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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一邊從旁邊的匣子裡摸出了金創藥塗在了已經泛了血絲的手指頭上,一邊小心的留意著那孩子的舉動,生怕他藉機跑出車廂。雖然手指頭疼得她直倒抽氣,可是看著眼前這個孩子,她卻惱不起來。
這孩子明顯是吃了一番苦頭,身上又髒又亂不說,裸露在外面的手腳和小臉蛋兒上都隱約可見擦傷的痕跡。這麼一仔細觀察,不用那孩子否認,她自己就先把離家出走的想法給刪掉了,就這麼大點兒個小娃兒,估摸著是下不了這樣的狠心逃家玩的,那麼……
她旋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一邊朝著已經抹好藥的手指頭吹冷氣,一邊斜眼看著那孩子,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你爹爹是誰?那些人為什麼要抓你?……你最好把這些事都跟我說清楚,否則呆會兒那些人追了上來,你可別怪我把你交出去!」
「那,那我要是告訴了你,你就不讓他們抓走我了?」那孩子倒也是個精明的,小小年紀居然也跟人學著討價還價來了。
錦繡伸手把一邊小几上放著的濕帕子扔給了那孩子,示意他自己擦擦手臉,這才撇著嘴說道:「你說了我或許會把你藏起來,可是你若不說,我卻肯定會把你給交出去,你自己覺得是說好呢?還是不說好?」
她這純粹就是哄孩子玩,眼下這種情況,這孩子不管是怎麼回事,她都不可能把他給交出去,要不然這其中的牽礙、嫌疑可就真是洗不清了。
「哼!你想交就只管交去,小爺才不怕!」小娃兒一臉倔強地把手裡的濕帕子扔到了錦繡身上,動作頗快地就想從車廂裡躥出去。
錦繡早就提防著他這一手,又哪裡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出去,一探身間,便拎著他的衣領子給拽倒在了腿邊兒上,白皙細嫩的小手穩穩當當地掐在了脖頸間的穴位上,低聲笑著湊到他耳邊說道:「雖然你只是個不大點兒的小娃兒,但是只從你的言談舉動看,我覺得我說的話你是可以聽得懂的……所以,我現在說的話你最好給我牢牢地記在心上,你要乖,要聽話,在事有可為的情況下,我是不介意留你下來的,但是如果你要亂跑、亂叫,亂惹麻煩的話,我手上使使勁兒,你猜猜,你的下場會如何!」
脖子會斷!小傢伙年紀雖小,可是也已經習武經年,見識很是不俗,他是見過人擰斷脖子的,那手法跟錦繡這會兒用在他身上的非常接近……他從小就沒受過什麼苦,嬌寵著長大的,這回被擄著實是受了大罪了,這會兒又被錦繡這麼一折騰,心裡的委屈頓時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地往下淌。
錦繡兩輩子就沒哄過孩子,這會兒一見這小娃兒居然抹起眼淚來了,頓覺手足無措了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就亮了嗓子把雲巧和雲草兩個丫頭叫了進來。
「小娘子,這,這……」雲巧一上馬車,就愣在了那裡,怎麼就這麼眨了眨眼的工夫,車廂裡就多出了這麼個小孩子呀?!她回過頭去想從雲草那裡找些安慰,可是卻正看見雲草也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別說那麼多了,快,哄哄,看著他這麼掉眼淚,我渾身不自在!」錦繡很是嫌棄地把趴在她腿邊的小娃兒朝著兩個丫頭的方向推了推,素來冷心冷情的她這回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看著這孩子無聲地掉著眼睛的樣子,心裡總覺得酸酸的。
雲巧和雲草對視了一眼,見錦繡無意說明什麼,也並不敢再追問內情,只是麻利地湊了過去,把那孩子抱到旁邊坐下,然後又取了車廂裡備著的水,給他把臉上、身上方便的地方都擦洗乾淨,又取了藥幫他塗在傷口上……
不大點的孩子,收拾起來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只半盞茶的工夫就都弄好了,雲巧看了看身邊收拾乾淨後,顯得漂亮的得了的小郎君,很有些不願意把這孩子跟正在被人「找」的那人聯繫起來,她實在有些拿不準錦繡接下來會怎麼做,但是卻忍不住想替這孩子求求情:「小娘子……這小郎,這小郎……您,您怎麼打算?」
錦繡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了那孩子一番,目光在他脖子上被扯出來的一塊精緻的玉鎖片兒上停了一會兒,這才似笑非笑地對他說道:「你的身世與這次的波折所為何來,你不想說,我也可以不去細問,我只問你一句,你可是那些人擄了來的?你想清楚了,若是連這句也不肯將實話告訴我,那麼我就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這忙,我也是有心無力了!」
那孩子緊抿著嘴唇死盯著錦繡看了片刻,才滿是不平地點了點頭。
錦繡這回的笑容可就真心多了,衝著雲巧使了個眼色,讓她把那孩子抱到旁邊擋住,然後便撩開車窗,高聲叫道:「許春江!」
許春江本就一直在錦繡的馬車附近守著,這回一聽見錦繡叫他,便立刻驅馬湊到了跟前:「小娘子,您有何吩咐?」
「你去後面看看,情形如何了,趁個著機會就告訴長孫公子一聲,若是那些人不依不饒定要搜檢,也可由著他們,只是卻需要他們說明了,他們要搜的人姓什麼叫什麼,容貌如何……只要能說得清楚,便可由得他們一搜!」
「小娘子!」還沒待許春江反應過來,雲草就先是一聲驚呼,對於錦繡的這般決定,很是不解之餘,身體卻下意識地朝著那孩子護了過去。
錦繡忍不住瞪了雲草一眼,冷哼了一聲,對許春江說道:「你快去,這些話定要一字不差的告訴了長孫公子,可記住了?」
許春江很是有些緊張地點了點頭,快遞地重複了一遍錦繡方纔的話,等著錦繡確認了之後,便立刻調轉了馬頭朝著隊伍的後方急馳而去……
錦繡長吁了口氣,帶著三分無奈地對著小娃兒說道:「這次我可真是豁出去了,我可是最討厭麻煩的……雖然我是賭他們不敢把你的真實樣貌、身份堂而皇之地亮出來,可是也總是要預留下『萬一』的餘地,若是他們耍了手段,只為了搜你出來……到時候,你可要記得管我叫『姐姐』喲!」
她說話的語氣裡雖然帶了幾分說笑的意味,可是不管是那孩子,還是雲巧、雲草兩個,都聽出來了其中認真的意味,更是隱約感覺到錦繡這回是真的賭了回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