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風之束縛』?用的極妙呀!」拉夫爾曼見獵心喜,倒也沒捨得打斷這位魔導士,任由他施展出來,一邊搖頭讚歎,一邊思索當中訣竅,直到快被「風之束縛」綁縛,這才戀戀不捨的用法杖一引,變幻出一道跟他一模一樣的幻影,往前一頂,先前那十數道「風之束縛」一股腦的套上,直接將幻影勒成粉碎,一同湮滅。
魔導士終於變了臉色,他知道拉夫爾曼的強大,但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拿手的「束縛」魔法被這般輕易破去,心裡也不禁氣餒。拉夫爾曼也不停頓,接連變幻出數道幻影迎上,就這片刻功夫便已然瞭解個七七八八,不覺心中歡喜,直到頭頂一股滾燙的灼燒感襲來,這才驚覺原來還在生死鬥中,眉色稍稍一冷。
「昂!」頭頂那方碧藍天空突然閃過一圈濃郁的黑,六星芒陣忽明忽滅,週身閃耀著澎湃火元素的丹鳥昂首鳳鳴,帶著數百火雨徑直撲向拉夫爾曼。
多虧那位擅長「束縛」的魔導士爭取到足夠時間,這一位才有足夠時間召喚出丹鳥,這是火繫上位魔獸,性狠擅攻,在所有已知召喚獸內也算是有頭有臉名聲響亮的角色。
「天哪……我什麼時候才能召喚出一隻丹鳥呀!」美琳娜仰起小頭,眼神中充滿迷醉,再回頭看看一身破破爛爛、身上還沾著泥土連骨頭都湊不齊全的歐陽,心下嘀咕,好看歸好看,可我還是覺得小骨頭更可親一些。
歐陽若是知道美琳娜心裡所想,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點感動,但此時此刻,這位悲慘附身在一具破爛骷髏的異世少年,已經完全被這極具危險與渲染力的魔法決鬥給震撼了,此刻縈繞在他心頭唯有一個念頭……我想學習魔法!我要學習魔法!!
僅憑一隻丹鳥就想對付一位大魔導明顯有些異想天開,一頭鳳凰還差不多,就在這時,一直隱匿一旁的亨克爾克突然大喝一聲,往前連跨幾步,「咚」、「咚」……一步,兩步,聲聲腳步聲宛如春雷炸響,週身繚繞的金色火焰騰起三丈高,映襯他魁梧的身形,宛如上古魔神,令人不敢直視,也就在他突然啟動的一剎,兩位魔導士抖手灑出無數增益光環在他身上點亮,綠色的是「荊棘護甲光環」,紅色的「嗜血光環」,白色的「鏡面反射光環」,金色的「輝煌光環」……
諸多增益光環加持,加之身為聖域劍士卻屢屢吃癟積攢的滿腔憤怒,籠罩在亨克爾克身上的鬥氣濃郁幾近實質,長劍拖動的尾端,隱隱現出一溜細不可查的閃電光弧,端的可怕。聖域劍士實力原本就在魔導士之上,這一連番前奏又積蓄足夠多的爆發力,已經有了讓拉夫爾曼必須要正視的理由。
亨克爾克將速度提至極限,頭發狂揚,盡皆向後,面目猙獰可怕至極,身遭鬥氣與周圍空氣產生摩擦,發出類似颶風拂過大漠一般的音爆,聲勢驚人之極。到達至拉夫爾曼身前五米許,亨克爾克怒吼,擊出平生最強一劍,這一劍似將泰山傾倒的可怕之處盡現於眾人眼前,劍未至,那份沉重感已經撲面而來,連地上黑沉沉的泥土也開始變色融化,劍芒如海嘯一般直搗拉夫爾曼胸前。
美琳娜一把摀住嘴,她很努力的沒讓自己驚呼出聲,身子卻一酥軟軟靠在歐陽身上。美琳娜武技魔法水平雖差,但作為一國公主,眼力見識卻甚是高明。
亨克爾克選擇出手的時機再巧妙不過!那頭丹鳥被拉夫爾曼召喚的「風之壁障」攔截在半空,愈發顯得暴躁,仰頭噴出一道宛如古木樹身一般粗壯的火柱,將遠近天空燒成晚霞一般艷麗的赤色,端的駭人,但這樣威猛無鑄一擊,卻始終衝不破那層薄薄的「風之壁障」。另一邊應付那位擅長「束縛」的魔導士,看似輕鬆,卻也耗去拉夫爾曼相當心神,這兩位魔導士都是頂尖強者,只要有一次被束縛住,任拉夫爾曼天大本事也難扳回局面。
兩者皆非泛泛,亨克爾克更是強者當中的強人,挑選時機這般巧妙,連美琳娜都不忍再看下去,可以預見,拉夫爾曼若是出事,她這位公主想必也定會成為階下囚。
拉夫爾曼面色凝重,衣衫獵獵作響,凌空緩緩向後飄,兩片嘴唇飛速蠕動,一連串玄奧奧義從他嘴裡源源而出,後一個字母都很詭異的直追上一音節,聽著倒好似兩個字做一個音念出,這讓兩位魔導士心中略覺不安,畢竟,能讓堂堂大魔導師都需要念誦才能發出的魔咒,威力如何可以想像的到,這一疏忽,連拉夫爾曼左手悄悄按上法杖頂端的銀色寶石都沒看到。
用力一捏
「啵!」寶石面上片片龜裂,顏色黯淡無光,從中現出一道龍形幻影,展翅振足直撲亨克爾克,這是拉夫爾曼封存在寶石內的高階魔法「幻影之龍」,一個極好用的防身魔法。
亨克爾克怒哼一聲,長劍急速揮動,片刻間也分辨不清究竟揮出去多少劍,漫空都是道道閃電一般迅捷的金色劍芒,龍形幻影甚至來不及反應,瞬間被龐大無匹的劍氣撕裂成碎片,化作點點星芒如雨落下。
「老鬼,黔驢技窮了,受死吧!」亨克爾克巔峰一劍被拉夫爾曼躲過,但並不氣餒,長劍自下急劈,拖起一道數米長刀芒又朝拉夫爾曼劈下。
此時咒語聲堪堪收尾,拉夫爾曼嘴唇一頓,重重吐出一段音節:「諸法無常,玄極生易,以拉夫爾曼之名起意,封印!」
灰塵還在空中飄溢,石塊依舊散亂的滾動著,但當拉夫爾曼這段音節念完,山谷中陡然升騰起一道無法言喻的龐大威壓,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湧動,從四周的空間散逸出來,從厚實的大地上散逸出來,從婉轉盤旋的小溪中散逸出來……侵蝕過地面野花,花草瞬間停止綻放,侵蝕過「叮咚」流淌的小河,小河凝固成冰晶,侵蝕過山谷中諸人,眾人只覺得身上一涼,手裡集聚的力量早已消散一空,身體如同雕塑一般硬直,連屈手彎腰這等簡單動作都做不了,唯有歐陽幾人所在地方不受影響。
拉夫爾曼百般爭取,在最後一刻終於成功將他生平最為自傲的魔法成功召喚,「空間封印術」,拉夫爾曼創造的,風系魔法的集大成之作,除了時間無法凍結,就連空間都被凝固,單從效果上觀摩,這個魔法已經完全能夠劃歸到禁咒之列。
召喚成功,拉夫爾曼勉強一笑,嘴角卻止不住溢出一條血線。
右手邊那位魔導士咬咬牙,臉上閃過一絲獰狠神色,在身體被徹底僵化前發出最後一個指令,丹鳥哀鳴一聲,從身體各處噴薄而出道道艷紅火焰,眨眼,原先神駿無比的丹鳥便已衍化成一個劇烈燃燒的火球,在拉夫爾曼「空間封印術」的龐大威壓下不住被壓縮,縮到極致時突然「轟」一聲猛烈爆炸,威力幾乎不下拉夫爾曼先前破開雙重禁錮法陣那一擊。
天邊似有火雨落下,那是丹鳥以生命燃燒的軌跡,灼灼艷紅映在眼底,像血一般染污整個山谷,當中的淒厲與無奈讓人無法直視。歐陽輕歎一聲,他當然希望拉夫爾曼贏,這聲歎息,與其說為丹鳥感歎,還不如說作為他同是作為寵物召喚獸的一點同情與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