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八點,天色染墨,貝殼似的別墅沉靜佇立。但在此時這種慌恐的心境下,無形之中添了幾分寒涼的陰森。
簡潯強迫自己鎮定,「走吧,進去。」
簡睿皺眉擠眼,心中一萬個不情願和不痛快,但只能跟在妹妹後面。
開門,簡潯眼珠子骨碌碌轉了一圈,耳畔悄無聲音。
怎麼這樣安靜?
現在時間不晚,公公和婆婆呢?
簡潯回頭看了眼哥哥,指尖輕觸牆上燈的開關。
頃刻,一室明亮。
簡潯往內走,鼻尖微嗅,聞到淡淡煙草的氣味。往客廳看,只見褚昑恩佝僂身形坐沙發裡,指尖夾著一支細長香煙,姿勢頹廢地抽著。
簡潯微悸看他,而褚昑恩也挑頭過來,目光對上的剎那,簡潯心口咚咚亂跳。
「就你一個人在家?」氣氛凝固的時候,到是簡睿開口。
褚昑恩又猛吸幾口煙,面容被薄薄的煙霧籠罩,「爸和媽走了。」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整個人的狀態看上去也很糟糕。簡潯難過,覺得是自己把曾經那個瀟灑清貴,神采奕奕的褚昑恩害得如今這樣失意潦倒。
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走了,簡睿替妹妹捏了把冷汗。
簡潯覺得自己應該和他好好談談,便對哥哥說,「哥,你回去吧,晚些時候我再給你電話。」
能走嗎?
簡睿不放心,他對妹妹擠眼搖頭,可簡潯卻伸出手,輕輕拉著哥哥往門口走,「好了先回去,我會給你打電話的,真的。」
在哥哥家兩人就約定好,必須每晚都打電話報平安,不然簡睿就不放她回來。
簡睿回看沙發裡的人,褚昑恩依舊沉默吸煙,冷俊的側面線條在燈光打照下,犀利如刀。
他會動粗嗎?
不會嗎?
擔心妹妹,簡睿的心臟狠狠揪在一起,偏偏妹妹又固執得不聽他勸,沒辦法,簡睿只好守在門外,耳朵隔著厚厚的門,側耳偷聽。
屋子只剩自己和他,簡潯深呼吸,竭力平復狂跳的心,「媽有說她和爸要離開,但我沒想到這麼快。」
原以為媽媽至少會等到她回家,可現在看來,媽媽與他的相處比自己想像還糟。
褚昑恩斜眸過來,目光森然,透著寒光。簡潯心尖一個哆嗦,見他修長的手臂伸出去,指尖狠狠用力,摁滅煙頭。也在這時,簡潯才看見茶几上的煙灰缸裡,早就堆了無數煙蒂。
抽這麼多?
簡潯蹙眉,「你不應該這樣,抽煙對身體不好。」
瑩瑩看見了,也會心疼!
他涼涼的笑,聲音鄙薄,「那你告訴我,怎樣才對身體好?」
這女人還敢回來,膽兒真夠肥的!
她就坐在另一側的沙發上,褚昑恩仔細看他這個多日未見的妻子。剪去長髮,青絲及肩,清爽利落。額前整齊的劉海也襯得她整個臉形乖巧迷人。
自己醉生夢死,她卻神清氣爽,褚昑恩頓時怒火中燒。
他微微瞇眼,濃密長睫遮不去眸內危險的冽光,「瑩瑩這才離開幾天,你居然就好心情的改頭換面,簡小潯,你還算是人嗎!」
難道這個女人一點也不為掐斷自己和瑩瑩的生死別離悔恨?
好冷血,好無恥!
對上他冷冽的眼,簡潯坐姿筆直,「褚昑恩你聽好,我是怎樣的人我心裡清楚,瑩瑩也清楚,不用你這個相處不過半年的人妄加評論!」
都到了這會兒還伶牙俐齒,看來那天他出手還是輕了些,否則怎會這麼輕易就好了傷疤忘記疼?
想到這,褚昑恩揚眉往她額頭去看,猶記得那天她血流如注,整張臉蛋像被血水洗過一樣,現在看看,好得很嘛,一點傷也沒!
瑩瑩離開,他痛苦。和家裡人關係弄得那麼僵,他煩躁。而這個女人又背著他和那個紀總在床上郎情妾意,翻雲覆雨。
自己的人生,怎麼眨眼之間就一敗塗地?
簡小潯,是簡小潯,今天承受的一切痛苦都是簡小潯給予的!
猛地,褚昑恩凜冽面容,那樣銳利的目光恨不得把簡潯撕碎似的。他往前靠,背脊微彎拿起茶几上的一串鑰匙,寒眸甩她一眼,揚手往簡潯的方向拋。
簡潯迷惑,卻也順手接住飛來的東西。捧進掌心,這才看清是自己遺失的那串鑰匙圈。
他什麼意思?
糊塗,簡潯不解的看他,「這串鑰匙我找了好幾天,怎麼會在你手上?媽讓你交給我的嗎?」
難道是婆婆撿到要兒子給自己?
正這樣猜測,忽又見他冷冷的笑,清晰唇線微抿成一道鄙夷又恨恨的弧,「說說,和你們家紀總上床什麼感覺?他是你boss,天天見面的人,就算在公司也沒少做那事吧!」
簡潯瞪大眼,氣血逆流,「褚昑恩你說什麼呢!」
「我說什麼你還會不清楚?」
他眼神瞄著簡潯手裡的鑰匙圈,金屬材質在燈光下微微泛出白光。
「有人在你紀總的床上撿到那串鑰匙圈,你到是說說你的東西為什麼出現在他床上?」
怎麼可能?
簡潯莫名其妙,她攢眉深思,始終理不出頭緒。
挑起薄唇,褚昑恩又陰寒的問,「怎麼不說話?證據面前無話可說或者還在思考要編什麼樣的借口?」
「我的確無話可說,因為我覺得沒有說的必要!這串鑰匙我不否認是我的,我也找了好些天,但它絕對不可能出現在紀總的床上,我和紀總也更沒上過床。關於這點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我做了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我簡潯出門就被車撞死。」
「如果發誓這種東西管用,世上也不會有那麼多混蛋還活著。」
他寒涼的目光淡淡掃了簡潯一眼,便又抽出一支煙,痞痞地刁在嘴上,點燃。
簡潯赤紅雙眼,他驕矜無禮,氣得她幾乎七竅生煙。
「這串鑰匙誰給你的?」給他鑰匙的那個人,一定說了許多無中生有的話。
「你紀總的未婚妻,康佳。」也不隱瞞,褚昑恩直接的說。
香煙被他深吸幾口,星火煙頭一閃一閃,像野獸的眼睛般猙獰。
簡潯氣炸,「她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可以隨便誣蔑人!」
「ok,她不知道,那你這當事人指定什麼都清楚,那你說說,這串鑰匙怎麼就在你家紀總的床上?當然,你可以說你不知道,那就請你幫我好好分析一下,那男人怎麼會把你的鑰匙落他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