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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錦繡做出的這個決定,與她平時的性情並不相符。可是她也不知道是為什麼,看到這個孩子後,就莫名地有了那種想要冒上這一回險的衝動。可是衝動過後,她又不免隱隱有些後悔,若是事情一徑朝著不被預期的方向發展,那麼可就真不好收場了……
她將車簾攏了起來,馬車的前後留著二、三十名護衛,其他的人一部分跟著長孫無忌返了回去與死咬著他們不放的那些人在做交涉,而另一些卻是當成哨探往前路打埋伏去了,畢竟前面還有一撥兒人正等著給他們下套呢!
錦繡是越想越覺得鬱悶,就為了這麼個小破孩兒,結果她平平靜靜的進香之旅就變得如此的跌宕起伏……這般想著,她的手指頭就忍不住掐上了白嫩正太的小臉蛋。
「給小爺死開!」正太也不是好惹的,一巴掌清清脆脆地正拍在錦繡的手背上,頓時就泛了紅,當然正太小爺的臉蛋上掐痕也很顯眼就是了。
「小爺?!什麼爺?哪家的爺?有本事,倒是把家門給本姑娘報出來呀!」錦繡不服氣地一把將雲草剛剛幫小正太攏好的童子髻給戳亂了,完全無視了雲草抱怨的小眼神兒。
小正太這會兒情緒平復了不少,往日所學倒也能憶起個七、八分了,十分傲嬌高昂著頭,說道:「小爺倒是敢說,可是你就真的敢聽不?你要是敢聽,小爺就給你報報家門!只是,聽過之後,你可不要後悔!」
錦繡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兩下,這破孩子到底是哪家教育出來的呀?才這麼丁點兒大,居然就鬼成這樣,這要是讓他長成了,那得妖孽成什麼樣?不過,這破孩子到底還是年紀小了些,慮事未免不周。若是她此刻還在猶豫要不要攪和進去,那麼自然不會對他的來歷太過追究,但是如今她卻是已經入了局,那麼他的來歷背景什麼的,便是他不說,她也是要調查個清楚的——這忙絕對不能白幫,事後的好處也絕對不能不要!
「本姑娘有什麼好後悔的?你只管說來聽聽……」錦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半靠在車壁上,也並不看著小正太,只是很隨意地從小几上的果脯盤子裡挑了個看著順眼地塞進嘴裡,輕輕地嚼了起來。
「你——」小正太這會兒正被雲巧和雲草兩人抓著梳洗打扮,硬是被那兩位給壓制的不得動彈,只看著錦繡那副氣人的樣子暗自運氣。
「說呀!」錦繡一邊扒拉著果脯,一邊斜睨了小正太一眼,說道:「怎麼了?這會兒又想起自己的身份見不得人了?要不,你就跟我說說,他們為什麼抓你?」
「我怎麼知道他們為什麼抓我!」小正太一臉氣憤地說道:「原本我是要和我娘一起去五台山進香的,據說有個什麼高人要講經什麼的,我娘就信這個……可是我們才剛走了兩天,我就被那些人給抓走了……一路上我也沒找著機會,也就昨天我們住的那個客棧裡有個人正吃飯的時候突然肚子疼,我就也裝著肚子疼的樣子,才找著機會跑了出來……」
小正太顯然是說到了傷心處,眼眶裡便又隱隱存了水漬,看得兩個丫鬟一陣的心疼不已,一連串的好話、軟話哄了他去,惹得錦繡忍不住心酸,輕哼了一聲,說道:「這有什麼,前頭就到了五台山了,到時候幫你尋了你家裡人就是,有什麼好哭的……」
雲巧卻突然插嘴道:「小娘子,奴卻是覺得不妥……既然那些人能將他劫出來一次,自然也能再劫一次,送小郎君上五台山怕是不好,不若讓小郎君告訴了咱們家在何處,咱們讓人悄悄送他回家……這樣更妥帖些!」
錦繡很有種想翻白眼兒的衝動,這是她的丫鬟呀!是她親自調教了好幾年的丫鬟呀!這才多大會兒的工夫?居然就被個小包子給勾得一心替他打算了起來……她當然知道悄悄送他回家會安全些,可是她憑什麼要為了他這麼費心思呀?能救他這一回,對她來說已經是千年不遇一回的心軟奇跡了,至於其他,她還真沒想過把好人做到底!
可是還沒待錦繡再說話什麼,小正太就已經哭喪著臉,說道:「我都丟了,我娘又哪裡還有心思去進什麼香呀……她肯定已經回家讓我爹派人找我去了……」
「可憐的娃呀……」錦繡探過身子,伸手拍了拍正太的頭,完全無視了正太君那一臉的怒意,很是和藹地說道:「放心,等過了今天這關,回頭姐就派人送你回家去,乖,千萬別哭啊!姐最討厭愛哭的小破孩兒了!你要是一哭,說不定姐就改主意了……」
「你!」小正太被氣得不行,可是還偏偏發作不得,只緊抿著嘴唇,怒瞪著錦繡卻說不出話來。
錦繡微閉著眼睛又理了理思緒,輕歎了一聲,低聲說道:「不妥,不妥,送你回去卻著實不太妥當呀……小子,你家到底是哪兒的,到時還是我派人去你府上送個信,讓你家裡來接你比較好……說實話,聽你說了經過,我都開始懷疑,能不能保得住你了……他們既然能從你家的護衛保護之下將你擄走,我卻是拿不準我家這些人是不是能比你家的頂用些呀……」
錦繡這話一出,不管是小正太,還是雲巧、雲草,臉色都頓時難看了起來。
小正太原先是沒細想過,他也只是本能地從離得最近的地方,挑了個看起來最靠譜的隊伍藏了進來,其他的並未多想,就算讓他想,一時之間他又哪裡能想得周全?這會兒聽了錦繡簡單的分析,頓時察覺到了自己前途渺茫,紅潤的小嘴頓時又扁了起來,鼻子一抽一抽地一個勁兒在心裡喊起了爹娘……
「小娘子……」雲巧和雲草原也只是覺得這孩子可憐兮兮的,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可是這會兒聽錦繡這麼一說,倒是更擔心這救人之事會替唐國公府、替錦繡惹下什麼禍事,神情之間,便隱隱帶了幾分後悔之色。
錦繡卻只是淺笑著搖了搖頭,閉目養神,未再多話。她既然已經插手進來了,那麼就沒有半途而廢的道理,只是這般形勢,卻是該好生謀劃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