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褚昑恩說明天是公司開工,他要早些回去。舒殢殩獍奶奶留簡潯多住幾天,想想自己好歹也算公司副總,雖然是自封的,但出席開工宴還是不能少。
挽著奶奶的手,簡潯乖巧的笑,「奶奶,明天公司開工,缺席不太好。這樣吧,很快就元宵了,那個時候我在這多住幾天,好好陪奶奶。」
奶奶想了想,也只得點頭。
所有人送他們出來,褚昑恩匆匆上車,簡潯一個人站原地和大家擁抱告別。
那個男人好奇怪,飯桌上就明顯的心不在焉,現在又急著回去,他是要趕著處理什麼事嗎?
簡潯一邊疑惑,一邊坐上副座。
窗外一片漆黑,路燈稀疏的亮著。雪停,從前擋風玻璃看出去,只能看見車燈投擲出的光影。即使視線不明,但路虎開得飛快。
「喂,別開這麼快!」隨著他疾馳的車速,簡潯去抓車門上的把手,心尖揪緊。
褚昑恩不說話,瑩白的手指緊緊把著方舟盤,速度未減。
「褚昑恩,又不趕時間,開慢點行不行!」地面濕漉漉,打滑,加上他這不要命的車速,簡潯全身緊繃,一種很可怕很不安的預兆席捲而來。
馮依怎麼可能懷孕了?
褚昑恩沉浸在自己思緒裡,他憤怒,他狂躁。「轟」的一聲,路虎衝進漆黑的夜,像支飛馳的箭。
「停車!」簡潯害怕,整顆心都提到嗓子眼,樹影像張牙舞爪的鬼魅,嗖的一下就不見。
該死,怎麼變成這樣?
褚昑恩微瞇了眼,狹長鷹眸染上窗外濃重的墨色。
簡潯看他,這男人好可怕,側面線條像淬著銳氣的刀鋒,有種欲致人於死地的陰狠氣息,「褚昑恩,我叫你停車,放我下去!」
他不要命了嗎?
山路上拐彎較多,路虎幾個急轉,儘管繫著安全帶,簡潯還是被甩得左搖右晃。
「褚昑恩,這究竟怎麼了?!」看他無動於衷,簡潯拼了命的叫。
突然前方兩束燈光打照,褚昑恩難受的瞇眼,路虎車速過快,眼看就要撞上去。
簡潯尖叫,褚昑恩方向盤一轉,輪胎發出刺耳的打滑聲。順著**的地面,路虎如子彈飛出防護帶。那是高高的山坡,崩的一聲巨響,路虎撞斷坡上大樹。
「啊……」簡潯閉眼,只覺得整個身子如同坐進電梯般失去重心,她在半中發出淒厲的慘叫。
完了完了,死定了!
除了害怕,除了尖叫,簡潯什麼意識也沒有。
呯……呯呯……
路虎墜落,還在坡上翻轉好幾圈。隨著打滾,車燈在空中劃出凌亂的光影。
好疼!
安全氣囊脹開,簡潯重重的撞上去。她固定在副座上,跟著車子滾動。
又一聲巨響後,撞得殘破不堪的路虎終於停在坡角下。
藉著車子微弱的燈光,依晰可見路虎冒著白煙,車頭支離破碎,發動機正在「絲絲」冒響。
她是不是快死了?
簡潯覺得疼,她想呼吸,可牽連著胸口好像碎裂了。
她靜靜靠著,氣息微弱,游絲一般。
「簡小潯。」耳畔響起男人的聲音,不算微弱。
簡潯輕咳,鮮血猛的噴出來。
看著白色安全氣囊上那殷殷的紅,褚昑恩怕了,「簡小潯,聽到我叫你嗎?」
他去拉簡潯的手,簡潯慢慢轉過臉來。
隔著朦朧的燈光,褚昑恩焦急的蹙起眉,他前方的安全氣囊也完全打開,而他的樣子看上去並不如簡潯傷得那樣重。
「堅持住,上面有人看見了,他們會打電話的。」褚昑恩後悔死了,如果剛才他能聽她的話,減慢車速,也不至於急轉彎時由於地面打滑而飛出來。
那麼高那麼高的坡,壁上岩石無數,她一定被劇烈的撞擊震到內臟了。
「你……怎麼樣?」嘴角鮮血流個不停,嘴腔鹹腥一片。簡潯顫微微伸手,去摸他好看的面龐。
她傷得這麼重還擔心自己。一種濃烈的情感湧上來,直衝鼻梢,燙上眼眶。
「我沒事,先別說話,好好把力氣養著,等他們救我們上去。」
身體每個部位都疼,簡潯又咳了幾聲。安全帶繃在胸前很不舒服,簡潯想解開,她手伸下去,褚昑恩會意過來,「我來。」
他替簡潯鬆了安全帶,同時也把自己的鬆開。
他想下車,可車門被壓得變形,也在這時,褚昑恩才反應過來腿部很疼,一看,原來是小腿被變形的車門夾住,他試著挪了挪,拔不出來。
糟糕!
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褚昑恩使勁拽車門,但願能稍微挪出點縫,好讓他取回腳。隨著他的力道,路虎輕輕搖晃,簡潯難受,低低呻吟。
察覺過來,褚昑恩停下動作,他上身往簡潯的方向挪,滿臉擔心,「小潯,堅持住,他們很快就來了,你聽,醫護車的聲音。」
其實耳畔靜得除了發動機輕微的冒煙聲,什麼聲音也聽不見。但褚昑恩不得不這麼說,簡潯傷得實在嚴重,他怕簡潯意志薄弱撐不過來。
簡潯極細微的溢了一聲,輕輕點頭。
靜,好靜……
兩個被困車裡的人一動不動。
褚昑恩想和她說話,這樣她才會神志清醒。可她傷得太重,說話勢必浪費力氣。
全怪自己!
如果簡小潯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該怎麼辦?
沒多會兒,本來只冒著輕微白煙的車頭,漸漸漫出大股濃煙。而且滴答滴答,似乎是漏油的聲音。
兩人同時一驚,駭然的看著彼此。
不好,車子估計要爆炸。
褚昑恩努力的冷靜,他看簡潯,抬起那枚玲瓏臉蛋,指尖小心翼翼去拭簡潯嘴角的血,他說,「車子馬上就要爆炸,快走。」
「你怎麼辦?」他的腳卡在車門和座位上,如果車子爆炸,他粉身碎骨。
「別管我,你快下車,能離多遠走多遠。」他動手推,簡潯著急,「不行,一起走,等等,我找找有什麼東西可以撬開。」
胸口疼得不行,簡潯艱難的推開車門,她踉蹌著下車。可站在寂靜寬闊的坡角下,根本找不到可以托起重力的東西。
怎麼辦?
簡潯在夜色裡四下張望,急得掉淚。
「快走,別管我!」濃煙越來越大,整個車子都被白霧瀰漫,看車外的人不走,褚昑恩著急的吼。
「不行,我不能走,我要救你出來。」隔著碎掉的窗,簡潯去看司機位上的男人。
她要救他,一定要!
可是,根本找不到工具呀。
難道老天要他們死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