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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她們住的這個院子正對著停放車輛的一塊平地,平常略顯寬敞的地方,今天明顯有些不夠用,兩邊一百多號人對上,眼看著是要鬧出大動靜的,錦繡都隱約看見店房掌櫃的哭喪臉了。
不過這會兒她可顧不上這店掌櫃如何,只看著雙方對峙的情況,心裡就一陣的煩燥。這些出身唐國公府的護衛真不知道是誰調教出來的,一個個膽氣弱得讓她想抽人!
這邊七、八十號人,居然被對面三、四十號人給壓制住了。人家那些壯漢一個個龍精虎猛地把手裡的刀劍攥得死緊,一順兒的刀尖朝上備戰狀,而他們這些人居然只是神情緊張,手裡的兵刃居然都是朝下的,一副沒打算動武的模樣,也難怪讓人逼到了這一步,得讓她這女眷出來收拾殘局……
她跟府裡那些護衛原也不熟識,平時也沒什麼接觸的機會,自然也不好指使,可是好歹這些人裡還有二十來號人是她一手帶出來的,倒還好用。
錦繡在帷帽裡悄悄地撇了撇嘴,也不管對面那些人是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只微微側過頭去,對著她親自選出來的護衛長,很是不滿地說道:「許春江,你能告訴我,你刀尖朝下是什麼意思嗎?可是準備棄械投降了?」
「屬下不敢!」許春江一被點名,頓時嚇得起了一頭的白毛汗,當即就單膝跪地,握刀的手都忍不住緊了兩緊。
許春江這麼一跪,緊跟著同是別莊出來的那二十來號人就都一身冷汗地單膝跪了下來,再來,便是府裡這些護衛也緊跟著不自在了起來,只是到底不如許春江這些人對錦繡敬畏日深,並不曾跪下請罪,可是那手裡的兵刃倒是都又握緊擺出了應戰的姿態。
對面那些人裡自然也是有領頭的,一看這情形頓覺不對,當下就有兩個人站了出來,似乎是想過來答話的樣子。可是錦繡壓根就沒給他們說話的機會,直接衝著許春江命令道:「去,把這些人給我圍了,如有異動,格殺勿論!」
錦繡說話的聲音並不算小,對面那些人自然也是聽了個清楚,可是這話乍一入耳,他們下意識的誰都沒當真,畢竟只從身量看錦繡的年紀也還小著呢,再加上又是個女孩子,依著這些人想來,怕是錦繡連這「格殺勿論」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怕也不是真明白……可是等著他們看見許春江真的帶著二十來號人氣勢洶洶圍了過去,這才明白,原來那句命令不是個笑話,這幾十號人頓時人挨人的擠在了一處,一副抱成團對敵的姿態。
錦繡那命令雖然是對著許春江說的,可是國公府這次隨隊出發的護衛統領王猛卻是深覺不安,他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命令也同樣是下給他的,可是這「格殺勿論」的事,是那麼好幹的嗎?他對錦繡這麼衝動的決定,十分之不贊同。可是許春江那些人眼看著是唯錦繡之命是從,根本就沒聽他招呼的意思,他攔也攔不住,只猶豫著朝錦繡看過來……
錦繡冷笑了一聲,隔著帷帽瞪了王猛一眼,說道:「聽說你在府中的護衛裡也算是個人物?從眼下看,可真真是讓人大失所望……對著一群藏頭露尾,連真實身份都不敢報出來的東西,你都能嚇得連還手都不敢,真不知道你究竟能護衛得住什麼東西,反正護衛我,我是不敢用的……你自認,你可對得起國公府發給你的傣祿?」
王猛被錦繡的話激得滿臉通紅,可是他又偏偏一句都反駁不了。他對那些人確實有所顧忌,那些人雖然始終不肯表露身份,但是他們所用的武器卻都是軍中的制式裝備,這些東西若是有一件、兩件流落在外面倒還有可能,但是若是這麼幾十號人用的都是一樣的,那這些人背後的能量可就大了去了……
唐國公府久鎮河東道,可以這麼說,就在眼下這片地界上,敢這麼不給唐國公府面子的人,屈指可數,數得著的這幾個,他一個都不敢惹……這才是他方才盡量地息事寧人的主要原因,只是他也著實沒料到對方會這麼寸步不讓,而錦繡一出場就更是咄咄逼人。
可是錦繡這話一撂出來,直接拿了忠誠和能力說事,倒是逼得他再也不敢繼續和稀泥了,暗自歎息了一聲,朝著他手下那些人打了個手勢,這才算是徹底把對面那些人給圍了個結結實實。
劉、宋兩位管事對於錦繡這般雷厲風行的強硬作風,其實都有點不適應,但是只要一想到剛才對面那些人對他們倆愛搭不理的樣子,他們就覺得對這些人是怎麼收拾都不過分!
對面那些人終於是沉不住氣了,這明刀明槍地被多出一半的人手,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給圍了個瓷實,任是誰都得頭疼。「對面可是唐國公府的千金?」打頭兒的一個白臉大漢站了出來,也不避讓就在他眼前的大刀,衝著錦繡拱了拱手,說道:「我等今日多有冒犯,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望小娘子海涵……」
錦繡玩著自己的手指,看也不看對面的大漢,只冷笑了一聲,說道:「這會兒倒想起讓我海涵了,早幹嘛去了?方纔你們這些人不是挺硬氣的嗎?……許春江,今天我再教你一個道理,你給我牢牢的記住了!『狹路相逢勇者勝』!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不用講什麼理,更不用顧忌誰的情面,只把他們打怕了、壓服了,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聽明白了沒?!」
「是!」這回倒不止許春江這些人高聲相應了,就連王猛手下那些人也有一部分忍不住跟著齊聲回答。
王猛苦笑著搖了搖頭,只握緊了手裡的刀,再沒了別的什麼想法,只一心把對面的人當了敵人,隨時準備攻擊。
那白面大漢被錦繡的話噎得連臉上強撐出來的笑都沒了影兒,忍不住回頭朝著隊伍中一個精瘦的黑衣青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