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少數幾個凶悍的匪徒,倒是對自衛營的戰士造成了一些傷害,但也很快被迅速佔據了人數優勢的戰士們合力制服。
戰士們在地上趴了兩個小時才迎來了戰鬥。但戰鬥真的打響後,不到十分鐘就結束了。這一夥二百多人的賊寇,除了最後頭的可能有極少數的人成為漏網之魚,順利逃脫,其餘的人不是傷亡,就是被俘虜。
地雷和那陣排槍之下,就有四十多人直接死亡,受傷的還有七十多人,其中二十多人傷勢較重,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很難活下來。後來的短兵相接,死亡和傷重不治的賊寇又有五十多人。自衛營的戰士也有一些損傷,不計輕傷,還有三人當場犧牲,七人重傷,這七個人即使能救治回來,恐怕也不能再上戰場了。
亂世真是人命如草芥,這麼一場小規模的戰鬥,就有一百多條鮮活的人命消失了。
自衛營用到的地雷,倒不是什麼創造發明。明朝戚家軍用過的炸炮,就是一種地雷。炸炮用生鐵鑄造,大小和碗差不多,內空,上面留有一指粗的口子。裝好炸藥以後,用小竹管穿線於內。選定敵人必經的要道上,將許多個炸炮都連接在「鋼輪發火」裝置的「火槽」上,挖坑埋設,再用土掩蓋。敵軍人馬拌繩或自己主動拉繩,就牽動鋼輪磨擦燧石發生火花。鋼輪發火裝置,是在木匣內裝鋼輪和燧石,用繩卷在鋼輪的鐵軸上,從匣內引出。人馬拌繩或拉繩,牽動鋼輪磨擦燧石發生火花,使引信燃燒。火槽是明代埋設地雷時用的總引信,這種引信安裝在空竹管內,埋於地下,一頭或兩頭與鋼輪發火機相連,各個地雷的引信又都用小竹管與火槽相連接。於是,當鋼輪發火使引信燃燒時,就會引起地雷群的爆炸。
別說是地雷,就是水雷,大明朝也有不止一種。世界上的第一顆水雷就是1549年,明朝嘉靖年間製造的「水底雷」。該雷用木箱做雷殼,油灰粘縫,下面的繩索連接著鐵錨,控制深度,人工操縱擊發,比西方製造和使用水雷早了200多年。
而1590年,萬曆年間製造的「水底龍王炮」,稱得上是世界上的第一顆定時爆炸水雷。該雷用牛脬做雷殼,內裝黑火藥,用香點火作引信,香的長短控制時間長短,用來定時引爆水雷。
1599年,王鳴鶴製成了「水底鳴雷」。水雷上裝有數根打有繩套的繩索,繩索與引信相連接,漂浮在水面,船隻掛上繩索即拉動引信,引起爆炸。
在戚繼光曾鎮守過的薊州,還出土了瓷蒺藜,這算得上是世界上最早出現的手榴彈。它內裝火藥,點燃引線後,投擲到敵軍陣中,爆炸後殺傷敵人。瓷蒺藜上面的凸刺,是為了投擲到敵陣中,防止瓷蒺藜滾動而設計。
接下來,自然是打掃戰場,收穫戰果,向上報功。然而,隨後對俘虜的審訊,卻得到了一個令大家都深感震驚的消息:這支隊伍是山西賊混天王的手下不假,但混天王已經和其他亂軍頭目取得了聯繫。也許就是在下個月,闖將、八大王、老回回、紫金梁、翻山鷂等都將派出人馬,會合混天王的主力,殺到蒲縣這一帶來!
當晚,蒲縣伏擊戰的戰況報告和賊寇大部人馬將要侵犯蒲縣的消息就被利用便攜時光機穿梭來的黃復華帶回了現代。算起來,這一天大明朝應是1632年7月26日,農曆六月初十。前一天,蒲縣才報告了六月初六,黃河於孟津決口,軍民商戶死傷無數的消息。
大明朝對黃河的治理原來還是很重視的。在治河策略上,明代以保漕運為主,形成「北岸築堤,南岸分流」的格局,原來定有「三年一小挑,五年一大挑」的黃河疏濬制度。然而,隨著從萬曆年間起大明的國家財政陷入了不可擺脫的危機,政府慢慢無力顧及水利的維修。而就是那點有限的河工經費,還被官員們上下其手,貪污私肥。顧誠先生的著作中提到,崇禎初年時,給事中黃承吳上奏:「東南時患水災,皆水利不修之故」。崇禎皇帝問:「水利何為不修?」大學士周道登、錢龍錫回答說:「水利是東南第一大事,但修理須要錢糧。」朱由檢一聽要錢,立刻沉默不語,過了好半天才拐彎抹角地說:「要修水利,可擾民否?」於是,在不願「擾民」的幌子下把這件「東南第一大事」輕輕地放在了一邊。
想到大明朝百姓要遭受如此多的天災,**,戰爭等等苦難,黃復華不禁歎息:「這真是一個多災多難的時代。」
和黃復華的歎息感歎完全不同,這個時候的毛承祿,那是得意萬分,打心眼裡覺得自己如今幹的事才叫舒坦,遼東海關總長,那才是給自己天造地設的職位。
這個職位,自己幹著那是得心應手。那些個私自夾帶,瞞天過海的貓膩事兒,在自己和一干手下的面前,純粹是關公門前耍大刀。以前,因為要靠著與朝鮮做買賣賺銀子,尤其是活命的糧食要從人家那裡買,有些事情不免得低下頭來。如今可不一樣,老朋友們都要靠自己關照了。
原來的手下們生活也十分如意,比如那尚可喜,沒能繼續留在軍中,但是帶著三百手下兄弟成立了一個「遼東貿易公司」,不僅自家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還對江南來往遼東的船隻提供護航。聽說,尚可喜本人還下了一趟江南,在蘇州購了一處大莊園,差點就捨不得回東江了。
現在,毛承祿正在自己的府內招待朝鮮國來的老相識,大商人樸正尚。樸正尚的關係也不簡單,據說有個親叔叔是朝鮮國黃海道一個從二品的府尹。
朝鮮國雖然被後金國打痛了一次,被逼著脫離了大明朝的藩國稱號,與後金成了兄弟之國。不過,朝鮮國上下這個時候多數還是仰慕著大明上國。像樸正尚這樣的貴族對於漢文自然是熟悉得很。
從江南過來的歌舞絲竹為宴席增添了優雅的氣氛,樸正尚真是年富力強的年紀,自然是看得目不轉睛。毛承祿早就看慣了自家的表演,倒是沒有太大興趣,更多的是為了在老熟人面前顯擺一二。
表演結束不久,一道道精美的菜餚就流水般地搬上了桌,番茄炒蛋,宮保雞丁,松仁玉米,青椒肚絲,平菇蛋湯,毛承祿把那些曾經震撼過自個的菜餚又一樣樣地送到了樸正尚的面前,此刻正用眼角的餘光留心著這位朝鮮李朝富貴之家公子的反應。
果然,樸正尚瞪大了眼睛,眼前的一桌子菜餚,他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樸正尚顧不得失儀,連忙拿起筷子,一個個地品嚐過去。
「好!妙!真是人間美味!」真心的讚賞不斷地脫口而出。
毛承祿作為主人家那是開心不已,不覺哈哈大笑。反正是老朋友了,也知道自家的脾性,不用太裝。
樸正尚停下筷子,向著毛承祿問道:「毛兄,如今你這遼東海關總長,是個什麼官啊?」
毛承祿笑著解釋:「如今哥哥我可是文官了,手下直接管的兵不多了。這山海關之類的,是陸上的雄關;而我遼東海關,那就是這萬里海疆之上的雄關。哥哥我就是這雄關的主事之人,相當於從三品的戶部官員。」
「原來如此。這海關總長一職,想必俸祿極厚。看哥哥這吃穿用度,就是敝國國主,有些方面都有不如。別的不說,就這桌子上的菜餚,小弟敢斷言,我國宮廷之內也是決計做不出的。」
毛承祿得意地說:「那倒沒有多少。還要靠老弟們多多幫襯,你們掙得多,我大明朝抽頭就多,哥哥我在其中的分成也多。如今這一干生意,只要不是兵器,火藥和精鐵,什麼都可以公開著做。大明朝這邊,只有你等自覺納稅,其它的事情哥哥我自可保得兄弟無虞!」
「這不能做的幾項可都是極賺錢的買賣啊。」
「兄弟,明人不說暗話。你朝鮮國和那後金互通貿易的道路多的是,只要不從我東江走,那些生意你大可去做。不過,你可以把這些東西賣給我大明。價錢麼,絕對不比那後金方面出的少。還有,如今我這裡可是有著許多的好東西。我大明江南的綾羅綢緞,精美瓷器,還有那玻璃鏡子,擺鐘,檯燈,引火的火柴這許多新奇物件,哪一件不是可以賺大錢的物件?」
「這些倒是不錯,開席前毛兄你派人送來的樣品我都看過了,確是精美新奇之物。就是這價錢,是不是貴了一些?」
「不貴,不貴,你盡可以賣得價高一些嘛!不過,如果需要的量多,這些都是可以談的!樸老弟,只要你出的價合理,就是這些食材,哥哥我也可以設法提供一些。」
「有興趣,多謝了。我們明日就詳細商談這些。」