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深處,克萊爾他們拖著滿是傷痕疲憊的身體找到了一顆枯樹,枯樹也天然形成一個大洞,雖說陰暗潮濕的地方不適合養傷但現在也別無選擇,必須盡快處理好、必須……就找那個逞強的大白癡。
安斯艾爾取出隨身攜帶的醫療用具,分給克萊爾他們大部分,因為這裡傷最重的是路卡斯。
拔出那小半截刀刃,路卡斯已經失去意識不用擔心麻醉的問題,小心的脫下路卡斯沾滿鮮血的上衣,深吸一口氣做好心理準備克萊爾掀起裡邊的襯衣,「……!」但是克萊爾還是沒能控制住心情。
鍛煉有素的腹部上、一條觸目驚心的血口,血肉模糊已經有些發黑的傷口橫著躺在那兒,讓路卡斯痛苦不止。
「克萊爾小姐……」包紮完自己腳部傷口的安斯艾爾湊過來小心的詢問,「我也來幫忙吧。」他知道這個女性和這個少年關係很好,看著少年受苦她一定難以承受,這是安斯艾爾淡淡的溫柔,但是克萊爾的堅強超出他的想像,克萊爾只是搖頭示意自己一個人可以,止住手部的顫抖、一點點為路卡斯處理傷口。
十幾分鐘後,終於處理完畢,傷口很好的消了毒、一圈圈潔白的繃帶貼著藥包裹著路卡斯的腰間。
這時候克萊爾才敢呼出一口氣,『這樣大概沒問題……』路卡斯是個體能白癡,雖說傷很重但也沒有傷到內臟、失血挺嚴重不至於死亡,不知道為什麼一放下心就感覺很疲倦。
脫下漆黑的手套、擦掉額前的汗克萊爾站起身但是有些搖晃:「……我去找朱利安、刻不容緩。」安斯艾爾想叫住她,因為克萊爾本就很累了,腿上也有不少傷口,這樣貿然出去不說會不會遇上敵人沒準半路都要倒下去……克萊爾整個人不穩,但是、如她所說引開敵人給他們時間的朱利安現在在危機之中。
安斯艾爾的腳也被老虎咬傷、也很重,虎牙嵌到筋骨裡,這樣暫時無法站起,去了也只能是拖後腿,安斯艾爾有自知之明,『但是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女性去涉險……』這段時間克萊爾的表現讓人驚歎甚至差點都要忘了她是個女人,安斯艾爾也是此時此刻才想起來感到責任重大:「……克萊爾小姐。」
但是、無能為力。
「……安斯艾爾、不,副隊長、是吧。我出去的時間段請你好好照看一下那邊躺著的白癡,拜託了。」說完,克萊爾轉頭就要離開,剛走出黑暗的樹洞、外面的陽光透過樹枝射下來,一時間感覺天旋地轉難以維持平衡,克萊爾恍惚的就那樣朝前倒下去——
「……!克萊爾小姐。」
安斯艾爾一下子站起來,但是腳的麻木讓他無法動彈,也就在那個時候——
——「噗唔。」
那是衣物摩擦的響聲,安斯艾爾也呆呆的看著眼前的變故,一個全身白西裝的男人優雅的張開雙臂實實的接住克萊爾,那個人、在明媚的陽光下身影模糊,那是如陽光一樣的淡淡金色,只有那微微抬起的眼瞼下,濃郁的色彩顯現出來。
那是櫻色的眼眸。
被『美』那東西給震撼到的同時,安斯艾爾也通過那毫無掩藏的靈魂力量流動本身知道來者、是bloody。
「……敵人嗎?!」抽出腰間的劍,防備的姿態,但是來者只是無所謂的笑笑,華麗的微笑:「——你也不要勉強了副隊長大人~我無心傷害你們的……恩,至少無心傷害克萊爾小姐。」
克萊爾也從眩暈中醒來輕輕推開尼爾森的胸膛,輕撫自己的太陽穴,「……克萊爾小姐,那個人是吸血鬼。」安斯艾爾說,克萊爾也稍微調解下:「……這傢伙我們認識、至少不會對我們做些什麼、應該。」。
尼爾森面露不捨:「誒呀~克萊爾小姐真是冷淡,再在我的懷裡趴一會兒聆聽我的心跳也不是壞事兒嘛~」
克萊爾沒心思和他開玩笑:「……尼爾森……你、怎麼在這裡。」於是直逼重點。
「……我?我當然從一開始就知道克萊爾小姐的隊伍被襲擊然後第一時間著手尋找了哦,這麼大的山要不是我清楚克萊爾小姐的香味啊……可過兩小時都找不到呢。」他聳聳肩。
尼爾森其實一直都在尋找著克萊爾他們。
——『那為什麼從一開始不告訴所有人有敵襲……』那樣的話,克萊爾沒有說,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一定知道些什麼,但也明白他沒有義務幫所有人,從一開始這個男人的立場就模糊不清,畢竟他自身是bloody沒可能完全為了人類。沒有權利去責備他,更無法把現在的狼狽歸咎於他,「是嗎。」克萊爾淡淡的回準備再次去找朱利安,剛走出去一步就被尼爾森輕輕扯住胳膊,「——克萊爾小姐你就休息吧,身上、血腥味也不輕哦。」尼爾森說,但是那樣的關懷克萊爾可不會領情。
「……這是我們的事,我如何抉擇也是我的事。」
「但是啊~克萊爾小姐、我會心疼的喲,要知道……我從一開始在乎的、僅僅只是你一個人而已。」
「……」
面對克萊爾的沉默尼爾森很坦然,但是即使是旁觀的安斯艾爾也明白,克萊爾的眼神裡有敵意。
「誒呀~那麼激動幹什麼呀克萊爾小姐~我會害怕的喲……你、是要去找小貓嗎?」他輕輕牽起克萊爾的手,「——我去找就好了不是嗎~?」
「!」
「那種事何必勞煩克萊爾小姐,舉手之勞嘛~我去找……順便……給你們拖延點時間如何?你們也不想就在這裡被圍攻吧?克萊爾小姐受傷我會心疼的。」他伸手想去撫摸克萊爾的臉頰,但是克萊爾卻側身躲開,她不知道是否要信任這個人,在一起挺久的、這樣的懷疑還是第一次,因為他從未插手過克萊爾他們的事情一直都是冷眼旁觀、抱著有趣的態度……他的突變,讓克萊爾不適應。
看她在猶豫,尼爾森也沒說什麼,也沒感傷於克萊爾的刻意躲避,他將那纖細潔白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僅此一句:「——這次、稍微相信點如何?我、只是不想讓克萊爾小姐痛苦傷心。」簡短、不可思議的理由,此時此刻卻讓克萊爾覺得有些可信,出於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一瞬的直覺、克萊爾頷首。
尼爾森微微一笑,就那樣放開克萊爾的手憑空消失了,幾片紅色的花瓣飛舞、墜落。
雖然此時問有些不好,但安斯艾爾有義務確認:「……那個bloody,可信嗎?」
「呵。」克萊爾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笑,「……誰知道呢。」不明所以的回答,她回到樹洞暫作修養,剛才要是自己奔出去半途也許會倒下,至少尼爾森若是真心的話可以免除自身的危險,而且尼爾森找人也有一套。
「我修養一下精神,立刻追過去。」這是最好的保障,克萊爾看了眼痛苦急促呼吸著的路卡斯,心裡苦澀的閉上雙眼……
「哈啊……!」
呼吸不暢,就像喉嚨被堵住一般,肺已經冰冷,吸著冬日濕潤寒冷的空氣朱利安繼續前逃。
——「追啊!!」
身後響起大喊聲,「!」朱利安咬著牙,他知道已經盡了全部力量,但還是無法逃走,敵人速度快而且明白我方的行跡,像自己這樣的沒有什麼特別訓練過的普通人、能逃到這兒已經是個奇跡了,也歸功於自己的本職所以身手敏捷、在滿是雜草荊棘的樹林裡跑得挺順才到現在還沒被趕上。
但是已經差不多了——似乎可以聽見那無數的腳步聲。
「就到這裡了嗎?!……」
做英雄的時間也挺短的,朱利安一時沒看清眼前加上身體的疲憊就那樣被雜草絆倒,「哇!!」大叫一聲直直的倒下去,也就是這一空檔,身後的追兵趕上來了。
——「哈哈!終於追到了!!殺了那個傢伙!最高的榮譽就是我們的了!!」bloody們大喊著瘋狂的衝過來,最前方的盟主、那個男人也露出嗜虐的笑:「……去死吧!!隊長大人喲!!!」
朱利安翻轉過身體,鋪天蓋地而來的一整片黑暗,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漸漸逼近的刀刃心裡不是很恐懼,『啊……這就是那個男人當時的感受嗎?』不由自主想要微笑,自己也算是保護了自己所愛之物了吧,這種無悔、讓人身心舒暢,『終於可以……』終於可以從那種罪惡感裡解放出來了嗎?但是……內心最深處,又有什麼不捨,「如果可以的話……」朱利安閉上眼睛阻止淚水流出來。
說完全不難過、那是騙人的。
——「……還想和那群笨蛋……一起走下去啊……」
那、才是自己最真的想法不是嗎?捨身的英雄啊,從一開始就僅僅是個人類而已,一個有**七情六慾的人類、僅此而已。
——「……那、這次要好好珍惜哦、在一起的機會。」
耳邊響起什麼有點兒印象的聲音,朱利安猛然睜開雙眼,擋住無數吸血鬼面前,擋在自己面前的那個人,突然出現的那個人,他好像認識。
腦海裡浮現出和克萊爾他們住在巴頓旅館的那些日子,這傢伙……「——啊!你是小白臉!勾引阿曼達的小白臉!!」於是一聲大喊,讓還在警戒著尼爾森的敵人都無語了。
尼爾森也秀眉一挑:「……我說、小貓,這麼多人面前說話不要口不擇言好嗎?」這明顯是那高傲的自尊心被損了。
「……不說那麼多了,你啊,現在死掉的話克萊爾小姐會難過的呢。所以呢……」尼爾森抬起修長的胳膊指著叢林的一方,「朝哪兒跑也許能遇見趕來的克萊爾小姐也說不定,當然、那是我的直覺,總之啊,這裡我先來應付下~事後要感謝我哦。」
這樣的突變,朱利安都傻眼了,這是怎麼了?自己得救了?真是意外的幫手。
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明明都做好英勇獻身的準備了……當然這麼說感覺有點害羞。
「……誒?誒??」他傻傻的指指自己指指尼爾森。
「唉……這孩子領悟能力這麼差來著?你呢,現在就不要死了,都說過了嘛,趕緊該跑跑就跑,我會見好就收不會應付太久的哦,馬上他們追上來我可不會再管了。」說這句話是尼爾森真心的,這傢伙從未想過盡全力,畢竟自己的主要目的還沒有完成,本來自己也不會在除了泡妞以外的事兒上耗時間的。
但是為了克萊爾、不知道怎麼的……
「你、你一個人沒關係嗎?」
總之禮儀性的、朱利安虛虛的問。
「呵呵,那麼,你留下來有用嗎?」
尼爾森也不客氣的回。
「唔……」沒辦法,既然如此朱利安只好吃力的站起來,「……先謝了。」說著、他轉身朝尼爾森指的方向跑去。
這意外拾回來的一次活下去的機會、這次一定要珍惜,朱利安想——
十幾分鐘後,克萊爾也感覺身體狀況好了些,最後還確認路卡斯的狀況,看他似乎好了些囑托完安斯艾爾也出樹洞尋找朱利安去了。
一路上沒有遇到敵人,因為疲勞速度也不是很快,保持著穩而不慢的速度,在空氣裡尋找著朱利安的靈魂流動痕跡,確認朱利安還活著。
想到那個傢伙,『尼爾森……』那個傢伙、沒有說謊,正因為如此才讓她不解,那個一直跟著自己、口口聲聲說只是為了追求自己的身份不明、神秘的傢伙,這次卻成為了意外的幫手、不明白不明白,但沒有時間和機會讓她明白。
而且克萊爾並不知道、尼爾森知曉她的,因為她對過去的記憶、是一片空白。
另一邊。
尼爾森和追兵的blood聯盟之人對峙中,盟主頗有趣的看著他庇護人類的王子逃走的那個白西服,「嘿,你、真是有趣啊,不管你是哪位,幫人類作為bloody來說是不是稀奇了點?」
「呵呵。」尼爾森還是那樣、保持著游刃有餘的微笑,「——我幫的、從來就不是喲。」說完、抬起雙臂,靈魂力量集聚,一瞬、地上的荊棘有魔力似地慢慢升起,尖銳的刺從枝椏上脫離,看著這一幕所有人都後退一步,靈魂力量有傾向的傢伙、血液一定不算雜、實力也不會弱,經過上次的教訓這群人也知道不能覺得人多就能無畏衝撞過去。
「……硬度、強化,毒性、強化,速度、強化。」
美麗的薄櫻色唇裡、細語出那樣的類似於指令的話。
無數根細小發黑的尖刺懸浮在半空之中,盟主笑笑:「喂,看起來、你還挺強……」拔出那斬馬大刀,從白虎身上下來,也就是在那一刻,尼爾森那張開的雙臂華麗的交叉、雪白的手輕輕一後甩——「——許久沒有、再使用力量了。」
——無數的荊棘之刺猶如顆顆子彈一般射向眾人,所有人慌忙舉起武器阻擋,但即使是鎧甲也並非毫無縫隙,「啊啊!」「哇啊!」隨著一聲聲嵌入肉裡的鈍響還有一聲聲尖叫不少人都倒下去,那些荊棘刺根根深入骨頭,而且毒性巨大,被刺入刺傷的地方都開始麻木,只有少數人倖免、還站的起來,其中有的一人、就是盟主。
舉起斬馬刀,利索的擋下迎面而來的無數刺,保護了身邊的白虎,在他身後的人也才不會倒下。
但是、不得不說,並不那麼輕鬆。
「……呵……」沒想到這才一擊就倒下那麼多人,也怪blood聯盟裡的傢伙大多都是分散在大陸各處的普通雜血bloody,並不算精銳,「……你、那麼依靠與生而來的力量、會被瞧不起哦。」
「嗯?其實我近戰也不是很弱啦……只是說……不想髒了這一身雪白的衣衫。」
尼爾森笑著說,那樣淡然的口氣那簡直就是小瞧對手,盟主也有些火大,『面對這個小白臉……絕對不能等著被攻擊。』那一擊的力量很強、相應的尼爾森也消耗不少靈魂力量,但絕對不能等著對方消耗完力量,在那樣的實力面前會在那之前就全滅。
——『必須先攻!』
「你們先退著!!」
他一個人衝上去、提起斬馬刀在尼爾森使出下一擊之前、盟主像只脫籠猛獸衝過去,那一擊那麼決絕突然、讓尼爾森也呆了下,暗暗覺得眼前這男人有膽識有思想,但腳可不能待了。
一瞬,就在眼前的尼爾森就那麼在盟主的視界裡不見了,『消失了……?!』連盟主都驚歎,但是那迅速移動的味道告訴他尼爾森並未消失,而是——『急速移動!』腳力快到肉眼無法確認嗎?!不……不像。
一邊思考著那個男人是如何做到的,一邊自信的笑著,因為、肉眼什麼的在盟主面前根本不算東西,那個傢伙、有著令人畏懼的敏銳精準嗅覺。
「……哈哈!」
豪邁的大笑一聲,盟主猛然轉身,單單扭轉著上身、右手的大刀向後砍去——
「鐺!!」
冷兵器的撞擊聲?不,斬馬大刀砍到的是一支玫瑰,但是硬生生接下那一擊的玫瑰卻沒有損壞、因為那是硬化了的玫瑰,剛才那一瞬尼爾森取出這朵玫瑰變成應急盾牌。
就那樣從尼爾森手裡脫出重重的掉落在地上,那樣的巨力讓尼爾森的手麻木不得不放手,「竟然那樣快的速度都被找到了……!」他笑著後退幾步和盟主拉開距離,『看樣子這傢伙很強呢……』有實力有思想有膽識,這麼強的傢伙不在伊甸這讓尼爾森有點意外。
而不只是身體力量,盟主、那個野獸一般的男人對戰鬥很有想法,短暫了分析一下剛才的一切他自信的對尼爾森說:「——喂、看樣子你的靈魂力量傾向是強化,但是啊……剛才你那速度、貌似是強化周圍氣流流動速度得到的吧,因為氣味被氣流攪得很混亂……所以說,我想……你這傢伙、無法強化對不對?」所以才那麼想避免近戰。
「哼。」尼爾森沒有回答他、因為那傢伙說的句句屬實。自己無法強化自己自身、這就是這便利的能力的巨大局限,無法讓自己的能力增長、比如說真的被刀砍,無法硬化自己的身體最終還是會受傷流血。「所以呢?」他問。
「所以?——……當然就是接近你咯!!」
近身戰、是唯一的突破口。
作者:某花花又出來了——話說、某虎貌似挺喜歡黑女主的。你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