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聽著,雖然有些震驚但路卡斯還是激動起來了,聽克萊爾說她決定收拾掉那個罪孽深重的吸血鬼後迫不及待的追問:「那、那!那大姐大然後呢~?」
然後一定是一番激烈的血戰!各種招式!各種動作!各種乒乒乓乓!各種&*……%¥&!!於是某犬眼睛閃亮亮的盯緊克萊爾期待無比。
克萊爾、淡然的望向教堂缺口處,外邊的街道……然後張口。
——「於是……」
「嗯嗯嗯!!於是??」
「於是——。」
「於是?!!」
某女撩了撩長髮:「……於是我把那個吸血鬼收拾掉後,無可奈何的帶著那個笨蛋小鬼出了城。」
「…………。」路卡斯呆住了,然後反應過來一聲大叫,「哇啊啊!!大姐大、好、好簡略!那個『於是』到底省去了多少情節啊啊!!——!」
其實也不是不能說……主要是克萊爾發現那個和這件事基本沒什麼大關係根本沒必要說而已,最主要的原因果然是嫌累得慌,無視激動的路卡斯她淡定的自說自話:「……死城不能多呆,總之決定先把他送去附近的城什麼的,讓他自己決定、這樣的他到底是去教會還是去自我生活甚至去bloody那一方我都無所謂……」
「大、大姐大?!~『於是』呢!!」
「哦……於是就和他一起————……」「不是這個『於是』啦!是上面那句話的『於是』!!」……
走在昏暗無人的大街上,身後兩名修女無聲的跟著,諾亞很正經的四處張望確定沒有吸血鬼的存在……然後不小心,他踩到了什麼,由腳底而來柔軟的感觸、發出了細微的布料摩擦聲……能有感觸,也許在修士修女裡只有他一人、他默默的想然後低頭——踩住的東西是一個普通的玩偶,熊型看起來很憨厚很可愛,但也許是因為被慌張逃走的人多次踩踏罷、熊的脖子已經斷掉了,周圍零碎的散落著灰白色的骯髒棉花。
這種景象…………,不自覺的牽動著他的記憶。
——數年前,克萊爾走出教堂,昏暗的天空下,無人的城市裡,那個高挑的人的背影是那樣的清晰、自己一句話沒說也沒有追上去,單純因為那個人出乎意料的舉動呆然在那裡,目送著那背影漸行漸遠直至模糊不清。
當時就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想到什麼做什麼太令人無語了。
還覺得……那種不猶豫的大膽性格很讓人羨慕……什麼的;順便覺得她太輕視那個吸血鬼的力量自討苦吃,事後自己絕對不會去收拾爛攤子的。
而就是瞎想的那幾個小時後——
那個女人回來了。
和最初英氣十足的過去不同,回來的時候稍稍的有點灰頭土臉。
身上很多灰塵,但是卻沒有沾染血液;而且……她的表情非常的奇怪,有一種說不清的複雜、甚至還讓人錯覺的以為她在悲傷。
抓緊著胸口的什麼……那個女性默默低著頭暗淡的站在少年的面前,最後僅僅是淡淡的說了一句:「——走吧。」
然後……當然少年一開始是不願意的,但是被克萊爾強行提著身上的窗簾前進不願意也沒轍了……——
那之後,想要至少帶著這個傢伙去旁邊的什麼城市放置掉就ok,嫌麻煩的克萊爾旅途上當然不會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小鬼。
披著白色窗簾布的少年、和一身漆黑的c級血獵。
很不搭調的組合,但就是這樣兩個人,那段時間總會一前一後的行走在無垠的大陸上。
每當少年詢問克萊爾與那個吸血鬼戰鬥的相關,克萊爾都會無視掉,當然不僅僅是因為好奇……諾亞對克萊爾本人戰鬥後小小的變化很介意……不知怎麼的、心裡開始默默的在意起這個自我主義的奇怪傢伙。
在一起的那段時間,發生了挺多的也挺微小的事。
第一次的夜宿,因為怠惰克萊爾一如既往的不做晚飯,兩個人都餓著肚子很淡定的坐在火堆邊一句話不說,克萊爾當然是懶得說話……而少年卻稍稍的不大適應這種氣氛。
『明明是她強行拉我走……』卻總是這樣放置著不顧、有點不甘心的少年鼓起勇氣第一次問道:「……雖然昨天什麼也麼問,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多說你自己的事的。總之為了喊得方便,你的名字可以告訴我嗎。」
「……。」沉默中克萊爾幽幽的抬眼望向少年那種眼神讓少年很不自在,「……沒有必要,普通的叫『你』就夠了。」
雖然很想說『這女人到底有多會嫌麻煩!』但是、說了也沒意義。
想著少年沒說話只是沉沉的低下頭,他不知道這樣一個舉動在他人看來是顯得有多失落。
木柴被火灼燒著發出辟里啪啦的聲響……一會兒,突然的……
——「克萊爾凡蘭斯。」
「……誒?」
那個女性開口了。
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在內心蔓延開,少年突然的覺得、這個傢伙……也還算是個不錯的人,抱著不明的欣喜他青澀的小聲喊道:「凡、凡蘭斯是吧…………」
「叫克萊爾就可以。」
克萊爾本人不是很喜歡別人叫自己的姓氏,雖說那是為了正視過去也是出去對養育自己的人的尊敬而沒有捨棄的家族名……但沒沒被叫到、腦內浮現出那個人的笑顏還是會覺得心頭一緊。
「克、克萊爾…………」少年重複著那個不是很女性化的名字,寓意記得是『明亮、聰明、燦爛』來著……想著無語的發現和這個女人完全不搭。
「那麼你呢?」「啊?」
「你的名字,讓被問的人先報上名字是很無禮的事,啊對了,你本來就是無禮的笨蛋小鬼呢。」
「!」諾亞一下子站起來,「你才是!笨蛋的女人……笨、笨蛋克萊爾…………。」罵到最後完全沒底氣了……。
不過、說起來名字的話……。
想了會兒,少年站直著很坦然的說:「我沒有名字……」
「是嗎……」克萊爾低下頭,「你的父母很懶呢。」
「唔……!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嫌麻煩啊!給孩子取名字那種事大家都會做的啦!!不過、我……從最初決定變為軀殼的時候就捨棄了屬於『人類』的我的名字……想著以後絕對會被叫修士……那也是我表達決意的一種方式。」
——「哼……是嗎,那麼,現在的你到底是人類還是非人之物?」
「!!」
被一語點中痛楚,少年咬著下唇很不甘心的握緊拳頭……,不完全的改造體、擁有感情的非人類、沒有歸屬的怪物,還有、大概已經無法報的深仇。這種種總是不停歇的折磨著他。
看著少年痛苦的樣子,克萊爾只是很隨意的用木枝捅了捅柴火一手撐著下巴坐在那兒,然後更輕率的問道:——「你,原本的名字?」
「……所以說,我已經、捨棄了……」
「夠了笨蛋小鬼,問就回答。」
「唔!!」一瞬被那突然地冰冷加上威壓感十足的眼神掃到,少年一個冷戰,然後很不爽的小聲回答,「諾……諾亞……」
「哈?聽不見呢。」威壓度max。
「唔……!」憋足一口氣帶著對心中那無法驅散的陰霾的厭惡,少年大聲喊道,「諾亞!!!!」
看著那還激動的發抖的笨蛋小鬼,克萊爾沒有表情的點點頭,也許是錯覺、少年一剎那以為看見了克萊爾嘴角微小的上翹弧度。
克萊爾輕聲說:「——是嗎,那麼你就叫諾亞了,我也叫你諾亞可以呢。」
「哈?」
那是一種少年至今都沒有聽過的、從這個女性嘴裡,發出的略帶幾絲柔和的聲音、不可思議的,彷彿蘊含著魔力的聲音:「——你就是你自己,和人類修士都無關,你就是你本身、特殊的個體,記住,你、就僅僅只是個而已……啊,對了,順帶還是個笨蛋小鬼。」
「!」
少年、沉默了。
因為不可思議的,一瞬,僅僅一瞬他便感覺到了、被救贖的喜悅。
沒有說話,諾亞安靜的做回火堆邊,安靜的蜷起雙腿,抱著身體頭深深的埋在雙臂之間。安靜的,安靜的,兩個人之間什麼話語都沒有。直至從少年身上發出細微的、嗚咽聲,不間斷的、被努力抑制住的聲音。
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克萊爾只是繼續無表情的翻動著柴火,坐在諾亞身邊。
偶爾抬頭看一眼只有數顆星辰的天空,每一顆卻都那樣的明亮……克萊爾淡淡的想。
『諾亞……啊。』
那真是個——
『滿含父母的愛的、很美的名字……』……
那之後,一路上諾亞都有點微妙的變化,比如跟在克萊爾身後有時很努力的大跨步、一點點追上克萊爾,比如偶爾會努力一下幫助克萊爾做個的晚飯什麼的。比如偶爾一個人開始點點滴滴的訴說起自己的過去之類的……他不知道說著過去的時候他的表情是怎樣的柔和,那種柔和,讓本佯裝睡著的克萊爾都不禁的看一眼、然後安然的聽著那聲音進入淺眠。
雖然說這樣的事情也有↓。
走在去城市的路上,偶爾的看見持刀的強盜在威脅路過的婦女……。
於是,本來很嫌麻煩的克萊爾很淡然的瞄了眼身邊同樣淡然的諾亞……然後沒說話幾步向前,讓諾亞都震驚的是、她竟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
走上威脅現場,克萊爾安靜的走近強盜,當然強盜本人是很無知的咧咧著嘴凶神惡煞的喊道:「喂!小妞你走過來幹嘛?!難道是戀慕本大——啊誒誒誒?!!」
強盜出場台詞沒說完,只聽『吧唧』一聲強盜被秒扳倒,總之諾亞覺得這個太慘無人道了先閉眼再說。
最後無視路過婦女一通感謝克萊爾貌似找著有事的是強盜…她用腳尖踢了踢還仰倒在地上的強盜很淡定的命令道:「——喂,把衣服脫了。」
諾亞&強盜&還沒跑的婦女:「!!」
強盜莫名的嬌羞起來:「啊喂!!本、本、本本本本大爺可是信奉純愛的!!一上來就肉、肉**關係什麼的!你、你不要太小瞧我啊!!」
於是再次『吧唧』一聲強盜被猛踩。
覺得這事情太獵奇了路過婦女慌忙逃走,諾亞則是非常無語的看著事情發展。
總之最後無可奈何強盜只好大庭廣眾之下脫下外衣還有外褲,克萊爾出於人道主義總之遮羞的程度的衣物還是留給他的,當然脫完克萊爾不會做任何事情…………。
最後強盜罵罵咧咧當然還是有點羞恥的抱著上身落荒而逃。而拿著厚衣服的克萊爾卻把衣物丟給諾亞:「——最近天氣要冷了,把那窗簾布換了。」
「誒?」諾亞意識到什麼,而正如他所想……克萊爾從最初就只是說為了不讓這小鬼在冷天裡暴斃,還是弄件衣服什麼的……當然花錢買是不可能的。
抱著還有些許溫度的衣物,諾亞看著克萊爾凜然的轉身繼續前進,在她身後、默默的笑了。
仰頭看天的克萊爾最後淡淡的說:「——馬上就要、下雷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