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在看電視上採訪那些常年出海在外洋的人的時候,他們總是貌似隨意的說著:「海上的天氣就是娃娃的臉,說變就變。」
嗯,感覺那樣真寫意!
好吧,我們不能強求做為一個半文藝青年的某人,曾經能有多高的正常屬性。
「靠,我就知道,咱這行當說真話的真心少!哪有那麼輕鬆的啊?」楊彥昌滿心的牢騷。
他跟著幾個小夥伴現在的狀態可說不上好,輪船隨著海浪起伏,他們就得跟著動,從香港到上海怎麼就沒這麼顛?真真是風雨飄搖吶!
當然,要是他知道除了自己這些在二等艙的娃娃在受苦外,頭等艙裡的陳蘭彬幾個大人們顛簸更是的上吐下瀉,情況比他們更慘或許能彌補他當初被老頭逆襲的不甘。
船艙裡,小孩的哭泣,大人的安慰和著船艙外拍打著窗子的瓢潑大雨,構成一曲奇特的調子,當然,楊彥昌目前正躲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蒙的頭,手緊緊抓住床沿,他生怕自己把被子打開個口就嗅到奇怪的惡臭,或是看到地上某幾灘東西,在香港到上海的路上有些苦頭他已經吃夠了!額,「我承認,我胃淺,上輩子我都沒坐過船的好不好?傷不起啊。」
這才是出港沒多長時間而已,再往遠呢?楊彥昌不敢往下想了,算了,咱就這樣吧,嗯,閉上眼,看能不能睡過去…
睡不著…
身子依然在搖擺著,忽然有人隔著被子正打他,耳朵聽到有些模糊的聲音「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嗚…故,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嗚…不怕,不怕,阿昌哥,我,我好怕啊…」
掀開被子,潘銘鍾趴在他邊上,正哭兮兮的看著他。
好慘,楊彥昌正要開口,忽然就見那小子一個趔趄,忽然張開嘴,「哇…」
「我靠…」楊彥昌立即蹦起來往後靠,直接摔在地上,手邊濕噠噠的,不妙的預感爬上心頭,偏頭看看,「我,這是誰幹的?」一陣海浪襲來,船艙裡再次動搖下,「我,哇…」
「好了,我終於可以不用忍著了…」
晚上的餐點還挺豐盛,竟然還有水果,可是船裡沒有幾個人吃的下去,當然,我們的主角仍然是個例外。
「天祐,阿鐘,阿勳,還有尚謙,嗯,阿彥你也來,大家都來吃啊,味道還可以。」當然,咱不能忘了朋友。
「你怎麼吃的下去?」梁敦彥面色蒼白,聲音都有些顫抖。
「來,坐這。」楊彥昌吃個葡萄,「這才是開始,不填飽肚子,等海浪更大點的時候怎麼辦?想吐都沒的吐,那時候會很虛弱的。」
「什麼?還會有更大的海浪?告訴我,阿昌哥,你在嚇唬我對不?」鍾文耀更難過了。
「他可沒嚇唬你,這孩子說的不錯,你們是得吃些東西,不然熬不住的,離著三藩還早著呢,最近下船也得等幾天。」一個廚師打扮的船員對著他們說著,轉個身就去招呼其他人去了,也不知什麼時候進的船艙。
「oh,mygod!」鍾文耀痛呼一聲,這句話在肄業局的時候大家都學的溜順,那位曾經出洋的曾教習,教英文的時候不時就會冒出口來。
「放心吧,你沒發現船已經比剛才穩當很多了麼?估計明天不下雨的話就沒這麼難受了。」詹天祐忽然開口說道。
一眾小屁孩各自感受下,忽然,齊齊舒了口氣…
不久後停了雨,果然風平浪靜了,再之後偶爾起些海浪一眾小子也都慢慢適應起來,大風大浪來的時候,楊彥昌已經可以安安穩穩的睡覺了,「切,現在咱也能寫意點了!有木有?!」
幾天之後,偶爾能看見幾個小小的島嶼,還能看見海外高山,不久後的一日,楊彥昌正在船艙裡跟詹天祐幾個玩著紙牌,沒錯,就是紙牌,不就是五十四張撲克牌麼?把紙折起來厚實點了,再寫寫畫畫,楊彥昌表示木有任何問題!忽然蔡錦章和程大器跌跌撞撞跑進來,「到了,到了,這次不是小島,遠遠地一大片呢!」
艙裡幾個孩子呼啦啦就跑出去了,正拿著紙牌的鍾文耀把牌一扔也跟了出去,在他們背後當著小背光的幾個也跟著跑了
「我說,你們能不能淡定些?這才幾天,我們怎麼會到?」楊彥昌說了句,轉眼看船艙裡只留下自己和詹天祐兩個了,而未來的鐵路之父現在雖然還坐在地上,但眼裡明明白白告訴他「俺也想去看看!」
「走吧!」楊彥昌把地上的紙牌又藏到被子下邊,跟著已經迫不及待的某人也追了出去。
所以我說,名人什麼的都是浮雲啊,古代的也是一樣。
甲板上二十多個孩子扶著船舷往遠處張望,甚至他還看到陳蘭彬他們也在不遠的地方,幾個水手在船上忙碌著,楊彥昌走到上前去,遠處陸地的輪廓已經很明顯,高高的燈塔在海港聳立,一座城市映入眼簾。
「這就是花旗國麼?」
「終於到了啊,這幾天真是惱火。」幾個幼童在旁邊嘰嘰喳喳的說著話。
「這哪是花旗國,我們才到日本國哩,在這添些東西得繼續上路,好了,大傢伙進去換好衣服,準備下船!」正往這邊過來的葉源濬說道。
成為自由港口才十幾年的橫濱已經有著日本第一大港的勢頭了,其實就在明年它就會發展成日本最大的港口。
橫濱人見過的船多了,見過的外國人也就不少,清國人也是不少的,但總是沒見過今天這樣的,幾十個瓜皮帽子的小孩列個方隊整整齊齊的穿街過巷,進了港。
楊彥昌在這隊伍裡簡直尷尬到極點,他已經能想像到未來到舊金山的肯定也是這麼個姿態,陳蘭彬一張口:展示我天朝服裝之華美,煊赫國威!這是宣哪門子的威風?楊彥昌只感到被一群小日本當看猴子一樣看著。
當初論壇上各路大俠擺事實,講依據只差拿本古籍拍到質疑者的臉上,告訴他:當年日本人把被滿人統治的中國當做的就是個下九流,而日本自己儼然是繼承華夏衣缽的中原正朔了。
穿著這麼一身,他很明白自己在那些人的眼裡是個什麼樣兒!
「阿昌哥,你看這些人跟我們長得差不多啊,但他們頭髮怎麼是那樣的?」旁邊的潘銘鍾依然是個好奇寶寶。
「額,他們是外國人,和我們自然不一樣。」難道要我告訴你,除了那些奇形怪狀的丁髷,其他一些還算正常的束髮跟我們幾百年前的祖宗都差不多?咱們這才是怪胎。
「哦,你看那個小孩子正在看我們,我們這樣是不是很威風?」潘銘鍾挺了挺胸,盡量讓自己走路的姿勢好看些。
「那是自然了,你看他跟我們一樣大了還在玩泥巴呢!看到我們這排場一定嚇尿了,哈哈」鍾文耀在一旁顯得很興奮。
楊彥昌看了眼他們說的那幾個小娃娃,那些穿著小號吳服的傢伙們正對自己一夥人指指點點,「先人板板,就衝你們這看猴戲的眼神,哥哥將來也得把你們納入島鏈保衛計劃!」ps:謝謝大家捧場,三言還得求各種支持,評價,收藏,推薦!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