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蘭枝二樓房間中,火猴面色灰白,冷漠的坐在蕭釋杉對面。在這個房間中,火猴曾因為失職,沒有保護好洪威而差點被黑蜻蜓實行杖刑。而今日,以他卻因為蕭釋杉而即將被加以同樣的刑法。
「火猴,常伯讓我饒了你這一次,但我卻找不出任何的理由來讓我自己放了你。」蕭釋杉冷然道。他雖心中不想對火猴太過嚴厲,但為了能讓火猴重新振作,這卻是唯一的辦法。
「我無話可說。」面對蕭釋杉的話,火猴僅僅只是一個簡短的回答。他早已心如死灰。黑蜻蜓曾是他的大哥,也是凌駕在他之上的雙花紅棍。他甚至曾將黑蜻蜓當做是自己的一個偶像。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物死在了坐在他對面的男人手中。他也想報仇,但他曾一心輔佐的司徒星晴卻將整個洪門交給了他。他本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不能為黑蜻蜓報仇,是為對兄弟的不義。但如果他要殺蕭釋杉,先不說他是否有這個能力,單是他殺了蕭釋杉便以是對司徒星晴的不忠。所以,他無從選擇,離開或許是唯一的辦法。
「那好,我也不留你,杖刑之後,你自己離開吧!」蕭釋杉道。
「少爺,你…」常伯著急道。但他話剛說到一半,火猴卻已出口。
「我願意接受刑法!」火猴淡淡道。
「好,很好!」蕭釋杉惱怒的大笑起來,臉上滿是怒火,也有對火猴的失望和惋惜。
「那你就做好接受刑法的準備吧!」蕭釋杉冷冷的丟下這句話,目光中已盛滿了殺意。
「少爺,不可。」常伯阻止道。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火猴,接著道:「火猴,我不管你心中是怎麼想的。但是你要記住,我們來香港是為了什麼。如果你還記的少爺,還記的小姐的話,就立刻給我下跪認錯。」
「認錯?我本無錯。」火猴嗤笑一聲。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的口吻對常伯來說有些傷人,他又稍緩了一下口氣,道:「常伯,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心已死,即使強留在這裡也幫不了你什麼。我知道對不起小姐和少爺,我會到地下和他們告罪的。但是,要我向他道歉,我絕辦不到。」
火猴這番話說的鏗鏘有力,帶著一股赴死的決心。他的臉上帶著凜然,目光異常平靜。
常伯幾欲張口說話,但終究還是無力反駁。他最後看向了蕭釋杉,寄希望於蕭釋杉能夠放了火猴。
此刻,蕭釋杉坐在靠椅上,目光怔怔的看著火猴。他也在掙扎,是否該殺這樣一個對自己幫派忠心耿耿的男人。他曾救過自己,也算是對自己有恩。可是,蕭釋杉早已不是那個僅憑著熱血去做事的人了。他必須要更冷靜的去思考未來的一切,他不允許任何的變數出現在他的計劃中。
火猴掌握了太多有關洪仇和他的資料,而且他知道洪仇已歸蕭釋杉所有。這個消息在黑道上還是一個謎,這也是蕭釋杉日後要用到的一張重要的王牌。雖然火猴不至於故意洩露這些消息,但難保他不會在無意間或是被人欺騙甚至在逼供下,透露出去。
所以,為了確保這個變數能夠穩定,死是火猴唯一的結局。
「常伯,執行家法吧!」良久,蕭釋杉深深歎了口氣,下了命令。
常伯震驚的看著蕭釋杉,懇求道:「少爺,難道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這一次。我可以保證,火猴一定會離開香港,永不回來。」
「常伯,我知道你和他的感情。但請你以一個洪仇師爺的位置來思考這一切,所有的計劃最讓人害怕的就是變數,而火猴就是這個變數。」蕭釋杉冷冷道。
「可是,並不是要死才可以啊?難道你就不能放了他嗎?」常伯激動道。他轉過頭對著火猴道:「你快向少爺保證,以後不再踏足香港,快。」
「哈哈哈哈!」火猴卻突然狂笑起來。他面色一冷,怒聲道:「蕭釋杉,我火猴永遠都不會向你求饒。你要記住,你是因為害怕而殺我。這樣即使是死,我也終於可以讓你這樣一個對手而牽掛了。」
說著,他忽然掏出一把匕首。在蕭釋杉震驚的目光和常伯的驚呼中,狠狠的扎進了自己的心臟。在火猴臨死前,他唯一留給眾人的只有那一抹燦爛的微笑。
「死了,他死了!」常伯彷彿瞬間老了十歲,像個失去兒子的父親一般跪倒在火猴的屍體前。
「為什麼?為什麼你非要逼死他,為什麼?」常伯失控的怒吼著,滿腔的憤怒朝著蕭釋杉傾瀉而去。
蕭釋杉沉默以對。良久之後,蕭釋杉叫來了金牛。金牛曾在蕭釋杉住院的時候帶司徒星晴來傳過信,後來也曾和蕭釋杉見過幾次面。蕭釋杉雖然對這個有些大咧咧的男人不是很瞭解,但以當時司徒星晴和黑蜻蜓能派他來便可知這個人足以信任。
「老大,什麼事?」金牛一進門便問道。當看到死在地上的火猴時,他先是一愣,後又看了蕭釋杉一眼,卻沒有說話。
「以後火猴的職位由你接管,桂蘭枝從此由你打理。同時,你去準備一下,替火猴安排一個隆重的葬禮。」蕭釋杉淡淡道。
金牛點了點頭,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傷感。他只是望了一眼火猴,然後走了出去。
「常伯,我知道你恨我。但如果你在我這個位置,你也會這麼做。火猴的死很可惜,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蕭釋杉走到常伯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道:「明日便是和4孫偉宏談判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和我同去。」說完,他逕自離開了房間。
常伯老淚縱橫,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火猴的名字,整個房間中充斥著悲傷的情緒。
「晴兒,我害死了火猴。」在回陸飛家的路上,蕭釋杉一直沉浸在火猴的死之中。
他殺火猴雖非本意,但火猴畢竟是因他而死。此刻,他的心裡充滿了掙扎。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是逼不得已,但心裡卻有另一個聲音在不停的指責他是兇手。
「黑道,難道真是如此冷酷?」蕭釋杉在心中問自己。
看著身邊一盞盞向後掠去的路燈,蕭釋杉彷彿看到了一個個曾和自己站在一起的朋友。豹子正在微笑的向自己招手,食老鬼總是叼著煙瞇著眼,鬼王依舊一臉沉默,穿著木屐站在路口,周晴的燦爛微笑,洪威的談笑自若,司徒星晴的妖媚雙眼,最後還有火猴的仰天長笑。
這些人都曾和自己站在一起,可如今不是死了就是反目,留給他的竟是一腔的悲憤。
死,有時候竟是如此的貼近!
回到陸飛家,蕭釋杉一身疲憊的去洗了個澡。小小和燕子因為讀書的關係,已經開始在學校住宿,只有週末的時候才回家。而如今,這個房子裡,少了二女的嬉鬧自是冷清了不少。
陸飛還沒有回來,或許正和陳飛飛在商談著一些商業計劃。喪狗、林浩、蕭潛和鬼房六兄弟因為訓練的關係,長期留在了赤柱。此刻,偌大的房子居然就只剩他一人了。他忽然感覺到了孤單。
「喂,色狼。今天怎麼就一個人?」陸秋黎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正緩緩走下來。
蕭釋杉抬頭一望,見是陸秋黎,淡淡一笑,至少這個時候還有個她陪著自己。
「我又不是皇帝,不需要大隊人跟著!」蕭釋杉開玩笑道。
「你要是皇帝,那也是最好色的皇帝。」陸秋黎白了蕭釋杉一眼,走下了樓。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蕭釋杉苦笑一聲,問道。
「我哥天天和那個什麼飛飛粘在一起,還有你帶來的那四個什麼四大判官,幫公司搞的一塌糊塗。」陸秋黎沒好氣道。
「一塌糊塗?」蕭釋杉奇怪道。
「是啊!他們把公司打理的讓我都沒有插手的餘地了,難道還不是一塌糊塗嗎?害得我現在每日裡都沒事可說,只能這麼早回來。」陸秋黎說得無奈,但卻透著興奮。
「既然你這麼無聊,那不如我們出去兜風吧!我記得我還欠你一次比賽呢!」蕭釋杉笑道。他今日因為火猴之死而心情煩躁,乾脆不如出去透透氣。
「你會這麼好心?」陸秋黎顯然很不相信,瞪大了眼睛問道。
「那你去不去呢?」蕭釋杉道。
「去,當然去!」陸秋黎歡呼一聲,跑上樓去換了衣服後便跟著蕭釋杉急匆匆的開著她那輛藍博基尼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