人看在了眼裡?馬榮山做為一個男人,對李靖的行為有著更為深刻的瞭解,於是,也不能指望他對李靖能有什麼好話。
錦繡因為馬榮山那明顯幸災樂禍的語氣,不由得挑了挑眉,心思翻轉間,冷冷一笑,說道:「莫不是被哪位『同仁』給看上了?然後糾纏上了?再然後,他不肯效忠服從,於是『同仁』怒了,目前正處於被追殺、被除後患階段?」
馬榮山被錦繡精準的推測嚇了一跳,這姑娘的推理能力要不要這麼強大呀?!他也就是提了句「倒霉事」,錦繡居然就能把事情說了個十成十……他抽搐著嘴角提醒自己,以後做事要小心再小心,這姑娘堅決不能惹!
羅成本來是正眨巴著眼睛聽馬榮山跟錦繡「閒聊」,可是這會兒卻聽到了一個覺得很怪異的詞,不由得好奇地問道:「同仁?阿姐,你為什麼會管竇建德叫同仁?你說的這個『同仁』,和我理解的是同一個意思嗎?」
羅成是知道「同仁」這個詞的,以前盧太翼給他解釋過,說是「志同道合的仁人志士」。可是他卻是總覺得這個詞出自錦繡之口,用在竇建德身上,聽著很有些不順耳……
錦繡其實已經是顧忌著羅成的存在,才沒在「同仁」這倆字前頭加上「穿越」這個詞的。可是這會兒被羅成突然這麼問了出來,她卻也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於是求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便投到了馬榮山的身上。
馬榮山乾咳了兩聲。看向了羅成,替錦繡圓場道:「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告訴了李靖,如果真的避無可避,走投無路了,不妨往晉陽一行……」
錦繡飛快地瞟了馬榮山一眼。端起茶杯擋住了嘴角的笑容。她才不相信馬榮山真有那麼好心,會去指點李靖,她敢說,既然李靖被穿越同仁給盯上了,那麼那位同仁在追殺李靖的同時。怕是最著緊的一件事便是不能讓李靖靠近晉陽地界,確切的說是不能讓李靖有機會跟李世民碰到一處!
方才羅成提及了竇建德,她便知道了李靖遇上的穿越同仁必是在竇建德身邊做謀士的那位,那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主,當初在五台山上也沒少攪風攪雨,一直到現在都沒放鬆過對馬榮山的監察和對馬榮山身邊的眾人,包括她在內的一干人等的摸底行動……
李靖對上這麼一個人,勝算不多。如果李靖敢朝晉陽的方向逃竄,那估計他死的更快!錦繡深深感覺。馬榮山的那個提議,純粹是為了「磨礪」李靖……
如果說錦繡曾經對李靖寄予厚望,那麼現在她已經完全無視了這個人。所以她對於李靖即將面臨的那些事情,真心不關心呀!於是,即使想明白了,她也只是偷笑兩聲。撇了撇嘴,便將此事拋在了一邊。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羅成呀!錦繡一想到因為羅成的到來,給她惹來了多少的麻煩,就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那小子一眼,輕哼了一聲,問道:「你特意挑了這個時候來晉陽,究竟是為了什麼?」她可沒耐心跟羅成繞圈子,眼看著天色也已經不早了,再過一會兒她也該回府了,這些話還是趕緊地開門見山問清楚的好。
「阿姐這話什麼意思?」羅成一臉委屈地看著錦繡,嘟著嘴裝可愛,說道:「這麼長時間沒見,阿姐難道都不想我嗎?我可是想阿姐了呢……」
「說實話!我趕時間,沒空跟你繞圈子!」錦繡有些不耐煩地拍了拍椅子扶手,話雖是對著羅成說的,可是目光卻輕輕地瞟向了馬榮山,她可不相信馬榮山跟羅成同行了兩天,會一點兒信兒都沒探出來。
馬榮山被錦繡看得有些不處在,乾咳了兩聲,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他的確是得到了一些消息,然後便低下頭去,不再管錦繡逼問羅成的事了。
羅成雖是被錦繡逼問的很緊,可是這孩子卻是死咬著就是想念錦繡了,特意藉著這個機會來看望於她,對於別的是隻字不提。
眼見著太陽就要下山了,外頭李淵也派人催了幾回了,錦繡才狠狠地戳了戳羅成的小腦門,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府去了。而終於送走了這姑娘的那一大一小,卻是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個鬆了口氣的表情。
錦繡回去的一路上,身邊多出了好幾個護衛,都是李淵派來「請」她回府的。她知道府裡等著她的不會是什麼好事,於是她一點也不著急著走路,反倒是騎著馬一路慢悠悠地晃蕩著回去的,絲毫沒有顧忌著李淵在等她這個事實。
事實上這會兒唐國公府裡正等著她的人,也並非只有李淵一個。就西城門口那裡發生的那些事,從羅成揍人揍得血吡忽拉的,再到錦繡遇刺,再到李元霸的霸氣出場,這一條條的消息一早就都傳回了後宅,從獨孤氏到竇氏,再往下去那些小姐公子們,一個個都聽得目瞪口呆的——錦繡此人在府中上下人等的印象之中,又多了一張妖魔化的臉譜!
李淵這次並沒有在書房或是小花廳之類的地方見錦繡,而是直接很正式地在正堂見了她。這就意味著這次的談話,很正式,也很鄭重,甚至於獨孤氏和竇氏兩個人未經李淵的許可,都不能列席。
錦繡裝乖的技能基本上已經滿級了,所以即使在李淵強大的氣壓之下,她也一直保持著一種很安靜、很淡定的姿態,一絲不苟的見禮,恭敬地垂手側立,雙目下垂……一舉一動都顯得淑女到了極點。
可是李淵看見這般乖巧的錦繡,卻是更覺得氣不打一處來。他就奇怪了,這沒事的時候,這丫頭裝得比誰都乖,可是這遇上事的時候,她為什麼就不能也一如既往的乖巧下去呢?那真是不嚇死幾個都不算完的架式,真心讓李淵都想一頭磕死在當場!
如果說錦繡對他的各種陽奉陰違只是讓他心裡不痛快的話,那麼李元霸對他的視若無睹,就真成了一把尖刀「唰、唰、唰」的直入他心尖子上戳呀!
其實李淵一直都知道他家四兒子的力氣大,以前沒學過武,可是尋常四、五個護衛圍著都不一定能逮著李元霸,而且還經常反倒是護衛們被他一推、一拽的弄傷了不少……他也想過派人教導一下李元霸的武藝,想著這傻兒子學文是不成了,可是要是能練武也不錯,但是那些派去的師傅沒一個能堅持一天以上的,一個個被李元霸揍得聽見四公子的名號都頭疼。
李淵就想不明白了,他也是見過錦繡派去教導李元霸的師傅的,也就是平平常常的一個,沒有半點特異之處,甚至還不擅言辭,輕易連個囫圇話都說不成,可是就這麼一個人,只教了他兒子一個來月,就把個傻小子調教成了這麼一副霸氣無雙的樣子……李淵在發覺李元霸一點都不買他的帳之後,不得不承認,他深深地嫉妒上了錦繡。
他強忍著滿眼的不耐煩,喝了一大口茶,壓下了心中的火氣,才緩緩地問道:「羅成跟柴紹,那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問清楚了?」
錦繡輕抬眼瞼,一臉不解地問道:「他們是怎麼回事?還不就是兩個都是『年少氣盛』的,這乍一遇上,針尖對麥芒的,就打了起來唄……除了這個,難道還有什麼內情不成?」
李淵看著一心想裝傻的錦繡,真是恨不得直接人拿了鞭子來抽她一頓才好,深吸了口氣,重重地一巴掌拍在了几案上,說道:「若真是這麼簡單的事,我還會來問你?!別給我打馬虎眼,老實說,羅成鬧這麼一出,究竟所為何來?」
錦繡是真心冤枉呀,她是真不知道呀!她那兒問了半天,羅成是一個字都沒露出來,雖然馬榮山暗地裡表示他知道,可是她這一回府就被李淵傳了過來,也沒個機會派人去跟馬榮山問個清楚呀,這會兒逼問她,那不是白問嗎?!
錦繡眨著眼,說道:「這我哪兒知道呀?早先城門口那事,也是馬先生派了人來告訴我,我才著急忙慌得趕了過去,這也沒得閒問內情呢,就又被您給叫了回來……」她直接把責任推到了李淵急著「請」她回來上去,又暗地裡表明了她會去城門口,那是馬榮山特意派人來叫,叫她去「勸說」羅成……
李淵真有心不顧形象地吹回鬍子、瞪回眼了,他家這閨女實在是太氣人了,就跟不會好好說話一樣,一字一句都跟成心想氣他一般,他咬了咬牙……(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