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風雷從江田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細細推敲一番之後,突然抬眼道:「原來如此!」
「都尉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屬實,我家公子的確是被厲鬼所害啊!」江田言語之間,表露出許多無奈和委屈。
厲風雷搖頭道:「你雖然無辜,然而殺害公子牧的並非鬼魅,而是妖邪!」
江田面露恐懼和驚訝:「什麼?不是鬼,是妖怪?」
厲風雷曾遊歷華夏千山萬水,對世間精怪之事也頗有見聞,他見對方一臉的驚疑,便道出了那妖精的底細:「如果我所料不錯,那妖怪應該是只千年狐狸精,人稱九尾玄狐!儘管狐狸修行千年,卻最容易露出尾巴。所以她每逢月圓之夜,就要尋純陽之身的男子進行交合,吸取他們的精元。每搾乾九人便可隱其一尾,害滿九九八十一人則功行圓滿,徹底化為人身。」
忽然江田撲通一聲跪在厲風雷面前,磕頭哭道:「都尉大人既然知道那妖精的底細,還請大人替天行道,除掉此妖,為我家公子報仇!」
厲風雷將他扶起,安慰道:「那鬼谷道士以驅鬼之法對付九尾玄狐,自然是徒勞無益,想必已經落入她手,恐怕凶多吉少。我與鬼谷本就頗有淵源,單憑此也絕不會袖手旁觀!不過,這妖狐狡猾之極,要想尋得她的老巢,恐怕不易,除非……」
又是一月月圓時,一道鳳翼光影掠過公子府,兩條人影沿著月光,悄無聲息地潛入後院。厲風雷掏出一張隱身符,交予江田:「你隱在暗處,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動彈分毫,否則性命難保!」江田依計而行,氣都不敢大口喘一聲。
厲風雷抬頭望見樑上紫光閃爍,一眼便知那是紫龍牙:「果然是鬼谷的弟子到過此地,不知現在吉凶如何?」忽然他感到院外一絲異動,頓時無暇多想,便躺到公子牧的床上,刻意地控制著內息,氣若游絲,彷彿風中殘燭。
果然,一陣香風漸起,兩扇窗葉隨之擺開,白紗如霧伴著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九尾玄狐依舊嬌媚而清純,即使她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也很少有人能夠抗拒她的美麗。她望著床上氣息微弱的厲風雷,嗤聲冷笑道:「公子牧,我還真沒想到你這條殘命還沒耗盡!」說著便朝他走來,衝著面門噴出一口異香。
厲風雷故意將香氣吸入,又運轉體內純陽之氣將這股邪氣盡數阻在玄關之外。九尾玄狐見厲風雷微微一動,玉手輕輕舒展,向他臉上撫來:「公子,你醒醒,玉嬌來了……」
厲風雷出手如電,突然扣住了她的脈門,接著翻身騰起,喝道:「妖狐,睜大了眼睛看看,我可是被你害死的公子牧!」
「啊?!」九尾玄狐大驚失色,慌忙之下縱起兩條尾巴向厲風雷纏來。厲風雷冷笑一聲,朝上一指,一道紫光落入手中,左右一揮,兩條狐狸尾巴頓成數截。玄狐雖然花容慘淡,卻仍不失嫵媚之色,嬌聲喊道:「你是何方神聖,我與你無冤無仇,何故設計害我?」
厲風雷厲聲喝斥道:「妖狐害人無數,早就該誅!我且問你,上次月圓之夜來此的鬼谷道士現在何處?如實回答,尚有一線生機,若有半點欺瞞,我合掌之間叫你粉身碎骨!」
「哎呦——上仙,你下手好狠啊,把小妖都捏疼了!有什麼事不能慢慢說嘛!」九尾玄狐看出對方很在意凌雲子的下落,定然不敢對自己下死手,於是就施展媚術,全身癱軟如泥,撲進了厲風雷懷中。
就算是厲風雷,當一條軟香光滑的水蛇貼在他身上肆意扭動的時候,也難免心中為之一蕩。然而,就是這麼一個蕩漾,讓九尾玄狐瞅準了時機,突然一個掙扎,抽身從厲風雷手中擺脫出來。「嘻嘻,多謝上仙手下留情!至於那鬼谷道士,我會讓他和公子牧一樣做個風流快活鬼,哈哈哈哈!」她笑聲未絕,便捲起一陣香風朝窗外逃去。
「哼,哪裡走!」厲風雷一聲冷喝,大袖一甩,一道勁氣搶在九尾玄狐之前將窗戶重重地關閉。「咚,咚,咚!」三道鎮妖符飛出,離掌之時輕若薄紙,封印在門窗之上卻又重若金石。九尾玄狐不知此符厲害,欲奪窗而走,不料符印之上一道金光劈面打下,將她一個趔趄彈了回來,隨即一柄冰冷的利刃貼在她溫潤如玉的脖子上。
「你敢再動一下,這回削斷的就是你的脖子!」厲風雷言語之間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
九尾玄狐的身體雖然沒有動,但是身上的那層薄霧般的羅衫卻沿著光滑的身體褪到了腳底,一片無暇的玉背毫無保留地暴露在厲風雷眼前。厲風雷心中又激起一陣漣漪,胳膊微微一抖,雖然鋒利的劍氣吹斷了玄狐的幾根毫毛,但是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劍鋒卻遠離了肌膚幾分。
「你不忍心殺我,對嗎?」九尾玄狐緩緩地轉過頭來,一臉嬌媚,含情脈脈地望著厲風雷。
「妖狐,竟敢以媚術惑我!」厲風雷微微一個恍惚,突然發現手腳和脖子被五條狐尾死死纏住,莫說動彈,就連喘氣都很困難。他試著奮力掙扎,然而只要眼前這張嬌媚橫生的臉蛋衝著自己微微一笑,渾身所有力氣便被卸得一乾二淨。
「這只千年老狐,看來她是想憑借精深的媚術來迷惑於我,一旦我著了她的道,便會趁機對我狠下殺手!」厲風雷想到此,雖然四肢酥軟無力,卻也不敢有半分懈怠,即刻運轉體內純陽罡氣護住週身,凝神定心與九尾玄狐僵持。
玄狐雖然媚術高深,但是還未登峰造極,沒有達到『笑裡藏刀』的境界,一旦心生殺機,臉上的媚態便會不由自主地收起,所以她也不敢貿然出手,而只是暗中較勁,尋找最佳時機。
「都尉大人,你沒事吧?」江田見厲風雷紋絲不動,心中頗為焦急,便喊了出來。
這一喊之下,便暴露了身形。玄狐見狀,衝他嫣然一笑:「小哥,你過來呀!」江田肉眼凡胎,哪裡能經得起這等誘惑?他見玄狐潔白如玉,貌比天仙猶勝三分,突然之間彷彿忘掉了一切,變得如癡如醉,整顆心都被她牽引著。
「乖~,奪過他手中的劍,殺了他!」玄狐秋波流轉,音若鶯歌,想借他人之手殺掉厲風雷。
此刻江田稀里糊塗,滿腦子裡都是她的笑臉,早就將其他的一切拋到了九霄雲外。他邁開早已不聽使喚的兩條腿,大步朝這邊走來,一把將紫龍牙奪了過來,緊緊地握在了手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便對準厲風雷的心窩扎來。
「嗖——」一道雷光箭影穿破房門,射中江田的手腕,震得他恍然驚醒,呆立一旁。
「堂啷」一聲,紫龍牙掉落在地。一個人緊隨箭影破門而入,他竟然是凌雲子。
九尾玄狐面帶不悅之色,責問道:「你不留在洞中,跟隨我到此作甚?」
凌雲子答非所問:「紫龍牙乃鬼谷聖物,不可沾染無辜之血!」
玄狐厲聲叱道:「混賬東西,你想害死我?早知如此,我當初就不該留下你的性命!」原來上次玄狐本想掏了凌雲子的心肝,卻發現他與其他捉鬼法師不同,乃是純陽之體,所以就乾脆將他掠回洞中。凌雲子被玄狐一頓誘惑,迷失了道心,從此對她俯首帖耳。
陡然變故讓厲風雷瞧準了時機,他趁玄狐分心之際,雙眼一瞪,念起御劍咒語。地上的紫龍牙「崩」的一聲彈起,幾個盤旋之後,「唰唰」劍光四射,將縛住自己手腳的五條狐尾頓時斬成數段。
上次月圓之夜,九尾玄狐被凌雲子斬斷一尾,短短一月便又續上。然而這一回,片刻之間九尾痛失其七,頓時讓她元氣大傷,一口鮮血如箭噴出。
有了前車之鑒,厲風雷這回不再憐香惜玉,他飛身而起,向玄狐發起致命一劍,一片紫光如霞,朝她溫潤生香的玉頸斬去。
「你快走,我來擋他!」千軍一發之際,凌雲子奮不顧身,直奔劍氣撲去。
厲風雷看到凌雲子剛才那道雷光箭影,便知他就是鬼谷弟子,此刻又見他突然捨命擋劍,當即明白他已道心迷失,完全成了玄狐的傀儡。
為避免誤傷,厲風雷強行將劈出的劍氣收回,緊接著手腕微微一挑,使出《一劍化三清》的招式,又劃出兩條人形劍影,躍過凌雲子,一前一後落到玄狐身邊。
九尾玄狐正要奪門而走,忽見眼前一道劍氣化成一魁梧漢子,肩上扛著一柄『雷裂蒼穹』,月光灑在刀身之上,濺出無數雷花。轟隆一聲響,穆踏雷一刀劈下,九尾玄狐悚然驚懼,急忙撤身回走,剛一回頭又撞上了沈御風。御風沉穩冷峻,視天生尤物如紅粉骷髏,未及玄狐反應過來,乾淨利落地一劍斬出。『霜冷長河』無情地削過玄狐香美絕倫的脖子,一顆惑人無數的腦袋「咯登」落地,頓時血濺當場。
凌雲子愕然地望著身首異處的九尾玄狐,呆若木雞,良久之後方才哭喊出來:「玉嬌……」
厲風雷雙眼一閉,將兩道分身收起,旋即睜開,厲聲喝道:「堂堂鬼谷弟子,竟然受妖邪媚惑,在此痛哭流涕,成何體統?」話音未甫便凌空一指,一線毫光射入凌雲子頂門,頓時將他點醒。
凌雲子怔怔地看著厲風雷,茫然問道:「閣下是誰,怎麼知道我是鬼谷弟子?」
厲風雷沒有回答,反而面色凝重地問道:「你師父就是王詡吧?」
凌雲子面露驚疑之色,仔細地打量著厲風雷,忽然他「啊」的一下,失聲驚叫了出來:「你……你是……太微真人,徒孫凌雲,拜見師祖!」
厲風雷點了點頭,道:「你中了妖狐的迷惑,雖然一時被我點醒,日後還有可能復發,會有礙你的修行!你且過來,我傳授你一則《清心訣》,以後每日默誦,可保你道心不失!」
「多謝師祖!」凌雲子當即把口訣銘記於心,默誦了一遍,果然感到神清氣爽,精神為之煥發一新。
就在兩人口傳心授之際,一團青煙從玄狐的脖子中噴出。厲風雷猛地轉頭,大叫一聲:「不好,走了那妖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