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沃夫曼渾身一哆嗦,眼中閃過激動神色,念誦的聲音愈發深情。
黑焰一閃一閃,幾乎每閃動一次都會向上暴漲一倍,只不過須臾,便已形成一道約莫三人才能合抱的巨大光柱,向上一直延伸,捅破屋頂,直達天際,散發著無盡威嚴。
天上剛剛還是萬里晴空,突然間就烏雲翻滾,滾滾蕩蕩湧向古堡上空。
「那是什麼?」康納利一把抓住身邊護衛的胳膊,失聲問道,事實上這只是他情不自禁下意識一個動作,如此濃郁的黑暗魔法氣息,難道老沃夫曼當真成功了?旁邊的護衛胳膊都被他捏青,忍不住開口道:「大人,您、您放手……」
康納利卻不理會他,迅速下達命令:「所有人盡快清理大廳,還有異動的通通殺了,大家隨我一起去古堡頂層,將這個死都不肯瞑目的老傢伙徹底……」他話還沒講完,一股深沉龐大如海的意識順著黑色光柱緩緩降臨,一瞬間,整個勞爾城好似被一柄巨大的無形氣錘重重砸了一記,人人心中一滯,戰馬瘋狂揚蹄,四處逃竄,城內大大小小生物彷彿感覺到末日來到,蜷縮在地上低聲悲鳴,無數搭建並不堅固的房屋倒塌,煙塵滾滾,直衝天空,便好似要與天上滾滾烏雲相連一般。
康納利「哇」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不僅是他,大廳當中但凡修行偏向光明一系的法師武者無一不吐血受傷。而幾名沃夫曼家族培養的修行黑暗系法術的黑袍法師卻精神大振,手中大招頻出,比之從前威力好似翻倍一樣,炸的一眾保皇黨狼狽逃竄,康納利歎一口氣,捂著胸口改口道:「算了,先去封鎖好古堡四周,不准一人進出,再去一些人找到亨克爾克,讓他盡快把事情搞定來見我,千萬千萬不能盲動!」
「屬下遵命!」
康納利將目光投向那道純黑光柱,心底下卻是一聲哀歎,今天之事當真一波三折,竟然連三大混沌主神之一的冥神都驚動了。他好不容易才搶得先機,千萬別再出什麼亂子才好……
歐陽所處的房間之內則又是另一番景象。
幽冥法陣不知何時已然消融無跡,到處都是一團濃郁的黑,偏生視線絲毫不受影響,端的神奇無比,歐陽略微活動一下,發現美琳娜、黑袍傑克,包括原先正在攻擊幽冥法陣的亨克爾克在內都各自被禁錮一個黑色圓球內,神志不清,只有他跟老沃夫曼兩人除外。
無數的黑暗精靈在空氣中歡呼雀躍,黑暗氣息濃郁宛如實質,歐陽試著張開骨爪,一縷縷、一絲絲黑暗氣息透過指尖湧入他身體,歐陽不禁打個寒顫,這宛如抽吸大麻飄飄欲仙的感覺讓他十分舒爽。
無形中似乎有道威嚴的目光掃向歐陽,歐陽心中一慌,趕緊低頭做一臉虔誠狀,心裡卻在小聲嘀咕,這位神靈也太過小氣了吧,才吸了他一小點點氣息而已……
一股深邃難言的波動掃過兩人身體,沒有聲音,但是當中蘊含的信息卻以精神力的方式直接鐫刻在腦海內,讓人一下子就明白這股波動的意思。
「凡人,你以古老之咒,喚醒沉睡之神靈,理應遭到神罰,但念在你信仰虔誠,又貢獻這麼多鮮活生靈之靈魂,神寬恕你,說出你的請求」
老沃夫曼激動的渾身發抖,真的太意外了!太興奮了!如此低的概率能召喚成功是一方面,能跟創造天地萬物萬靈之祖的神靈直接對話才是真正讓他激動不能自制的主要原因。
不過冥神的意志也透露出一個信息:如此多的鮮活生靈之靈魂?看樣子之所以能喚醒成功,勞爾城內發生的那場政變,死了幾千條人命後,濃郁不散的死氣才促成這次召喚法陣成功的關鍵。
這一刻,老沃夫曼若有所思。
不愧是司掌死亡與靈魂的神靈,要用那麼多條人命才能請得動。歐陽心中腹誹,但他不知道,召喚法陣能成功,他也是另一個主因。冥神對於他這個奇特靈魂的興趣從未降低過分毫。前日感應到歐陽祈禱,冥神就曾經試圖接引過,可惜被夜之女神以及另一位比赫卡忒更為強大的神靈聯手阻止。
老沃夫曼以古老法陣呼喚它的降臨,正中冥神心懷,這種儀式完全遵循神靈之間一些約定俗成的慣例,冥神這次分身降臨,夜之女神跟那位強大神靈再找不出理由來阻止。
「偉大的哈迪斯陛下,您最最虔誠的信徒,沃夫曼,得到一塊記載您偉大事跡的筆記,認識到了更高的信仰,以及更高級別的存在,從此便義無反顧的轉變信仰,希望能在冥神的光輝照耀下追尋力量與生命的本質……」老沃夫曼越說聲音越低,他感受到身旁流動的黑暗氣息開始飛旋加速,老沃夫曼心裡一抖,明白冥神不耐煩聽他廢話了,壯著膽子稍稍抬頭望一眼空蕩蕩的屋宇,什麼都沒有,可是他卻能感受到冥神的意志在這裡,喉結一動,老沃夫曼吞嚥下一口唾沫,嘶聲懇求道:「哈迪斯陛下,我已投身黑暗,矢志傳播冥神的光輝,您忠實的信徒,懇請您能賜予我強大的力量以及永生,讓我完成這一重任。」
一語既出,就連歐陽都覺得心裡「咯登」一下,強大的力量……永生……
「永生。這是屬於神靈才擁有的權利,凡人,你太過貪心了。」同樣是精神力直接將話語鐫刻到腦海中。
歐陽卻很奇怪,為何冥神對老沃夫曼的回答,他偏偏也都能聽聞到,沒道理啊?
冥神頓了一頓,又道:「我無法違背神靈間的約定賜予你永生,但是冥神的光輝需要傳播信仰,我可以賜給你強大的力量和冥神僕人的命格,你可願意接受?」從老沃夫曼眼中也見不到什麼失望,畢竟他也知道自己祈求的太多,獲得強大的力量,能夠擺脫現在這副不死不活的狀態,已經是意外之喜,也不枉他苦心佈置這麼多年。
「歲月傳唱不盡您的恩德,哈迪斯陛下,我願意接受!」老沃夫曼五體投地,激動到無法言喻,可是半晌,也不見頭頂有什麼動靜,老沃夫曼疑惑抬頭,發現屋子裡的黑氣開始輕輕飄向歐陽,凌空打著圈圈,再度飄回虛空,如此反覆。
這下,就連老沃夫曼都看出來,冥神這是在等歐陽回答,老沃夫曼心下一陣嫉妒,這小子不是一個小小侍衛麼,他是走了多大狗屎運,怎麼也能得到冥神垂青?不公平啊!
「力量……」歐陽默默咀嚼這兩個字當中包含的份量,低聲問道,「有多強大?」
虛空中,冥神發出一圈波動,卻不像對待老沃夫曼時那般不耐煩,而是耐心解釋道:「我會賜予他『黑暗守衛者』稱號,實力……大致與這個凡靈相當。」冥神將包裹亨克爾克那個圓球拉近,又推遠,「而你,你的靈魂之奇特便是神靈也為之訝異,鑒於此,我會賜予你『靈魂狩獵者』稱號,擁有吾之祝福,置於冥神光輝羽翼之下,任何針對你的攻擊都可視為對冥神的不敬,嚴重者,將會受到被召喚至這個位面的冥界生物的追殺。」
與此同時,兩份透露著濃濃黑暗氣息的羊皮卷軸現於歐陽跟老沃夫曼面前,卷軸上一個個金色的符號閃耀,明明他們一個字都不認識,偏偏能看懂上面意思,正是如冥神所說那般,這是一份屬於神靈信仰的契約,簽了這份契約,便可以得到冥神賜予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