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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十二章母子重逢章夢非夢 文 / 中原一點墨

    莫說是龍沐雨,換作是別人,也一樣會感到震驚和疑惑。因為眼前這條芳魂並非別人,而是他的母親——東海四公主敖紜。

    三百年前,她犯下通凡戒律,被父親東海龍王敖廣以移山之法壓死在雲夢山下,死後陰魂不散,魂縈夢繞於山澗的盤龍溪中,一直默默地守護著自己的幼子龍沐雨,直至今日他長大成人。

    敖紜公主修習過道術,死後魂魄潛入盤龍溪中,法力不散。莫說是黑白無常,就是牛頭馬面也不是她的對手。在此期間,陰司無數次派遣勾魂差使前來拘魂,均無功而返。

    眼前的牛頭馬面便吃夠了敖紜和閻王的苦頭,三百年來受盡了夾板氣。今日再次鼓起勇氣前來,做好了放手一搏的準備,再加『噬魂幡』在手,更是增強了十二分的信心。

    沒等牛頭馬面開口,敖紜公主先是微笑相迎:「二位神君再次到訪,未曾遠迎,還請恕罪啊!」

    「大膽孽龍!」牛頭怒斥道:「你既已喪命,就該知應當魂歸地府,而你卻倒行逆施,強留於此,實在是壞了陰司的規矩。今日識相的就束手就擒,免得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敖紜公主不急不氣,緩緩道來:「吾並非不識天時之人,也非目無法紀之輩。之所以魂繞於此,乃是牽掛我的孩兒。早有言在先,待我孩兒功成業滿,我便再無牽掛,到時不用神君來拘,我自會親赴黃泉,任由閻王發落!」

    馬面早已不耐煩了,嚷嚷道:「住口!都說了三百多遍了,聽的我哥倆耳朵都起了兩指厚的繭子。」又對牛頭道:「老牛,你也少跟她囉嗦,操傢伙,一起上!」兩人一人手持索命叉,一人亮出勾魂鉤,一左一右同時向敖紜公主攻來。

    敖紜公主龍身早已被壓的粉碎,現在只是魂魄凝聚而成的陰魂之體,而牛頭馬面的武器則是魂魄的剋星,所以她亦不敢與之正面接觸。

    只見敖紜掐了一個劍訣,身後寶劍離鞘飛出,形成一道白色飛劍,像長了眼睛一樣盯住牛頭馬面,不斷地招架和攻擊。

    敖紜的飛劍之術精妙絕倫,讓牛頭馬面忙的不亦說乎,這兩人武藝雖然不及,卻也不是笨蛋,意識到了戰局的被動。當下兩人背靠背,變換了套路,使出了平生絕學『夜戰八方』。兩人配合默契,儼然如同一人四手,使得飛劍無從近身。

    敖紜公主見狀,暗自感歎:「這兩人為了對付我的飛劍,倒也是煞費苦心了,看來這三百年來他倆苦練絕學,也未曾敢有絲毫懈怠。既然飛劍不能奈何他們,我不若抽身而走,不與二人爭執,待雞叫時分再回到盤龍溪底,看他們又能奈我何?」她仗著身法快過牛頭馬面,於是收起飛劍,轉身化風而走。

    馬面看出端倪,抓住敖紜公主轉身的時機,突然祭出『噬魂幡』。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只見此幡瞬間射出千百道陰森藍光,將敖紜公主從背後勞勞攝住。

    敖紜公主頓時便如軟了的麵條,癱在半空中,週身散發出道道魂魄的氣息,一絲一絲地被『噬魂幡』貪婪地吞噬著。

    龍沐雨終於見識到了這面鬼幡的陰毒,渾身驚出一身冷汗。他望著牛頭馬面得意洋洋報複式的笑臉,又看了看渾身癱軟無力掙扎的敖紜,心中突然出現一種莫名其妙的傷痛。雖然他還不知道眼前遭難的便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卻有一種冥冥的意念使他早已將對方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龍沐雨不能繼續坐視不理了,他必須出手相救!

    說實話,他真的想衝出去,將可惡的牛頭馬面痛扁一頓,然而此刻腦海中又迴盪起厲風雷的淳淳教導:「遇事三思而行,不可逞匹夫之強!」

    一顆衝動的心頓時又變得冷靜下來,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就在敖紜公主的魂魄變得異常虛弱,而牛頭馬面放聲狂笑、拍手相慶之時,意外發生了。

    一聲美妙的鳥鳴劃破了夜空,如歌如泣,緊接著一隻夜鶯忽然飛了過來,伸出雙爪將祭在空中的『噬魂幡』摘下,忽閃了幾下翅膀,消失在前方的漆黑的深夜之中。

    漆黑的夜空沒有驚雷,然而這一段小插曲對於功敗垂成的牛頭馬面來說卻如晴天霹靂。兩人雖感意外,卻來不及惱怒,急忙瞪開了夜眼,看清了夜鶯飛去的路線,此時已然顧不上已經無反抗之力的敖紜公主,以不低於兔子的爹的速度奮起追了上去

    這只夜鶯自然不是憑空出現,而正是龍沐雨運用《**玄功》幻化而來,無論其行其狀,還是其鳴其唱,都模擬得惟妙惟肖。

    他感到身後有牛頭馬面追來,於是猛扇了幾翅,疾飛到一個山頭,銜了一片樹葉,使了一個障眼法化作一面假的『噬魂幡』,懸掛在一根枯枝之上,這才變回身形,將真幡收起,隱遁在一邊。

    一陣陰風,砂飛石走,牛頭馬面駕風慌忙而至。漆黑深夜,換做旁人均是伸手不見五指,而這二人均天生練就一雙夜眼,目露精光,登時瞧見了掛於枯枝之上的假『噬魂幡』,如同見到了親娘舅一般,好一陣欣喜若狂。

    馬面將假『噬魂幡』小心收起,心中一塊石頭方才落地,沒有好氣地罵道:「不知道哪只不知死活的傻鳥,害的大爺好一頓追!」

    罵歸罵,這兩人卻沒有心情去理會剛才那只夜鶯的下落,而是突然又想起了唾手可得的敖紜魂魄。

    「老牛,這幡已經找到,我們可不能半途而廢,得趕到天亮之前回去收拾了那條業龍!」

    「不必驚慌,我看她已經被這神幡吸得元氣大傷,遠遠不是我兄弟倆的對手了!」

    隱在一角的龍沐雨心中暗叫不好:「那龍女現在虛弱無比,恐怕難以行動,更別說與這兩人抗衡了。看來我剛才也只是救她一時,現在這兩人若是回去,她豈不是束手待斃?」

    念及此處,龍沐雨向前親手掐死牛頭馬面的心都有了,然而他深知不能掐,因為他一掐,事態就擴大了。左右為難,急得他是直撓牆啊!荒山野嶺,哪裡來的牆撓?沒有牆,龍沐雨只好抓地上的草,這一抓卻抓出一個絕妙的主意。

    龍沐雨掐動咒語,一把將手中的草甩了出來,吹了一口氣,幻化成數十隻公雞,漫山遍野——此乃玄功的上乘功法《撒豆成兵》,如今被他信手拈來,倒也用得頗為出彩。

    隨著自己也是搖身一變,也變成一隻雄雞,長得好生漂亮:油亮脖子金黃腳,大紅冠子花外衣。只見這只雄雞雄赳赳氣昂昂,一躍飛上山頭,扯著嗓子打了一個響鳴:「喔~喔~喔~!」

    這一聲鳴叫,立刻引發蝴蝶效應,漫山遍野的公雞都跟著打起鳴來,直叫得牛頭馬面脊樑骨發涼:「啊,不好!怎麼時間過得如此之快,轉眼即將天亮了?」

    「都怪剛才那只不知死活的傻鳥,白白耽誤了我們兄弟的寶貴時間,否則我們早就得手了!」牛頭紛紛地道。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今日功敗垂成,雖然可惜,但是雞叫時分,我們必須打道回府,不能壞了幽冥界的規矩,還是走吧!」兩人不敢有半點耽誤,急忙化作一陣陰風朝酆都方向疾馳而去。

    龍沐雨見兩個索命鬼已走,心中一陣竊喜,打了兩道神行符,火速回到盤龍溪。

    看著躺在地上的敖紜公主,他急忙上前欲將其扶起,不料手剛一碰到她的身體,頓時感到一個寒戰,如同掉入冰窟窿一般。原來敖紜已死三百年,陰魂所聚之體已變得極陰極寒,常人靠近都會感到寒冷難擋,更何況伸手觸摸了。

    此刻敖紜公主已經悠悠轉醒,睜開眼睛看到龍沐雨的出現,心中「咯登」一震,三百年來,她雖然日夜守護在雲夢山澗,如此近距離的與兒子相見卻還是首次。

    敖紜公主慘白的臉上頓時泛起了淚花,伸手去撫沐雨的臉龐,卻又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是陰寒之體,遂又觸電般地迅速縮回。

    「你是……是我……我的龍兒!」敖紜公主拖著虛弱的身軀,顫聲道。

    「什麼?!」龍沐雨又是週身打了一個冷戰:「你……你又是誰?」

    敖紜公主淚灑成冰,心中卻升騰起一股暖意,她忽然破涕為笑,欣然歎道:「看見我的龍兒長大成人,我終於算死也瞑目了!」

    天下母愛,終歸是最偉大、最無私之情,感天慟地。

    「你是……是我……我的母親?!」龍沐雨畢竟心有靈犀,如此近的距離讓他們母子之間產生了巨大的共鳴,使他終於感悟到眼前這位龍女便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母親。

    「龍兒~我的孩子!」

    「娘~我終於見到你了!」

    龍沐雨壓抑了多年的心結,終於在今日打開,自己身世的謎團雖然未解,卻在此遇到了生身母親。此時此刻,此情此景,他再也無法按捺住這顆洶湧澎湃的心,像一個未長大的孩子一樣,撲到了敖紜公主的懷中。

    這一擁之下,龍沐雨立刻又感受到了寒冰之苦,然而即便如此,他仍是緊緊地抱住了母親,生怕稍微一鬆手,就再也看不到她。

    敖紜公主本想推開他,以免自己的陰寒之氣傷噬了他的身體,然而望著孩子一臉的幸福,卻又變得猶豫不捨。然而,她漸漸地發現龍沐雨的身上開始結起一層冰霜,渾身已經瑟瑟發抖,而雙臂仍是緊緊地摟住母親不放。

    敖紜公主見狀,深知如此下去恐怕孩子會有性命之險,終於再也難忍:「孩子,娘今日能見你一面,便已心滿意足,即便魂飛魄散,也無怨無悔了,你也不會掛礙於我,今後好自為之!」說完含淚將沐雨推開,化作一道龍形水汽,復又潛入盤龍溪中。

    龍沐雨不見了母親,如撕心裂肺一般,放聲哭喊道:「娘,你別走,你不要孩兒了嗎?娘~你不要離開啊!」

    猛地感到又是一陣涼風襲來,沐雨一睜眼,卻發現東方漸已發白,自己卻昏昏地依舊躺在山谷中盤龍溪旁邊的一顆巨石之上,臉上兀自掛著淚痕——難道這從頭到尾,一切的一切竟是南柯一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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