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恩斯法官大清早被警察局長從家裡喊出來時就預感到這天又會是個糟糕透頂的日子,果不其然,一件簡簡單單的惡性傷人案偏偏被受害者一口咬定和華人相關,咬人也要有點證據吧,但你們連個兇手人影都沒見到還堅持,甚至吹噓自己是正義的一方?你當我是瞎子不成?或許是這些個小子干的壞事太多被人敲了悶棍也未可知。
最關鍵的是要知道這些天只要是和那些傢伙沾邊的事情即使只是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也不算小,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些天自己一直致力於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偉業上嗎?
和那個早該下地獄的亞瑟兄弟倆交涉半天未果,恰逢安排在唐人街的負責人遣人來報說方三才和朱正方帶了幾個往日沒見過的華人已經到了唐人街,難不成他們要撕毀協議安排更多的華人保安嗎?
我在這邊給你們這些嫌疑犯擦屁股,你們卻在背後給我敲悶棍!老爹真是要氣急攻心了!
最後他只得帶上要親自與華人交涉的亞瑟和從前天開始就守在自家大門口的小記者往唐人街殺了過來。
這就是故事的起源,而故事的結果大家都已經知曉。
隨著挑釁者亞瑟目中無人的離開,在自以為已經瞭解了「外來華人」中**oss張開達的一些情況之後,「老爹」伯恩斯雖然對讓小記者驚喜的楊彥昌有些好奇但也自覺告辭,他的的確確在不久前拯救了不少華人的生命,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在這一片廢墟和如行屍走肉般的華人之間,他才更覺彆扭、尷尬,更何況十多米外那座破敗房子中的是多口棺材從沒有任何遮掩的門洞中顯露出來,他就更覺得如芒在背了。
楊彥昌幾個目送著伯恩斯一行離開,各自都在心中咀嚼著法官臨別時的提醒:「亞瑟對你們的態度很差,那傢伙凶狠起來什麼都幹得出,雖然我們安排的護衛會一直『保衛』著唐人街,但是我也希望你們能夠提高警惕,做為洛杉磯的一份子我不希望這裡再發生些事情。對於昨晚的案件我也會拜託貝克爾局長繼續跟進,希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希望到時候你們的名字沒有出現在犯罪嫌疑人的黑名單上。」
「最後那句話倒是有些意思,你們說這是提醒還是警告?他是不是已經肯定了?」方三才笑瞇瞇的問道。
「誰知道呢!不過隨便吧,少爺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哦,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我們顧好自己就成,他們不會有什麼證據的。」張有福答道,接著他卻有些感慨「真是難為他了,這種兩邊都不討好的差事不好做啊。」
朱正方瞥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同情他了?有這點感情不如放在咱們身後那些人身上。」
趙有福不由苦笑,不過他對於朱正方的這種態度卻生不出半點憤怒。
因為他知道,自從那年被當豬仔出賣的朱正方眼睜睜看著自己那在遠洋海船上害了病卻得不到醫治的親兄弟在被洋人水手抬出底艙就再也沒有回來之後,對於白人他就算是痛恨到骨子裡了。
曾經的自己雖然也是備受屈辱,但卻也沒有身負這樣的血海深仇,要說對於這些華人的痛苦誰能體會的最深那就無疑是朱正方了。
「這幾個人操著奇怪的語言私語,似乎沒人注意到自己。」這可苦了站在他們身邊眼巴巴瞅著楊彥昌的記者克拉克,原本打著查探楊彥昌來這裡秘密的他豎直了耳朵結果卻是滿耳的陌生語言,聽得到卻懂不得,他真是心裡直癢癢,下定決心將來再學幾門外語,嗯,尤其是中國話!
楊彥昌安撫了剛剛被亞瑟恐嚇的捨松,剛剛轉過頭就有些納悶了,這個眼睛直直盯著自己但神思卻明顯遨遊物外的記者到底在幹些什麼,輕輕拍拍捨松的胳膊,讓她看著自己把手從克拉克的眼前揮過。
「噗嗤」
不愧是和超人同名的記者先生,他完美的配合了楊彥昌的動作,一聲驚叫,一個趔趄,地上一個屁股蹲,雖然惡作劇的成功使得自己被捨松不輕不癢的錘了一下,但好歹博得佳人一笑,他自忖這一手倒有幾分周幽王的風采。
笑瞇瞇拉起出醜了克拉克,誠心誠意的道歉,卻見小記者並不在意反而為自己的無禮致歉,即使楊彥昌的腹黑已經到了一定境界,但這時他的心中依然不由生出些慚愧。
拍拍記者的肩膀,「克拉克先生,我知道你對我非常熟悉,但我對你卻是一無所知,不知您介不介意給我介紹一下自己,當然,作為朋友,我對您也會坦誠相待。」
克拉克眼睛一亮,他又不傻,自己一個小記者有什麼值得吹噓的,楊彥昌的話分明是告訴自己他已經接受自己的專訪啦。
想到在紐約的那些同行恐怕現在正在滿地圖找人,而自己已經近水樓台先得月了,再加上近在咫尺的洛杉磯排華事件第一手資料,一時間他不由感到幸福無比,他知道只要自己這次幹的好,以後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多,真是個前程似錦…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楊彥昌已經答應不久前剛剛在紐約註冊的《世界光明日報》主編莉莉,在他一到洛杉磯展開調查之後就會為報社送上一份全面而煽情的報道,利用新聞為處於弱勢的華人群體助威,在排華現象稍微和緩的東部引得更多人的關注,吸引人們同情心的同時也可以使報社更上一層樓,雙贏的局面何樂而不為,楊彥昌早在離開紐約時就已經考慮的清清楚楚了。
可惜克拉克對這些一無所知,而某人也不會真的「坦誠相待」,小記者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嘴上卻也不見得半點馬虎,「我,我是紐約時報的記者,您知不知道,在聖誕節那個夜晚您表演的時候我就在那條大街上看著呢,那真是一個奇跡,就是一段傳奇,若非我的職位太…呃,是我們報社那天派遣去了正式的記者,所以後來您的新聞發佈會我就無緣參加了,真是可惜…」
或許有些激動,克拉克對自己的介紹竟比提問的時間都長,楊彥昌睜大了眼睛,這才知道原來還有比自己更速度的存在。
《紐約時報》得到洛杉磯的電報時比自己晚了差不多一天,由於犯傻主編的安排,只委派了個職位底下的克拉克,但就這個年輕人他出發的時間竟比自己還早幾個小時!
自己一行十多人,身邊還有個女孩,的確在飯食上是無法太過隨意,即使中途火車上發生了幾起盜竊案什麼的拉了不少時間,但對方雖然孤身一人,提前到達的時間更是比自己這些人早了十多個小時,這分明就只能用拚命來形容了。
為此,楊彥昌再一次感到了慚愧!
所以,當克拉克最後表示今天就要跟著他的時候,他幾乎立刻就答應了下來,他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把這個有恆心有毅力的年輕人吸納到自家的報社中去了。
而且,雖然是黑過自己的《紐約時報》,但是多一個記者就多一個證人,楊彥昌要讓所有人知道,華人的苦難不僅僅是如後世那般簡單的文字贅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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