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宇頓了頓,繼續說道:「沐雨不日之後返回龍宮,我們非但不能怠慢,還要以至親之人待之,讓他漸漸地融入這個大家庭。久而久之,父王與他親情日漸濃厚,他便會對父王和龍宮產生莫大的依賴和信任。到時候,即使有外人告知他三百年前的真相,他也必將不會輕易相信。」
龍王敖廣默默點了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不過若是沐雨問及此事,該如何回答?」
敖宇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低聲道:「那我們就以移花接木之計,將四姐夫婦被害一事轉嫁到他人身上。」
「怎可如此!」七公主忍不住大喊道:「這種做法豈不是將沐雨蒙在鼓裡,也未免太殘酷了吧!」
敖宇道:「雖然殘酷,卻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小妹你總不願意看到沐雨與父王揮刀相向吧?」
敖心公主一時無言以對。敖廣咳了兩聲:「可是,移花接木雖然容易,可是沐雨一旦當真,必定前去尋仇,一旦事態擴大,紙裡就難包得住火了!」
敖宇何等聰明,笑道:「父王不必過度擔憂,推到一個死人身上,沐雨就不會前去尋仇了!」
「死人,誰?!」敖廣與其他人異口同聲問道。
「蛟魔王覆海!」敖宇話語雖輕,卻字字如同重錘砸到敖廣的心坎之上……
龍沐雨化作龍身,背負著厲風雷奔騰於東海碧波之上,四處張望,只見一片茫茫。茫茫天際之間忽然現出氤氳紫氣,紫氣環繞之中赫然出現一仙府。
「這必然就是東華帝君的碧波紫府了!」沐雨心底的欣喜之情,頓時如泉水汩汩上湧,遂化回人形,踏上紫玉金階。誰知這腳剛一觸地,只見前方紫光萬丈,刺得睜不開眼,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聲遏行雲,響徹雲霄:「何人來闖東君紫府?」
沐雨透過萬道紫光,見一人現於其中,長鬚飄然卻有略顯幾分威嚴之氣,心想這定然是東君無疑了,遂行大禮跪拜道:「東海龍孫沐雨叩見東華帝君,望帝君大發慈悲救我師父一命。」
「若非敖廣的天眼符,你定然也找不到這裡!厲風雷之事,吾已知之,你可先回水晶宮去,待吾救得厲風雷,自然會讓他去尋你!」遂一甩衣袖將厲風雷收入其中。
龍沐雨先是一驚,忽然四處華光流轉,眼前的紫府和東君都消失無形,出現在面前的又是一望無際的茫茫碧海浪濤。
碧波紫府,東華帝君雙眉緊蹙,凝視著昏迷不醒的厲風雷。片刻之後,東君鳳目突然揚起,化作一道白光飛入厲風雷泥丸宮。
白光盤旋幾道之後,復化作東君人形,四下望去只見一片茫茫蕩蕩,昏昏暗暗,沒有東西,不見南北。
東君盤膝而坐,抱元守一,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須臾之間,只見東君週身先天陽氣繚繞,越聚越多,逐漸擴散開來。先天陽氣所至,茫茫立時消弭,蕩蕩即刻無存,昏昏暗暗之氣被頃刻驅散。
茫茫褪去,復見清明。一個渾渾噩噩的男子漸漸醒來,揉了揉朦朧的雙眼,忽然看到眼前的東華帝君,嚇了一跳,連忙爬起身來磕了三個響頭:「師父,您怎麼會在此?」
東君沒有回答,反而問道:「你可知此處為何處?」
此子非別人,正是厲風雷。他環顧四處,見四處並無一物,側耳傾聽,八方萬籟俱寂,沒有半點聲音。
「呵呵!」東君笑道:「此處你自然不知,因為這裡便是你的泥丸宮,而現在的你也非平日的你,而是泥丸宮裡的元神!」
此刻厲風雷漸漸回憶起來與玄陰鬼母交手的一幕,驚道:「難道我一直沉睡到現在?」
東君道:「何止,你的本體至今還在外面沉睡不醒。我今日是以先天陽氣在你的泥丸宮內喚醒你的元神,你才得以在此處見到我。」
厲風雷穎悟絕倫,當即明白此事非同小可,想想還當真有些後怕,歎了一句:「那玄陰鬼母果然陰毒無比,不知使用了什麼招數,居然驚動師父現身前來相救!」
東華帝君沉聲道:「那是一面玄陰寶鑒,專攝修道之士陽神。你就是中了此招,陽神被攝入其中,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啊?!」厲風雷心中一震:「原來如此!師父,可有什麼辦法將我陽神救出?」
東君道:「你修習《鬼谷陰符經》三百多年,體內亦練就成陰神,今日我便教你五氣朝元之法,衝開地門,將陰神超脫而出。到時陰神可神遊至玄陰鬼母處,將陽神解從那玄陰寶鑒中解救出來。」
厲風雷心中頗為著急,問道:「那玄陰鬼母現在何處?」
東君笑道:「此問無須我來答,你陰神超脫之後,自然能感受到陽神所在之處。」
厲風雷聽東君如此說,便也不再問,遂也盤膝默坐,靜聽五氣朝元之法。
東君念道:「胸中五氣,為金、木、水、火、土,又為精、神、魂、魄、意。五氣朝元之要,在於收攝身心,心不外馳,情不逐物。精聚,神凝,魂守,魄安,意定,則五氣朝元,向上則天門開,向下則地門敞。先前你雖三花聚頂,卻遲遲未五氣朝元,實因你陰陽二神相互牽制,無法凝神而致!」
厲風雷默記心法,搬運體內五氣運轉,五氣輾轉藏入五臟。一呼一吸之間,彷彿置身於風和日麗之中,微風不動,水波不興,無我無物,天人合一。少頃,精、神、魂、魄、意五氣由五臟而動,湧向右肋地門穴,無牽無引,自然而發,如清風徐徐,如細流緩緩,如日光和煦,如月色融融。
隨著厲風雷一聲輕喝,地門穴頓開,一股純陰清氣從地門超脫而出,化作一個人形,冷峻靈秀,默坐於厲風雷右側一旁——儼然一副沈御風的模樣——不錯,沈御風便是厲風雷的陰神之體,是他修煉《陰符經》所形成的純陰之氣凝成。
東華帝君見厲風雷陰神已出,大喊一聲:「沈御風,此時不超脫而出,更待何時?」
沈御風感應到東君的話語,身形一抖,化作一縷清風朝天際飛去。
厲風雷見御風化風而去,並未感到驚奇,而是笑對東君道:「師父,此刻才是陰神真正超脫而出吧!」
東君也笑道:「看來你與陰神意念已經相通!不錯,剛才所出陰神,依然是在這泥丸宮之內,並非真正超脫。而現在他卻已然超脫而出,不在你身體之內了!此刻為師也要出去了,哈哈哈!」笑聲過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無影。
沈御風在東君紫府之內,默默地看著眼前昏迷不醒的厲風雷。忽然間白光閃過,東華帝君出現在身邊。
沈御風冷峻的臉上還是劃過了一絲焦急,沉聲道:「師父,陽神被玄陰鬼母攝入玄陰寶鑒之中,形勢危急,凶險萬分!」
東君點頭道:「此事非你親去不可!然而在你去之前,還需去金華山赤霞洞找你赤松子師父借煉妖壺一用。」
沈御風道:「赤松子師父號稱壺中仙,煉妖壺乃其貼身至寶,我帶它去那污穢陰寒之地,萬一有個閃失,豈不是壞了他的名號?」
東君道:「你有所不知,你乃厲風雷陰神自然超脫,為玄陰之體,陰而不邪,寒而不虛,可自由游離於周天之內。而他陽神並非超脫而出,陽而不實,一旦脫離了玄陰寶鑒,不消片刻便會風吹雲散,消失於天地之間。煉妖壺中內藏乾坤,可將陽神納入壺中,以求保全。」
沈御風不敢耽誤,立即化風朝金華山而去。
金華山楓葉似火,宛如片片紅霞。此刻沈御風無暇欣賞美景,不管到底是楓葉紅了還是紅葉瘋了,就一溜煙地到了赤霞洞口。
洞外水火童子見沈御風到此,便笑道:「恭迎師兄,師父早已不在洞中,別處雲遊去了,不過他算得師兄今日定會到此,叮囑我將煉妖壺交予你。」
沈御風謝過童子,接過煉妖壺,亦不敢多做停留,急忙趕赴幽冥界背陰山骷髏洞。
骷髏洞中,玄陰寶鑒高懸,映射出道道森綠的邪光,即便是邪魔鬼怪,也不會不知死活,擅闖此地。
此刻玄陰鬼母與陽神穆踏雷正在這寶鑒中的玄陰世界之中。鬼母接連搾取處於煉神返虛境界的瀟湘子和毓華子的陽神,功力精進,練就玄陰真身還僅剩一步之遙。
穆踏雷乃厲風雷修習《純陽無極功》三百年之久凝練而成的純陽之神,采陽補陰功效遠勝於先前兩人,若是吸取了他的陽元,玄陰鬼母則會立時功成,練就玄陰真身,到那時即便太陽真火也無法侵蝕她分毫,天上地下任其逍遙。
玄陰鬼母宛如暗夜中燦爛的桃花、地獄中絢麗的蘼荼,近在咫尺地盛開在踏雷身邊。鬼母秋波流轉,迷離的眼神彷彿散發出強大的吸引力,深深地抓住男人的心。
穆踏雷知其厲害,急忙欲轉身迴避,豈料不經意的目光交錯讓他頓時感覺自己的一雙眼睛再也無法離開鬼母分毫。
鬼母眼眸迷醉,依偎在踏雷身上,一陣迷醉的芳香撲鼻襲來。踏雷屏住呼吸,雙眼緊閉,咬牙欲將鬼母一把推開,不料一把推去卻觸碰到了鬼母胸前酥軟的雙峰。他急忙向收手,卻發現突然被另外一隻手摁住,使他的手掌緊緊地貼在了鬼母的胸前。
踏雷睜開眼睛,看到鬼母神情異常陶醉,呼吸之間帶著濃郁的肉慾氣息。低頭再看,自己那隻手正在鬼母的操縱之下,探入那層薄薄的紗帳之中,在她的週身不斷地遊走:或若翻山越嶺,或若策馬平原,或若密林穿梭,或若涉水橫舟。
玄陰鬼母身姿窈窕,纖臂環繞,勾住踏雷的脖子,吹氣如蘭,輕聲道:「瞧你這副男兒模樣,著實讓我動心,若不是我神功將成,還真打算和你做個長久夫妻,哈哈哈!」
此話如同一把重錘砸到踏雷心中,他頓覺好像掉進了冰窟窿一般,每一根神經都猛然覺醒。他再也顧不上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奮然大喝一聲,將鬼母甩落一旁,雷裂蒼穹刀陡然出鞘,帶起陣陣雷鳴電光,以千鈞之勢向她劈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