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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一十夜 Alice(2) 文 / yoke

    這個春季早晨總之有些微冷,沒有明媚的陽光,只有熒色刺眼的昏青色無痕的揮灑在大地上。

    早晨孤兒院的孩子們都還在睡覺,我也不出意外的迎接來了那個人、旁邊教堂的領導者,和我有利益關係的神父。

    引他進來,他坐在平時常坐的位置,孤兒院大堂沙發的最角落、然後小心翼翼將手中抱著的水罐放在茶几上,我不經意撇了一眼那灰色布下的東西,像是透明的、裡邊搖曳著什麼讓我有些不舒服的液體。

    「請問、今日來有什麼事?」那個人一直都是如此,只在有事的時候造訪絕不多一份私情,這個年頭血獵對教會來說只是殺戮的便捷工具,像這樣的目的性的行動……這也是這個所謂的領導者的平常心吧。

    上了點年紀的嚴肅的神父微微頷首然後沒有猶豫的對我說出此行的目的:——「霍格先生。」15歲的我比他小很多,即使如此出於名頭他也對我略微的、虛偽的恭敬著,頓了頓他用那低沉的嗓音繼續敘說,「——這次來是有事情拜託你。」他一手輕撫茶几上的罐子,「——這個,可以放在貴院保管嗎?」

    保管?

    「…………」我沉默了。

    要說保管的話、一直暗地收集吸血鬼眼球的教會那兒一定有很多的空閒位置吧,每次閒暇的時候留下的活口我也會交給教會,那個時候的眼球都被拿了下去安放在了什麼我不知道的地方……雖然對於教會的行動不解,但處於這樣立場的我根本無法追問,畢竟……也沒興趣。

    但是應有的謹慎還是需要的,我冷靜的問:「那麼,請問,這個是什麼?」其實他大有隱瞞的權利,但是也許出於對我身份的顧忌神父沉默了一下,然後再次抬起那暗灰色的雙眼,那乾涸的眸子裡閃爍著什麼我不可解的光:「——魔女·莉莉絲,還記得這個名號嗎?」

    「!」就是那個早就被列為應早日驅除的古老吸血鬼的名字,那個擁有奇異力量的吸血鬼——直死·魔之眼,這樣一想再加上那個水罐和剛才偶然瞥見裡邊的紅色、一種不好的念頭在我心中盤旋開,「——難道、是那個吸血鬼的眼球?」我大膽的問了,那個人沒有否定的意思。

    開什麼玩笑……!那個吸血鬼?既然如此那樣重要的研究對像為什麼…………!

    神父只是淡淡的說起來:「魔女·莉莉絲,作為bloody擁有很優越的能力,本該是可以稱作自然的聖女一般的能力……因為她的靈魂力量擁有的特性是『養分』這麼說貌似有點土,但是……實際上卻是一種讓生物可以迅速生長並改變其生長規律的神奇力量……這些你是知道的吧。」

    我點點頭。

    「但是……就是因為屬於異種的那眼睛才讓她被所有生物迴避成為了魔女。那種鬼魅的力量原本讓我們很頭痛,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某一天——」

    他說的話、讓我感到過分的不可思議。

    某一天,被週遭的住民告知不遠處的林子裡死了很多人,那些人大多是去砍柴的農夫,還有去林子裡玩的路人,每個人都無傷的死亡了……那種恐怖的力量一瞬讓教堂的人感到不妙和猜測。

    然後為了確認,教堂在我不知道的某一日組織不少內部的人去了城外的那個林子裡——那裡並沒有恐怖的什麼魔女。

    在林子深處,他們僅僅看見一個躺在空地之上沐浴著太陽的光輝死去的女性,極其普通的女性、屍體。

    他們很害怕這就是那個魔女,但是事實證明他們錯了,很奇怪女性死了沒了氣息卻並非是bloody那樣化成灰塵消失不見而是在慢慢腐爛,發現的時候身體已經不能看了。

    即使如此——修士修女卻在那個女性身上感覺到了很恐怖的力量、這和事先調查的教會檔案裡那個傳說中的魔女的靈魂力量資料如出一轍。

    所以沒有辦法他們只能例行公事,由於擔心其死亡了眼睛還有直死的功效便命人閉著雙眼去接近那個女性的屍體並、取下眼球。

    非常不好的是貼著濕濕的泥土的一邊的眼睛已經腐爛殆盡,只有另一隻還完整的樣子,他們取下了那個死去之人的一隻眼睛然後帶著眼球和屍體一起回去調查,但是失望的是經調查女性的屍體和人類無異,這讓他們很驚奇,唯一的線索只有那個散發著災禍力量的眼球——沒有人敢直視,也為了以防萬一裝上吸血鬼的血液和保存其他bloody的眼球一樣就那樣擺在那兒。

    聯繫了總部的教會但得出的結論只是觀察一段時間——……

    於是……於是?

    啊~啊,目的我明白了,不愧是那個陰暗拚得過吸血鬼的教會,我嘲笑道。

    但是我有必須屈於他們的理由……沒有暴怒我冷冷的說:「是擔心這個玩意兒有什麼不好的影響嗎?所以所謂的觀察就準備放在孤兒院?」因為這裡離教堂很近也幾乎沒有人想得出有這樣的東西保存在這兒,只是為了確認其沒有危險性嗎……就這樣放那些孩子於危險之中?

    雖然不願,但是在當他說出那一句『這裡、在你不在的時候是我們幾度保住的。』話時,我只能妥協。

    他難道不擔心我會發現什麼然後不上報、或者不把那眼球還給他們嗎?他們真的會單純認為用孤兒院孩子們的安危可以威脅我做任何事情嗎?這真的是那群全權主義者所謂的0風險的作為嗎?

    那個神父離開前,說『有什麼異樣可以聯繫我,保管的時間不會很長……。』最後看向我的眼神裡包含著什麼不明的、複雜的光輝。

    但是無謂了……因為必須達成大義的我、必須不斷獵殺吸血鬼的我根本無法保護這裡,即使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之無情、我也無法將那纏繞我無數年的憎恨放下,我的存在只是為了獵殺復仇,僅此而已。

    但是、內心深處總有什麼地方,一直、一直……落落空空的——

    簡單的瞞了一下孤兒院的老師,我和以往一樣走出孤兒院,今天的任務也有很多,希望不要在外露宿——臨走前我回頭看了一眼放在大廳最旁邊的舊櫃子,孤兒院不大建構也簡單,說到放那東西的地方只有那個櫃子了——我、也沒有房間,以前和愛麗絲住在一起後來當了血獵基本沒有回來睡,偶爾回來休息也只是睡在大廳的沙發上,無論冬夏。

    那櫃子裡邊、灰色的布之下,那個詭異的眼球是否在浮動呢…………想著我無趣似地邁出腿。

    ——「哥、哥。」那是有些生澀的、輕聲呼喊,又熟悉又陌生的那個幼稚的聲音。

    十歲的小女孩。

    漂亮的小女孩。

    和我一樣繼承了父親的一頭如火的紅髮,比起我那深火一樣的黯淡髮色她的則更加的明亮,和我橙紅色的眼睛不同、那孩子擁有的是母親的美麗的青藍色,遠遠地看就如一顆翡翠一樣透徹。雪一般的臉龐幼稚的容顏,這個孩子的面容、我已經有多長時間沒有看過了?

    對待她……我也不知要如何是好,我能做的只有保護她和孤兒院的傢伙們的安危,除此以外、我做不到,我也希望她不要奢求,不然……我會感到很困擾、但也許不僅僅是困擾罷……。

    光著小腳丫,手裡抱著多年前才來孤兒院我送給他的兔子娃娃,那孩子搖搖晃晃走過來,在那熒青色的黯淡日光下那孩子抬起頭努力揚起微笑:「……哥哥、那個,今天有辦法回來嗎?」

    明明很久沒有說過那樣的話……有些說不清的滋味,我搖搖頭:「對不起,今天工作很多。」

    「是、是嗎…………」那孩子保持著那樣的微笑,然後後退了幾步,啊……那小小的手剛才是準備抓住我的衣角嗎…………有些奇怪的思緒漫上心頭,我立刻將其揮去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堂,沒錯,頭也不回。

    因為——我有大義。

    我必須獵殺、不斷的獵殺……

    因為、如果不那樣的話,那一日,父母的血噴灑在身上的那種感覺會再次浮上來,粘稠的、濃重的、噁心的……恐怖的。

    所以、為了我的生存意義,為了我的大義,我只能選擇離開——

    一日的勞動,我拖著些許有些疲累的身軀走回孤兒院,小小年紀擁有巨大靈魂力量儲量的我,有那樣的先天條件又怎樣有理由不利用?但是最近用的有些多……換來了絕對的速度和攻擊力相對的也有同等程度額疲憊。

    天還沒亮,我走進空無一人的孤兒院大廳,聽見那熟悉的門的支啦聲,我轉頭看向大廳邊上那舊櫃子,太累了以至於那滿身的鮮血都不想洗——啊,算了,反正……連頭髮都是紅的,即使再紅又能紅成怎樣……我難以支撐身體差點倒下,還好扶住了身邊的牆……

    咦?

    眼角撇到掛在牆上的日曆。

    雙眼微微睜大,耳邊響過外面風吹樹葉的颯颯聲。

    『啊……原來是這樣啊。』

    對了……昨天。

    不是那孩子的生日嗎?……

    難怪想要留我下來,昨夜大家必定是為了那孩子準備了豐盛的晚宴了吧,因為每年都是那樣,大家代替我給予那孩子快樂……代替我。

    明明在從前,總是和父母一起做蛋糕點蠟燭,為她慶生的……。

    一定也想要和我一起歡度吧……我是她唯一的親人。

    心裡什麼地方被狠狠的揪了一下,有什麼東西要崩塌一般的感覺,但是、那東西我是絕對不允許它崩壞的,想著,我死死抓住那想要敲那孩子門的右手,然後一咬牙,再次沒有回頭的從愛麗絲門前離開。

    因為、我有我的,大義——

    時間在不斷的流逝,我仍然在不斷的積累著功績,不斷的不斷的殺戮,但是現在每每殺戮的時候總是有些奇怪的感情有心而生,每當和那些個充滿絕望悲傷的紅色眼珠對視到的時候——總會覺得、『啊……他們要是死了是否也會有人為此悲傷……』——是否那個人也會因此而進行新一輪的復仇?為此另外那個人是否又會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想著總會不絕的移開視線,這樣的懦弱之人……真的是那只『瘋狂的鷹』嗎?

    我開始陷入矛盾,那種矛盾佔據我心,甚至讓我忘了什麼重要的東西的存在——

    夜,今夜狄克也沒有回來。

    小小的女孩窩在床上擠在角落裡抱著頭躲在被窩裡,抱著那哥哥送的兔子娃娃,沐浴在月光之下。

    她很寂寞,其實一直很寂寞,那種寂寞是和孤兒院的大家在一起的時候都無法填補的。

    但是每每當她想要央求那個人陪在自己身邊時,那個久遠的記憶就會復甦,那個刻印在女孩心靈深處的那一日的狄克,那一日看著自己家變成廢墟的狄克,那一日慟哭著的狄克。

    她總是會選擇打消一切『任性』的念頭,就是那樣是個十歲的孩童卻意外的成熟,這份成熟也何嘗不讓人痛心?

    為了保護所愛的哥哥的信念,她選擇就這樣孤獨的、孤獨的一個人。

    想要喝水,女孩光著腳丫踏在那春日微涼的地板上,然後靜悄悄的生怕打擾到其他孩子打開門,走到了大廳準備去茶几拿水壺,這個時候總是看不見那個人安靜的睡在沙發上——就會變得很不安,這種不安是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無法習慣的痛。

    一步一步迎著月光,那孩子抿著嘴不讓大滴淚水滴落,然後——她聽見了什麼。

    那是一種奇異的聲音,很突然,但意外的愛麗絲不覺得害怕,她四處環顧然後視線定格在大廳最角落的舊櫃子,是那佈滿蜘蛛網和灰塵的櫃子裡傳來的聲音,愛麗絲瞪著那翡翠一般的透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

    雖然感覺聲源是那裡……但沒有覺得沉悶,那聲音很明亮、很美麗,甚至有種說不出的冷徹和悲傷。

    回應著不明的聲音,愛麗絲只是搖搖頭,不知道那聲音是否可以『看』見,她輕搖,那紅色的髮絲如流水般搖晃。

    「……。」

    無力,這本該不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會感受到的感覺,但愛麗絲卻潛意識明白,每每看見所愛的哥哥面目憎恨的走出孤兒院,她知道那個人沒有走出的是過去的痛,那種痛就像甩不掉的球刺一樣,死死黏住想要拔開總是會讓手指流血,但是、狄克卻不同,因為那種刺會讓他更加的恨、才能更加的專注於殺戮、復仇。

    所以、看著那個人貫徹著那讓他自己都痛苦的大義,愛麗絲覺得自己是何等的無力。

    沒有否認,那奇怪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個聲音的深處、流露出一種讓愛麗絲不可解的痛苦。

    但沒有等那個聲音說完,愛麗絲只是露出大大的、毫無陰霾的開朗的微笑,月光之下那笑容毫無瑕疵,她笑起來,抱起手邊可愛的兔子玩偶露出潔白的牙:「——唔恩,不用的,謝謝。」

    就那樣乾脆的拒絕了那聲音的誘惑。

    不知是為什麼,那聲音也沒有再響起了。

    愛麗絲有些不解,甚至萌生一種孩童會有的發現秘密一樣的喜悅好奇感,她大大的笑著:「嗯!下次有機會再說話吧!~」然後蹦蹦跳跳的拿著水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意外的、就像認識了新朋友一樣,那孩子欣喜不已。

    至於剛才的回答……

    因為她,覺得無力,覺得悲傷,覺得痛苦,覺得寂寞。

    但那孩子卻純粹的、每當想起從前和哥哥在一起的時候,想起那大手的溫度想起那被給予的糖果的甘甜想起那每年都會聽到的屬於哥哥的有些五音不全的生日歌——她總會覺得、啊,自己是幸福的。

    所以現在的單純的愛麗絲、從未覺得自己需要什麼巨大的力量改變這一切,矛盾的、她覺得很幸福。

    就算是早晨早起來目送那個人離開的時候,伴隨著無力感,就算是根本沒有一句話,但那孩子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的程度、感覺今天也看見了那個人真的——好幸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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